黎漾轉移視線，看了眼自己的褲子，果然上面染著血跡，而季子琪今天穿的是紫色的連衣裙，所以她沒有看出來。

這類的事她曾經也發生過，只是沒想到季子琪來例假會痛的這麼嚴重，連人都痛暈過去了。

黎漾顧不得太多，隨便抽了點紙巾墊到座椅上，便坐上去開往最近的醫院。

側眸看向季子琪灰白的唇瓣，黎漾不由把油門踩到了底，她明白這種痛苦的感受，因為她同樣是個被大姨媽折磨的死去活來的人。

尤其是少女時期，她只要一來大姨媽，就痛的連話都說不出來，還有次在顧念北的家裡吃了點冰沙，突然大姨媽洶湧造訪，她就差沒有疼的在地上打滾了，結果還是顧夜白送她去的醫院。

不過她再怎麼嚴重，都不至於真的暈過去。

片刻的功夫，黎漾把車子停在了醫院外，走下車去打開副駕駛，艱難的把季子琪給扶了下來。

旁邊有人看到了這般情況，好心過來幫忙，「姑娘，需要我幫你搭把手嗎？」

黎漾急急的說道，「不用，只是能不能麻煩你幫我叫下醫生？」

那人連忙說，「可以，那你就在這裡等著別動，我進去叫人。」

黎漾緊繃著神經，「謝謝。」

很快，有急診的醫生和護士推著急救床過來，接過了黎漾手裡的人，放到急救床上，推進了醫院急救。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足足過去了一個多小時，急救室里的燈還亮著，這讓黎漾的心隱隱不安，意識到季子琪下身出血，大概不是痛經的問題，否則怎麼會耽擱這麼久？！

可不是痛經的問題，那會是什麼問題？！

黎漾擔心的要命，開始坐立難安了，眼睛定定的看著那道緊閉的門，直到眼睛發酸了，發疼了，都固執的不肯眨一下，像是一定要看到季子琪出來才肯罷休。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她才聽到了細碎的腳步聲，然後急救室的門「吱呀」一聲打開了，季子琪被護士推了出來，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跟隨在旁邊。

黎漾連忙走了過去，伸手拉住了醫生的白大褂，喊了聲，「醫生。」

醫生側過臉來，垂眸看了黎漾一眼，「你和病人到底是什麼關係？」

黎漾抿了抿，回道，「醫生，她是我姐姐，我姐姐沒事吧？」

醫生面無表情的問，「你姐姐的家人呢，丈夫呢，都沒有來？」

黎漾點頭，「事情發生的太突然，我都沒有來得及通知他們，而且他們都在外地，不能及時趕過來，有什麼你可以對我說，我是她妹妹。」

醫生伸手，扶了扶金絲框眼鏡，「那行，你跟我來。」

說罷，率先走開，黎漾看了眼推進病房的女人，邁開腳步跟上了醫生。

醫生走進辦公室，站在洗手池前一邊擠洗手液搓手，一邊公式化的說道，「你最好讓病人的丈夫過來一趟。」

黎漾實話實說，「她丈夫的電話打不通，醫生，有什麼，你先跟我說吧。」

醫生洗完手，抽出紙巾擦拭，轉過身來看向黎漾，「你姐姐有早期流產的徵兆。」

黎漾呼吸一滯，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聽到的，「什、什麼？」

醫生重複了一遍，「我說，你姐姐有早期流產的徵兆，今天也是因為這個，才會出血和疼到暈過去。」

「早期流、流產徵兆？」

黎漾哆嗦著嘴唇，眸光渙散的擠出了這幾個字。

「是的，好在送來的及時，否則孩子就保不住了，不過你姐姐現在的情況還是算比較嚴重的，一定要多注意，保胎工作更是要做好，尤其是這段……」

黎漾的耳膜嗡嗡作響，醫生還在說什麼，交代什麼，她都已經聽不清楚了，整個人像是跌入了湖水了，聽什麼話都是充滿了雜音，難以分辨。

而她的胳膊，逐漸發軟，全身的力氣彷彿被抽幹了一般，明明今天的天氣很悶熱，可她卻覺得冷，從十指開始，一點點冷到了手心，冷到了四肢百骸。

她終於支撐不住，手機滑落在地，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伸手要去撿手機。

超薄的觸屏手機被人提前一秒撿起，遞給了她，「該說的我已經說完了，你回病房去照顧你姐姐吧。」

黎漾接過手機，喉嚨里像是堵著東西，吐不出來，咽不下去，這種感覺難受極了，可她偏偏還得強行擠出幾個字音，「我知道了，謝謝醫生。」

走出辦公室，黎漾深深的吸了口氣，努力站直身體，一步一步往病房走去。

她的雙腿仿若灌了鉛，每走一步，都好似要費盡全身所有的力氣，明明是幾分鐘的路程，卻硬生生的走了將近小半個小時。

走到病房外，她聽到了兩個小護士的竊竊私語，「現在的人都不知道怎麼搞的，老婆都差點流產了，都不見老公人影。」

「是啊，現在沒良心的男人太多了，真是可憐了我們這些女人。」

「我看將來我還是別結婚算了，免得落了個這麼慘的下場，可憐啊可憐。」

「真是搞不懂，這女人長這麼漂亮，她老公怎麼捨得讓她一個人躺在這裡。」

其中一個護士在不經意間看到了站在門口的黎漾，立刻閉了嘴，用胳膊撞了一下旁邊的小護士，小聲提醒，「別說了，有人。」

原本喋喋不休的小護士也馬上閉了嘴，埋著頭給季子琪調葯，扎針輸液，一切都弄好完畢后，繼續埋頭走出了病房。

當走過黎漾身邊的時候，還是止住了腳步，囑咐了一句輸完液叫她們過來換。

黎漾只淡淡的回了一個「嗯」字。

然後兩個護士把頭埋的更低的離開。

黎漾下意識的側過臉，看了她們一眼，只見她們的步子邁的很快，互相撞著對方的身體，似是都在責怪對方話多。

黎漾搖了搖頭，走進了病房，拉了張椅子坐到了病床前。

病床上，女人漂亮的臉蛋慘淡如紙，眸子緊閉，如畫的眉目微微皺著，好似夢到了什麼不好的事，額頭上沁著點點細碎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