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好的女人,她是怎麼都想不明白,少爺為什麼不珍惜呢?!
而現在季小姐都見紅進了醫院,可少爺連人影都不見一個,做法實在令人心寒,就算他不喜歡季小姐,可季小姐畢竟懷了寶寶,他作為寶寶的爸爸,至少看在寶寶的面子上,也該對季小姐好一點啊。
少爺啊少爺,你到底在想什麼啊?!
「哦。」
季子琪努力笑了笑,只回了席媽一個字音。
雖然對方臉上在笑,可席媽還是不難看出她眼眸深處的失落。
席媽在心底嘆了口氣,走過去,把保溫飯盒放在了床頭柜上,「季小姐,肚子餓了吧,這是老宅里的人剛剛送來的補湯,先喝點吧。」
季子琪搖了搖頭,「不用了,席媽,我不餓。」
「不餓也多少喝一點,好嗎?!」席媽知道季子琪是因為心情不好,不想吃東西,可她晚飯都已經沒吃了,現在再不吃點,身體怎麼會受得住,況且——
「季小姐,你不要怪我多嘴,你現在懷著身子,就算不為了自己,至少也要為肚子里的寶寶著想啊,所以多少喝一點吧,否則寶寶沒有營養吸收,以後會不健康的。」
席媽是真的關心季子琪,發自內心的替她著想。
「我知道了,謝謝你,席媽。」季子琪看向席媽,如畫的眉目間,稍稍舒展開來,「給我盛碗湯吧。」
「好的好的。」
見季子琪肯吃東西,席媽心裡是說不出的高興,立刻拉出了床上的小桌板,打開保溫盒給季子琪盛了一碗補湯,輕輕擱了上去。
季子琪拿上湯勺,席媽連忙提醒,「小心燙,喝的時候吹吹。」
「嗯。」季子琪只應了一個字,便埋下頭喝湯。
湯里雖然去了油,可熬的時候加了許多補藥,所以有點難聞,味道還不怎麼好喝,季子琪幾乎是強迫自己一口一口給往肚子里吞的。
就像是席媽說的,就算不為了自己,也要為了她肚子里的寶寶,她懷的,可是陸氏的繼承人。
現在陸遲墨已經被除掉,等到孩子一出生,陸氏,還不就是她的囊中之物,要知道,無論如何,她都是陸家唯一承認的女主人,更何況她的背後,還有整個季家。
只要她還能有用,季家就不會捨棄掉她的,她還可以藉此徹底翻身,徹底讓季家的所有人刮目相看,那麼,以後還有誰敢與她為敵?!
還有誰?!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一雙美目里含著笑容,漂亮嫵媚,深不見底的笑容。
而另一邊,同樣是高檔醫院,氣氛卻沉重的令人髮指。
手術室外亮著紅燈。
長長的通道里,顧夜白靠在牆壁上抽煙,他神色凝重,眼裡沒有了往日的慵懶,手中的煙一根接一根的,就沒有斷過。
他身邊站了幾個身材高大,似是道上的人,見顧夜白這般,更是大氣不敢出一聲。
黎漾坐在通道的椅子上,抬著頭,定定的望著手術進行中五個大字,看到脖子和眼睛發酸了,發疼了,都固執的不肯眨一下,像是一定要看到手術結束,看到陸遲墨被推出來,才肯罷休,才肯放心。
偶爾手術室的門開一下,所有的人跟著心頭一緊,看到出來的是穿著無菌服,行走匆匆的醫生后,又繼續等待著。
看到醫生的面色那般沉重,黎漾不是不想去問醫生,手術室里的情況怎麼樣了,不是不想請求醫生,一定要救回陸遲墨,可她不敢,她怕耽擱了醫生的時間,更怕聽到的,不是她心裡的答案。
所以,她只能繼續等待著,等待著,強行把眼淚統統都逼了回去,她寧願現在躺在裡面的人,是她。
如果可以,她真想替陸遲墨去承受這一切。
黎漾的喉嚨里像是被什麼東西堵著,出不來,也落不下去,就那樣堵在她的喉嚨里,讓她發不出聲音來,讓她覺得窒息般的難過。
甚至每呼吸一下,都在心底掀起一陣無法挪動的疼痛。
「小漾,對不起。」
黎漾不知道柳柳是什麼時候過來的,什麼時候坐到了她的身邊,她一門心思都放在陸遲墨的身上,聽到她的聲音,才稍稍回過一點神來。
她有些麻木的側過臉去看柳柳,柳柳穿著病號服,面色潮紅,嘴唇蒼白,手背上還扎著輸液的針,而盛天宸,耐心的給她扶著移動吊水鐵架。
看到柳柳,黎漾終於抑制不住,所有的脆弱無處可藏,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不斷的掉落。
柳柳一直紅著眼眶,黎漾一哭,她自己也沒能忍住,眼淚洶湧。
她一把抱住了黎漾,在她耳邊一遍遍的,哽咽的說著,「對不起,對不起,小漾。」
黎漾什麼都不想說,也什麼都說不出來,只能在柳柳的懷裡放肆的哭,她知道,柳柳肯定很自責,可這件事不怪柳柳。
要怪,就怪她,是她太任性,總是讓陸遲墨一味的付出,從來沒有站在他的立場上,真真正正的為他考慮過。
她一直覺得他無所不能,只要他想,他願意,就什麼都做得到,可她卻忘了,他也是個人,是個人,並不是無所不能的神。
他也會有力不從心的時候,他也會有受傷的時候,他甚至會有躺在手術室,不知道下一刻會不會醒來的時候。
想到這裡,黎漾的眼淚越發洶湧。
她無法想象,如果真的失去了他,她會不會索性就一頭撞死在這裡,跟著他去算了,因為那樣的痛,她一定無法承受下去。
她在心裡不斷祈禱老天爺,讓她的丈夫成功做完手術,只要他活下來,她願意去做任何事,願意付出一切。
黎漾的哭聲,讓柳柳的心一陣一陣揪著的疼,疼得快要失去呼吸,「小漾,不會有事的,陸總他人這麼好,老天不會捨得帶走他的。」
「小漾,陸總一定一定不會有事。」
黎漾重重的點了點頭,從喉嚨里艱難的發出了一個字音,「嗯。」
盛天宸抬眸,看了眼手術室,心裡五味混雜。
顧夜白一直看向他們這邊,直到指間的香煙燃盡,燙了他一下,他才回過了神來,仔細看去,他那雙狹長的眼裡,微微發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