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池皺著眉解釋，「柳柳，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有懷疑過你是清白的，但也是在剛剛聽到顧錦兮的話，我才確定。」

「如果不是聽到了這些，我做夢都想不到她竟然會和這件事扯上關係，還一直瞞著少爺。」

柳柳不斷搖頭，「我不相信，如果當真像你說的這樣，你為什麼要搶我手機？」

程池說，「我搶你的手機，不是因為我和顧錦兮是一夥的，也不是因為我想包庇顧錦兮，我有我的理由。」

「理由，什麼狗屁理由？」

柳柳覺得好笑，就真的笑出了聲，笑的千般凄慘，萬般悲涼，「程池，你倒是說啊，有什麼理由，讓你可以眼睜睜的看著一個無辜的人去遭罪？」

程池抿著唇，眼底有愧疚。

大雨砸在柳柳的身上，砸的她很疼，疼到了心底，「難道對於所有人來說，真相不是最重要的嗎？」

「就算你一點都不同情我的遭遇，那盛小依呢，她好歹喊你一聲程池哥哥，你就忍心讓她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去？」

「程池，你的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不管從哪方面來看，不管為了誰好，都該找出真相啊。」

「再說了，盛又霆那麼愛盛小依，你就忍心讓他一輩子恨錯人，折磨錯人，讓真兇逍遙法外？」

「你有沒有想過，有些事就算瞞得了初一，也瞞不過十五，真相遲早會浮出水面的，而真的到了那一天，你家少爺知道一切，會不會徹底瘋掉？」

說到這裡，她看到了程池臉色突變，腦海里頓時冒出了一個念頭，聲音戛然而止。

攥著程池衣服的手突然就鬆開了。

她衝程池笑，「原來是這樣啊，原來是這樣！！」

程池不自然的扭過頭，滿心愧疚，「抱歉，柳柳。」

所有的行不通，在這一刻，全部都通了。

通的徹徹底底。

柳柳笑的肆無忌憚，笑聲駭人，腳步在一步一步，往後退去，「程池，你的心是偏的，偏的太厲害了。」

程池的腳步下意識的往她那邊走過去，然後看到了她冰冷無情的眼神，聽到了她的聲音，帶著說不出的狠意，「萌萌，給我咬死他！！」

下一秒，一道身影從黑暗中竄出。

以閃電般的速度撲向了程池，伴隨著兇殘的嘶吼，「吼——」

程池猝不及防，差點被獅子撲倒在地。

好在他提前一秒閃躲，才勉強躲了過去。

然而獅子卻又再次朝他撲了過來，目露凶光，張牙舞爪，「吼吼——」

這是盛又霆養的獅子，程池只能躲，不能攻，體力漸漸佔了下風。

柳柳赤紅的眼死死盯著程池的動作，看到躲的越來越吃力的時候，像是發了瘋一般命令，「萌萌，咬死他，咬死他！！」

「把他給我撕成碎片！！」

獅子聽到了命令，身上彷彿有了無窮大的力氣，動作更加敏捷，迅速！！

就在要撲倒程池，咬斷他脖子的那瞬，他的背後突然抵到了一顆大樹。

他本能的縱身一躍，跳到了樹上，借力不斷往上，最終坐在了粗壯的枝椏上。

獅子用爪子拼了命的抓著，用身體去撞樹榦，不斷的咆哮著，「吼，吼——」

樹在搖晃，程池在踹著粗氣，只是仍舊穩如泰山。

柳柳走到了大樹下，抬頭，望著坐在樹上的男人，冷嗤道，「程池，原來你也就這點本事，有種，你下來啊。」

「柳柳，別對我用激將法，沒用的。」

電閃雷鳴。

狂風吹的樹葉嘩嘩作響。

程池拿出了她的手機，輕而易舉的解鎖，在上面翻找著什麼。

雨眯的柳柳幾乎睜不開眼，她強忍著，仍舊抬著頭，聲音比雨還冷，「程池，你最好想清楚你現在到底在做什麼。」

程池的手在手機界面上飛快的翻找，「我想的很清楚，柳柳，你說的對，我的心的確是偏的。」

「找到了。」

聽到這三個字，柳柳的臉色立刻變了，「你欺瞞了盛又霆，他知道真相，第一個就會殺了你，你信不信？」

「那就殺吧，能瞞一時算一時，反正我的命也是少爺給的，他要拿走，我不會有任何怨言。」

他的手在屏幕上點了幾下。

「你瘋了！！」

程池把手機丟給她。

柳柳眼疾手快的接住，迅速在上面找。

「不用找了，連備份都一同刪光了。」

這句話，粉碎了她最後一絲希望。

她的手死死捏著手機，第一次這麼痛恨這支手機是防水的。

否則早就被雨淋關機了，萌萌在這裡守著他，他不可能下得來，她就可以用客廳的座機給盛又霆打電話，讓他回來。

事情就會有轉圜的餘地。

而現在，所有的希望都破滅了。

像是玻璃砸到了堅硬的地面上，四分五裂，徹底碎成了渣。

柳柳覺得絕望。

從所未有的絕望。

如果不曾撬開顧錦兮的嘴，沒有讓她看到過希望，這種感覺或許還不會這麼強烈。

從天堂摔進地獄里的滋味，不過如此吧。

她捏著手機，在絕望中，忽地就笑了，發瘋的笑，癲狂的笑，「程池，你怎麼可以這麼殘忍，你還是不是人，是不是人？」

他也不想殘忍，但他，不得已。

「是你太固執，你為什麼非要找真相，現在這樣不好嗎？」

現在這樣不好嗎？

這大抵是柳柳聽到過最好笑的笑話了，「那你告訴我，現在好在哪裡？」

程池的聲音夾雜著雨聲，「我看得出來，少爺其實是對你有感情的，只要你肯對少爺稍稍用點心，少爺肯定可以忘記小姐，忘記對你的恨。」

「到時候，你們可以在一起，成為人人艷羨的一對，這樣不好嗎？」

「找出真相，只會讓所有人受傷，為什麼還要固執的走這條路？」

這是什麼狗屁歪理？

「為什麼要走這條路嗎？」

柳柳笑的肆無忌憚，笑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了，「因為我要真相，我要清白，我不要帶著殺人犯的罪名過一輩子，不要盛小依死不瞑目。」

「我才不要盛又霆的什麼狗屁感情，我才不要和他在一起！！」

她的笑聲，是沁入骨子裡的哀涼，「再說了，感情？他對我有這種東西嗎？別忘了，五年前，他對我做過什麼？這五年裡，我又是怎樣度過的？」

「你不是我，沒資格對我們的事評頭論足，更沒資格替我的未來做決定，我恨他，我巴不得他早點瘋掉。」

「如果他瘋掉了，我一定一定會放鞭炮慶祝的！！」

這句話，像是氣到了程池，「既然這樣，那就別怪我，以後擋你的路！！」

柳柳只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在逆流，全身就像是要爆炸了開來，一種無法形容的痛苦腐蝕著她，腐蝕著她的每個細胞。

她握緊拳頭，沖著程池歇斯底里的嘶吼，「那你就儘管放馬過來吧，看咱們誰輸誰贏！！」

「柳柳！！」

「程池，你不是最在意你家少爺了嗎？你不是一心想要守護你家少爺嗎？」

「好，很好，非常好，你狠，就別怪我更狠！！」她看著他，在他的視線里，豎起了三根手指，

「我柳柳今日對天發誓，總有一天，我會讓你親眼看到你家少爺在你面前，徹底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