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陽光明媚。
柳柳站在窗戶前,看到有傭人正推著輪椅上的女人,在園子的路上散步,曬太陽。
柳柳看向一旁收拾房間的向晴,故意問道,「向晴,坐在輪椅上的那位姑娘,你知道是誰嗎?」
向晴擱下手頭的工作,過來瞅了一眼,「那好像是少爺的妹妹。」
柳柳有些許的沉吟,「妹妹?」
向晴伸手,撓了撓腦袋,「我也不是特別清楚,我也是聽下面的人說的,這件事,好像在盛園裡都傳開了。」
「反正複雜著呢,據說是少爺的妹妹死而復生,還派了人專門照顧,唔,想想都覺得挺嚇人的,像是在演恐怖片。」
這世上,哪有什麼死而復生,除非根本沒有死。
五年前死的那個,不是盛小依,只是一個替身而已。
「向晴,你先忙著,我出去一趟。」
留下這句話,柳柳往房間外而去。
向晴急急的問,「柳小姐,你要去哪兒啊?」
柳柳笑了笑,「今天太陽這麼好,我出去晒晒太陽。」
向晴不太放心,「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
柳柳輕巧截斷了向晴的話,「我現在走哪兒都有人跟著,護著,你又不是不知道,所以不要總是替我擔心了。」
「好吧……那等會兒我忙完,下來陪你。」
柳柳走出房間,直奔園子里而去,薛清立刻帶了人,不聲不響的跟了上去。
薛清向來是識趣的,知道沒有人會喜歡這麼被跟著,所以刻意保持了些距離,只是讓柳柳在他的安全視線之內。
沒有要緊事,他不會說話,更不會上去打擾,唯有視線片刻不離她的身。
今年的冬天雖然比往年來的遲了些,可溫度一下子就降了下來,儘管是個大太陽,在這個時候,也感覺不到什麼溫度。
柳柳穿的不多,有些冷,可她完全顧不上這些,直接去追那道熟悉的背影,快要追上的時候,傭人聽到了腳步聲,回過頭來,微笑著打招呼,「柳小姐早。」
同一時間,她看到了輪椅上的女人,同樣回過頭來,這樣近距離的仔細看過,和她記憶中的那張臉,依舊沒有絲毫的區別。
好像五年的時間,完全沒有在她的臉上留下一點的痕迹,如果非要說出不同之處的話,就是看見她那一瞬,她的眼底全是陌生和迷茫。
再也沒有像曾經一樣,沖她綻放出天真無邪的笑臉,一遍一遍開心的喊她的名字,柳柳,柳柳,柳柳。
柳柳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下一秒,眼前的人就問了一句話,徹底證實了她的心中所想,「你也是這裡的人嗎?」
柳柳的心「咯噔」一沉,沉到了最深處,許久之後,才麻木的點了下頭,聲音沙啞,「嗯……」
「小情剛剛喊你柳小姐,所以你不是這裡的傭人吧,那你,跟那個兇巴巴的,我名義上的哥哥是什麼關係?」
看到了女人滿臉好奇的打量她,甚至微微有些八卦的詢問她,柳柳的唇角勾出了一抹若有似無的慘笑,「沒有關係。」
女人搖頭,「我不信,他那麼可怕,怎麼會平白無故的把個沒關係的人養在園子里,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是他的女朋友吧。」
柳柳眼底一片黯淡,抿著唇不說話。
「被我說猜中了,是不是?」
女人看到柳柳沉默,以為是默認,突然就笑了。
她笑的很開心,模樣看上去尤為天真,這點倒是沒有變,柳柳扯了扯唇,「沒有,你誤會了。」
女人撅起了唇,不滿道,「又騙人。」
柳柳朝傭人擺了下手,「你先到一旁候著吧。」
「是,柳小姐。」
傭人應了聲,把輪椅交給了柳柳。
「還說不是,這園子里的傭人,都聽你的話。」
柳柳這回不想再解釋了,親自推著輪椅,帶女人逛園子,「小依,你當真不記得我了?」
女人這兩天聽小依這個稱呼,已經聽的免疫了,所以沒有再去糾正,也懶得去糾正,而是反問道,「你認識我嗎?」
儘管已經知道了,可柳柳還是忍不住失望,「何止是認識,我們曾經是朋友,特別好的那種。」
柳柳希望女人能夠通過她的提醒,找回一點印象,可……
「真是可惜了,我什麼都不記得了。」
女人聳了聳肩,表示遺憾,「說實話,我是莫名其妙被抓回來的,然後又莫名其妙的多了個哥哥,最後還被安排到了這裡,我現在自己都還一頭霧水著呢。」
「不過倒是捋清楚了一點,我真的是盛小依,那個兇巴巴男人的親妹妹,只是,我都記不得了而已。」
柳柳沉默了半響,問道,「那你能告訴我,你的記憶是什麼時候失去的,為什麼失去的嗎?」
女人實話實說,「我只有最近五年的記憶,醫生說,我是出過車禍,撞到了腦袋留下的後遺症,除了丟了記憶外,並沒有多大的異常。」
五年前,時間對上了。
柳柳繼續問道,「那你知道,你出了車禍,是誰救了你,又是誰把你帶到德國去生活的嗎?」
這回,女人有些警惕了,挑了些無關緊要的來說,「不知道,我當時一覺醒來,就在德國的一家莊園裡了,有傭人有保鏢,他們都喊我小姐。」
「他們說,他們從以前開始,就是一直負責照顧我的,我是他們的小姐,還讓我什麼都不用擔心,什麼活都不用干,只負責吃吃喝喝玩玩就可以了。」
柳柳不知道女人嘴裡說的是實話,還是在撒謊,正當她努力分辨的時候,不遠處傳來一道聲音,「柳柳!!」
緊接著,她看到了女人正揮舞著手,聲音歡喜的像是個小孩子,「哥哥,宋離哥哥!!」
柳柳抬眸看去。
不遠處,宋離從一顆樹下走了過來。
斑駁的光影中,他身姿修長,面色慵淡。
他個子高,腿長,沒幾步就走到了她們面前,柳柳還沒來得及打招呼,女人便歡喜道,「宋離哥哥,你終於來了,你要再不來,我就該悶死了。」
「先讓傭人陪你轉轉,我找柳柳有事要說。」
說完沒有等女人有開口的機會,便直接拉著柳柳往一邊走。
女人看著宋離拉著柳柳往前走的那隻手,眼神剎那間黯淡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