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天宸仰天長笑，「哈哈，哈哈哈，這是報應，我的報應！！」

顧夜白皺眉，不願意再聽他的懺悔，因為今天不管盛天宸活得多慘，這些年不管過得多痛苦，他都不值得被原諒。

說句不好聽的，他自己說得沒錯，這就是報應，也是對他作惡的懲罰。

他害死了無辜的柳柳，他憑什麼好過？

他比盛又霆更可恨，更不值得被可憐被寬恕，他落得如今這下場，也是活該。

所以他不願意聽盛天宸的廢話，剛想問他，孩子在哪裡的時候，只聽「噗」的一聲。

一口鮮血噴涌而出。

顧夜白臉上一片溫熱，空氣中瀰漫著血腥味。

他瞬間反應過來，幾乎是不可思議的看向了盛天宸。

對方的嘴裡不斷有血液湧出，那血不是正常的顏色，而是發暗發黑，顧夜白一看便知，「盛天宸，你服毒了！」

「是啊。」盛天宸笑了，笑著伸手去擦血，可那血太多了，不斷往外涌，怎麼擦都擦不完，「你沒猜錯，我給自己用了毒藥，不過是慢性的，不會一下子要人命。」

「六年了，我每天給自己喂一點，我用這樣的方式來折磨自己，就當是替自己作的孽還債了，我知道你不會同情我，你也不用同情我，這是我應該受的懲罰。」

「而六年後的現在，我知道自己大限已至，活不了兩天了，所以我主動聯繫了你們。」血越來越多，染紅了他的脖子，他的衣服。

而這六年來，被毒藥浸泡的身體，已經油盡燈枯，可他仍舊在笑，笑著跟顧夜白說話，卻因為身體的緣故，艱難得彷彿一個字一個字擠出來的，「孩子就在樓上，他已經六歲了。」

「顧夜白，我希望你能帶走他，今天是你來的，我覺得挺好，在我心裡，你其實比陸遲墨他更……更合適。」最後的幾個字，他幾乎要說不出來了。

毒藥最後的作用，讓盛天宸已經連坐都沒辦法，只能像條死魚一樣，腦袋趴在桌上，全身止不住的痙攣，血和白沫，染紅了書桌，凄慘無比。

顧夜白終究是心軟了，拿起了手機撥打急救電話，雖然明知道是死，毒藥早已侵蝕了盛天宸的五臟六腑，回天乏術，但他總想著，至少在最後一刻，讓他死得體面一些，也當對得起多年前，他救過陸遲墨一命。

畢竟，他曾經，也是個穿著白大褂，救死扶傷的醫生。

然而號碼還沒撥出去，便被一隻染滿血的手握住了，「沒用的。」

「顧先生……」盛天宸喊他，聲音沙啞而無力，頭再也無法從桌上撐起來，只是一雙渾濁的眼，望著他，「照顧，照顧好孩子……」

「別讓……盛家發現……」

最後一個字音落下，他握著他的手，跟著無力垂落。

直到最後失去呼吸，失去心跳，停止了所有的生命體征，他的眼睛都沒有閉上，或許是沒能撐到顧夜白親口回答，他始終無法安心離去。

顧夜白伸手，撫過他的眼皮，「放心吧，我會照顧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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