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夜白，你要幹什麼？！」

唐果兒回過神來，問他。

顧夜白一邊拖著她往外走，一邊說，「帶你去個地方。」

還沒有到冬天，樓道里沒有暖氣，唐果兒穿著睡衣，冷得直哆嗦，「這三更半夜的，我們都穿著睡衣，你要帶我去哪兒？！」

「算我拜託你了，顧夜白，別鬧了，成嗎，我困的很，想睡覺。」

這次顧夜白沒有回答她，一路拖著她進了電梯，完全不顧她的反對和掙扎，把她塞進了副駕駛上，替她系好安全帶，自己繞到車尾，拎出一個手提袋，坐到了駕駛室去。

唐果兒冷的很，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顧夜白把手提袋遞給她，「穿上。」然後打開了車裡的暖氣。

唐果兒揉了揉鼻子，接過手提袋，裡面是一套嶄新的女裝外套，顏色和款式，都是她喜歡的。

和他在一起后，他一直都很貼心，車裡永遠都備著她的衣服，就怕她冷著，或者不小心把衣服打髒了，這樣一來，不管遇到哪種情況，都不用擔心。

而且衣服都是他親自挑選的，那時候她總說，「顧小白，我穿什麼都無所謂，你這麼忙，就別為這些小事操心了，好不好？！」

他總是笑著對她說，「哪能啊，你可是我姑奶奶，你的所有小事，在我眼裡那都是大事，我就是再忙，也得為我姑奶奶多上上心。」

「顧小白，我愛死你了，么么噠。」她被感動的一塌糊塗，抱著她就狂親個不停，在他的臉上留下滿臉的口紅印，他卻毫不在意，反倒笑的愉悅。

想到過往的重重，她忽然覺得眼眶有點紅，有什麼東西要掉下來，但她忍住了，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忍住了，把眼淚逼了回去，把外套拿出來穿上，大小剛好合適。

顧夜白沒有再說話，發動車子離開了地下停車庫。

唐果兒不敢去看他的臉，她怕一看到他，就會想到他的好，一想到他的好，就會控制不住自己。

顧夜白一路上都沒有再說過一句話，唐果兒覺得他變了，以前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他的話總是很多，現在，卻沉默的讓人忍不住心疼。

她真的很想抱一抱他。

很想很想。

她拼了命的，才控制住自己，沒有朝他伸出手。

車子後來開上了一條山路，不知道開了多久，路越走越偏，越走越黑，最終停到了路邊。

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只有車子的大燈發出的光，照亮了眼前的一點路。

車內就他們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安靜的似乎能聽到兩人的呼吸聲和心跳聲，莫名就衍生出了一種說不出的曖昧氣息。

唐果兒悶了幾秒，本來打算說些什麼來打破這樣的曖昧氣息，顧夜白卻忽的側過身來。

唐果兒嚇了一大跳，以為顧夜白是要在這野外和她搞車震，連忙用雙手護在胸前，一臉警惕的盯著顧夜白，結結巴巴的說，「顧、顧夜白，我告訴你哦，你別別亂來。」

顧夜白看了她一眼，然後在車內的觸屏上打開了導航，輸入了一個目的地，下一秒，轉動方向盤，掉了頭，按照語音提示的路線重新走，淡淡的甩給了她三個字，「迷路了。」

什、什麼？！

迷迷迷路了？！

什麼鬼？！

唐果兒差點沒一點老血吐出來，迷路了早說好嗎，害得她還以為他要對她做些什麼，真是丟臉死了！！

啊啊啊！！

唐果兒悔恨剛剛作出了那樣的動作，丟臉的捂住了臉。

經過一個岔路口，他按照導航上的走，大約走了一個鐘頭，終於登上了山頂。

顧夜白把車停下，按下一個鍵，跑車的頂篷緩緩掀開。

山上沒有下雨，甚至一抬頭，還能看到星星，一閃一閃的，漂亮極了。

顧夜白摸出了煙來抽，仍舊沒有說話，唐果兒的心裡，卻是五味混雜，她還是沒能忍住，喊了他的名字，「顧夜白。」

他側過臉來看她，語氣很淡，「怎麼了？！」

她咬了咬唇瓣，問他，「今晚會有流星嗎？！」

之前她在本地新聞上看到了報道，說近幾個月內，在這座山頂有可能出現流星，然後她就挽著他的手搖晃，對他說，

「顧夜白，等你幫陸總辦完了事回來，你就天天帶我去等流星，好不好？！」

「得。」他眉眼彎彎，笑著說，「姑奶奶提的要求，我哪能吧答應，對吧？！」

只可惜，後來她看到了她和紀悅然的事，然後——

「不知道。」青白的煙霧繚繞中，他回她，「運氣好的話，也許能看到。」

「那我們就等等吧。」

「嗯。」

兩人又開始沒話說了。

以前總覺得他們之間總有說不完的話，現在，卻變成了這個樣子，說心裡沒有感慨，那絕對是假的。

唐果兒坐在座椅上，抱著膝蓋，在心裡嘆了口氣，然後仰著小臉，望著夜空里的星星，望的眼睛發酸，望著脖子發疼，都沒有望來她心心念念的流星。

顧夜白的餘光，就靜靜的看著她，絲毫沒有被她發覺。

遠處的天空漸漸亮起了一點白，他捻滅了最後一支煙，煙霧從鼻息和嘴唇里散開。

「走吧，天要亮了。」

他發動車子，手卻被她一把拽住。

她的眼睛很大，亮晶晶的像是天上的星星，滿眼裡全是請求，「拜託了，再等一會兒吧，就一小會會兒。」

尾音快沒有落下，耳邊頓時傳來她的尖叫聲，「啊，流星，真的有流星！！」

她拽著他的手不斷搖晃，激動和興奮的要命，一張小臉紅撲撲的，像是紅蘋果一般，「顧小白，真的有流星耶，我好開心！！」

只有你開心，就好。

顧夜白的視線從唐果兒的臉上移開，抬頭，第一次真實的看到了流星。

不像太陽的燦爛，沒有月亮的皎潔，可來自那一瞬間的光華，卻迸發了積蓄一生的繁華和驚艷。

「啊，我差點忘了許願，對，許願！！」

唐果兒閉上了眼，雙手合十，在心裡默默的許願。

流星雖然驚艷，卻是稍縱即逝，不過幾個眨眼的功夫，就消失殆盡，唐果兒再度睜眼的時候，臉上全是失落，「沒有了。」

「你許了什麼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