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臟驟然緊縮，陣陣寒氣從脊背往上攀升，「不行不行不行，我不答應！！」

「你不答應你是想幹什麼？」她一邊哭，一邊卻又笑出了聲，「把我強留在你身邊嗎？」

「對，我就要你留在我身邊。」

「是留？還是囚禁？」胸口在不斷劇烈起伏，她驀地一聲咆哮，「難道你不知道，你對我做過什麼事？」

「難道你不知道，我吃的所有苦遭的所有罪，都是因為你？難道你不知道，只要看見你，我就無法忘記過去，就像活在噩夢中，只有痛苦？」

「這些是我的錯嗎，是我造成的嗎，不是，是你，是你啊，盛又霆，你現在要我留在你身邊，你有沒有在乎過我的感受，有沒有替我想過？」

「還是說，你至始至終，從來都沒有改變過，你依然是那個自私自大的盛又霆，你想要什麼，無論如何，就一定要得到，你想要我留在你身邊，我就必須得留在你身邊，啊？？」

字字珠心。

他的一顆心，已然跟著她的話，支離破碎，「柳柳……」

「別叫我的名字，我嫌噁心！！」

她往後退了一步，痛苦而又厭憎的看向他，「盛又霆，你不是說，你知道了自己的過錯，想償還我嗎？」

「你放我走，就當是對我的償還，我也接受，我們沒必要再這樣相互折磨下去，你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吧。」

「我不！！」

他覺得頭痛欲裂，太陽穴想有根線在扯，雙眼因過分激動的情緒而充血，變的猩紅一片，他抱著自己的頭咆哮，「我不讓你走，不讓你離開我！！」

她咬著唇瓣，胸口被憤怒和痛苦充斥著，劇烈的上下起伏，「如果我執意要離開呢？」

他轉過身，從抽屜里找出一把軍刀，塞到她手心，眼中露出了一道凶光，「那就殺了我，踏著我的屍體離開！！」

又來了，他總是這樣蠻不講理，做事極端，從不肯真正的妥協。

盛小依活著回來了，不管五年前的真相是什麼，都與她無關了，她不在意真相，更不想參與，就讓他們自己去查，自己去斗吧，她只在意肚子里孩子的安全。

一切的禍端，都是因他而起，她只有離他遠遠的，她和孩子才會真正安全，過上簡單平凡的生活，為什麼他就是不肯放手，就是不肯放過她？

他的極端，他的偏執，永遠不可能改得了，她也永遠不可能，原諒如果每個人做錯了事，認錯就能被原諒，那這世上還有死刑犯嗎？

她抽出了那把軍刀，鋒利的刀口，在燈光下泛著駭人的冷光。

她想，如果這一刀下去，真的可以一了百了，做個徹底的了斷，那麼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往他的心口插進去。

可是她知道，不可能，就算他死了又如何？她受過的一切，還不回來了，還只會讓兇手，逍遙法外，他倒是解脫了，憑什麼？

她憑什麼要他解脫？

她要他痛啊，她要他活著，一輩子都活在痛苦的深淵之中。

「放心吧，我不會殺你的。」她笑了，把刀重新還給他，笑容放肆，眼淚卻在掉，「我怕，髒了我的手。」

她怕髒了他的手嗎，那好，他親自動手。

要他答應她，要他眼睜睜的看著她走，他做不到了，儘管他心裡知道，離開是她最好的選擇，選擇放手，是愛她最好的方式。

可是，怎麼辦？

他做不到，他當真做不到啊。

他看著她濕漉漉的眼，突然想到了多年前的月夜，她用同樣的眼睛看過他，只是那時充滿了希望求救，現在卻只有痛苦和厭惡。

他注視著她，腳步在往後退，然後突然就笑了，笑的有些釋懷，有些輕鬆，「柳柳，我欠你的用命還，好不好？」

她驚覺到了什麼，在他毫不猶豫的手起刀落中，撲了過去，急急的一聲喊，「盛又霆！！」

大抵是跑得太急了，她腳踝一崴，身體直直往下栽去，發出了極其驚恐的一聲尖叫「啊——」

她的孩子！！

「柳柳！！」

盛又霆急促擔憂的聲音伴隨著刀子落地的聲音，鑽進了耳膜里。

下一秒，她的身體被抱住，兩人一起栽倒在了地上，好在他及時抱住了了她，托住了她的腰身，她肚子里的孩子，才不至於有危險。

她后怕的睜開眼，想到剛才的一幕，脾氣還是忍不住冒了上來，沖他大吼大叫，用手去推他打他，「盛又霆，你個瘋子，你到底想幹什麼啊？」

「你以為你一了百了，就可以把欠我的還清了？我告訴你，你休想，你欠我的，你這輩子都欠我的，永遠都還不清，你要痛苦一輩子！」

他一把攥住她的手，盯著她的眼睛，眼神複雜到了極致，「你不是想看見我痛苦嗎？留在我身邊，就能天天看到了。」

「柳柳，我知道我欠下的，這輩子都還不清，我也不奢求你原諒，只是，求你給我個機會，照顧你，照顧我們的孩子。」

「他還那麼小，他需要爸爸，需要一個家，你難道忍心看他一出生就沒有爸爸，被人戳著脊梁骨罵嗎？」

她脊背一僵，心裡越是酸，看向他的眼神越是兇狠，是，她的確不忍心孩子一出生就沒有爸爸，可她更不遠孩子出生在這樣的家庭里。

她不要自己的孩子，成為像他一樣的人，性情古怪，陰狠暴力，狂躁偏執，不折不扣的變態。

再說了，五年前的事，那樣混亂，到最後一定牽扯眾多，不僅是總統的女兒葉櫻，現在看來，也許盛小依也不清白，或者還有盛家的人從中作梗。

盛又霆一個人，應付得過來嗎？

她最願意，把自己的孩子置身在危險之中。

不管從哪方面來看，她都必須要馬上離開，越快越好，「盛又霆，你不用把話說的這麼好聽，沒用的。」

「我告訴你，如果你不放我走，就別怪我心狠手辣，殺死你的孩子！！」

他不可置信的盯著她，「你、你說什麼？」

「我知道你聽懂了，所以，我不想說第二遍。」

她咬著牙，惡狠狠道，「你如果不信的話，就儘管試試，孩子在我肚子里，我要他死，分分鐘的事，你攔不住。」

「所以，你還要繼續逼我嗎？你知道的，我心理不正常，把我逼急了，我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