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噴噴，軟乎乎的嬌軀入懷，俞稚卻是踉蹌著後退兩步，險些跌倒。

  「榮榮，你慢點兒。」俞稚將手搭在寧榮榮雙肩，好不容易站穩。

  屁顛顛跟在張萍身後過來的胖子瞪大了眼，道：「不是吧俞老大？你怎麼這麼虛了？」

  俞稚嘴角一陣抽搐，黑著臉道：「胖子，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嘿嘿……」胖子撓了撓頭，卻沒得到回應，看了看周圍人的表情，才發覺這種場合不應該嬉皮笑臉。

  張萍眼睛紅紅的，像是哭了很久。

  武魂殿的杜蘇和天水學院的蔡汶汐，她們這類治療型魂師正值用得上的時候，此刻都被天斗請去看顧傷者了，許宇和李鍇又重傷未醒，張萍是孤身一人來到這邊的。

  雖然來了之後，她身邊就多出個牛皮糖一般的馬紅俊，但對張萍來說，胖子畢竟還只是個外人，此刻見到俞稚，她才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如同受了委屈後好不容易見到師長的孩子，抽抽噎噎道：「小俞老師，焱和孫傳濤，他們……他們……」

  「焱和傳濤遇難了，是吧……」俞稚嘆了口氣，心情有些複雜。

  胡列娜和邪月聞言也是流露出悲痛之色，他們三人被比比東譽為黃金一代，未來一起成就封號，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情，誰想焱竟夭折於此。

  張萍揉著眼睛連連點頭，看得馬紅俊一陣心疼，趕緊去遞紙巾。

  俞稚道：「胖子，帶張萍下去休息會兒。」

  「哎！」馬紅俊回應一聲，立刻把張萍扶了下去。

  「俞稚哥，我去把他們的遺體收攏回來。」邪月嘆了口氣。

  「我也去……」胡列娜臉上同樣帶著悲憫，她只有二十歲，一直覺得死亡距離自己很遠，可就在今日，從小跟她一起長大的同伴忽然說死就死了，她這才意識到，原來人的生命是這麼脆弱。

  俞稚點了點頭，他雖然不喜歡焱，但死者為大，生死之間，這些小小的情緒，都顯得淡如雲煙了。

  只是可惜了孫傳濤，他是個不錯的孩子……

  嘆息一聲，俞稚揉了揉懷中寧榮榮的頭，環顧了一圈，問道：「怎麼不見沐白他們？」

  實際上不止戴沐白和朱竹清，唐三小舞，弗蘭德、玉小剛、趙無極等人同樣不在場，除了寧榮榮和胖子外，史萊克所屬就只有湊在皇鬥戰隊那邊的奧斯卡，以及冷冷看著這邊，似乎不好意思來打招呼的「柳二龍」。

  提起唐三小舞，寧榮榮表情變得有些不自然，她道：「小舞和小三不見了，大師和院長領著人去找，已經好久了。」

  「不見了？」俞稚有些意外，但想想也在情理之中，他們兩個可是對雪清河出手了，這一幕很多人都有看到，無論出於何種原因，公然襲擊天斗太子，天斗帝國必然容不下他們，而唐三既然敢出手，想必也已經做好逃亡的打算。

  至於小舞，無論是為了泰坦巨猿的事，還是為了躲避封號斗羅的探查，離開都是她最好的選擇，至於她的去向，俞稚覺得大概率會是先回星斗大森林。

  寧榮榮壓低了聲音，道：「也不知道小舞他們為什麼會對雪清河出手，真是……唉……」

  俞稚揉了揉她的腦袋，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們有他們的選擇，我們有我們的道路。」

  寧榮榮自然明白這個道理，卻還是忍不住嘆了口氣，小臉上帶著一股憂愁。

  俞稚畢業那天，寧榮榮就意識到，朝夕相處的夥伴們總會有分離的一天，只是她沒想到分別來的這麼突然，更何況在寧榮榮看來，唐三小舞的不辭而別，更像是逃亡。

  小舞是她的室友，唐三也給她配置過暗器，眼看夥伴前途未卜，以寧榮榮不足十四歲的年紀，覺得惆悵也是難免。

  俞稚沒有過多安慰，因為這次他無法站在七怪的角度來看待這件事。

  小舞的心情他能理解，可是對千仞雪出手卻是有些過分了，萬一自己沒趕上，千仞雪當場就要被泰坦巨猿拍死，這件事讓俞稚覺得如鯁在喉，難以釋懷。

  一聲輕咳傳來，寧風致與劍斗羅走近，寧榮榮這才意識到自己還貼在俞稚懷中，臉一紅，立刻拉開距離。

  「寧叔叔。」俞稚也有些不自然，尤其是面對劍斗羅的橫眉冷視，壓力山大……

  將一切看在眼裡的寧風致並沒有擺什麼臉色，反而微笑道：「榮榮也不小了，可以理解，叔叔是個開明的人，不會為難你們什麼的，這次來找你，主要是想問你一些事情，這裡不方便，咱們去安靜的地方說吧。」

  俞稚沒有立刻跟上寧風致的步伐，而是開口道：「抱歉寧叔叔，勞煩等我一會兒。」

  「可以。」寧風致微點下頭，意識俞稚自便。

  在他們的注視下，俞稚踏入廢墟，走過千瘡百孔，緩緩來到天水學院的成員那邊。

  她們正在默默翻掘著碎石堆，十指玉蔥沾滿血污與泥沙，卻渾然不知疼痛一般。

  俞稚走近，水月兒第一個發覺，她水汪汪的眼眸流露幾分驚訝，立刻轉身叫住姐妹們。

  水冰兒、雪舞、邱若水、沈流玉紛紛抬頭，她們帶著深深的淚痕，一旁還有嘔吐過的痕跡，原本七人的天水女團，如今只剩下她們五個。

  俞稚發現有堆被額外堆出來的碎石，上面帶著暗紅色的污痕，衣物碎片，說不上是什麼的東西，以及散落的髮絲。

  俞稚的心情一下子變得沉重，他沉默了許久，不知該說些什麼。眾女也靜默的看著他，時不時抹淚。

  「……你們還好嗎？」俞稚打破沉默，開口道。

  水冰兒點點頭，聲音沙啞，幾乎聽不到她的話：「多謝你……我們都欠你一條命。」

  「我……」俞稚嘆了口氣，看著那堆碎石，道：「她們……抱歉。」

  水冰兒搖了搖頭，認真道：「如果沒有你，我和雪舞，還有我的同伴，我們都已經死了。」

  她竟然還在安慰自己。

  俞稚連苦笑也做不到，他默默蹲下身，撥弄著碎石塊。

  無言挖掘了許久，直到那些碎石聚攏時，能勉強拼湊出上面的人形，俞稚不忍多看，離開前，他看著眾女，猶豫片刻才道：「總是要向前走……只能向前走。」

  時間無法停止，命運總是無常，人生不會等待，我們只能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