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她想起來了，在車子墜落的前一秒，他反將她壓在了身下，牢牢的護著，所以受傷最嚴重的，不是她，而是……

恐懼從四面八方襲來，渾身都被冷汗和血水染濕，一片粘稠腥咸，她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伸手去推他，「阿南，阿南！！」

沒有反應，他沒有半點反應。

她摸索著去探他的呼吸，眼淚剎那間涌了出來，她想要帶著他離開，可下半身被什麼東西卡住了，根本動彈不得，唯有沖著還亮著的手機喊著，

「救命，救命啊！！」

手機里隱隱傳來有人的聲音，可她聽不清楚，只能對著那端喊，「趙清歡，我們被一輛貨車撞到田裡了。」

「你快，快打急救電話來救阿南，阿南快不行了！！咳咳，咳咳！！」

她本來就受了傷，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立刻就撐不住劇烈咳嗽起來，咳得呼吸困難，臉色醬紅。

像是犯了哮喘病的人，到最後只能發出齁喘的聲音，彷彿立刻就要窒息而亡。

她不停的齁喘，眼淚大顆大顆的溢出來，掉落，手在下意識的攥住了他的手臂，指間的力道不斷緊縮。

阿南，再堅持一會兒，我求你了，再堅持一會兒就會有人來救你了。

與此同時，「咔嚓」一聲，變形的車門被人從外面大力的拉開。

「咳咳，救，救命！！」

聽到動靜，柳柳仿若看到了希望，本能的看向了車窗外，呼救。

下一秒，臉色一僵，頃刻間被恐懼湮沒，「咳，趙，趙……」

「呵呵，命可真大，這樣都死不了！」

夜色下，趙成景面色猙獰，「不過，沒關係，再一刀下去，天王老子都救不了你！！」

說罷，他從腰間抽出了刀。

鋒利的刀面，在夜色下發著詭異深冷的光。

柳柳驚悚的睜大眼，「不，不要！！咳咳！！」

手，攥得楚南更緊。

她不可以死，她要是死了，楚南怎麼辦？

趙成景瞧著她，整張臉都是扭曲到變了形的，像只鬼一樣可怕，「柳柳，你害死了小依，我本該帶你走，剝你的皮，拆你的骨，抽你的血，讓你生不如死的。」

「可惜恐生變故，夜長夢多，還是讓你死的痛快一點吧，你該高興才是，這樣死，真是便宜你了。」

「不，不要……」

她不能死，不可以死，她想跟趙成景解釋，盛小依的死，根本與她無關，她也是受害者，她有證據，她有監控錄像帶可以為她證明。

「咳咳，咳咳……」

可是她一開口，卻除了咳嗽聲，齁喘聲，什麼都發不出來，甚至監控錄像帶在剛才那大貨車的一撞中，都不知道撞到哪兒去了。

她唯有痛苦而又絕望的望著他，瞳孔里映出越來越近的刀尖，耳邊是他憤恨極致的聲音，「柳柳，你去死吧！！」

「去給小依陪葬！！」

她本能偏過頭，不可以，她不可以死！！

誰來救救她，她要是死了，楚南怎麼辦？

她到底還要欠他多少？她不要再欠他了，還不清，就算搭上下輩子都還不清，「盛又霆，盛又霆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