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夠與天道對弈的，這樣的存在，不是當世無敵又是什麼？

蘇沐之所以邀請洪易，除了她本身的目的之外，也是想見了一見洪易，最好能夠從對方的身上探知到一點文師的虛實和幾分的風采，那就更好了。

「洪易公子，初次見面，小女子敬你一杯，祝賀公子被文師收為弟子。從此青雲直上，前途不可限量。」蘇沐伸出一隻完美的手，輕舉酒杯，用一種完美的不能再完美的微笑說道。

蘇沐一開口，字字清越，如珠落玉盤，聽得人的心裡麻麻的，痒痒的，全身毛孔大開，說不出的舒暢。落到耳朵里，洪易身體起了一種異樣的反應，抬起眼睛，看著蘇沐舉杯向著自己敬來，竟然有一種想要閃避開的感覺。

「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紅粉骷髏，白骨皮肉。」

洪易突然覺得似乎有點不妥，腦袋之中立刻閃出了彌陀經義，同時念頭之中觀想：眼前的這位絕色容光女子，京城第一才女，遍體生蛆蟲，蚊蠅密布，皮肉腐爛，漸漸顯露出白骨。

這一觀想紅粉化骷髏，皮肉腐爛，眼前的蘇沐在眼中的景象立刻平淡起來，雖然還是絕色天香，但卻沒有了那種容光懾人心神的魅力了。

「蘇姑娘過獎了。」洪易沒有多話，不過聲音中似乎帶著一點讀書人浩然正氣的味道，聽到蘇沐的耳中，猶如雷霆一般震懾人心，直指神魂深處。

蘇沐腦海中念頭一閃，宙極之鐘浮現，無風自動，在她的神魂深處掀起了一波波無聲的驚瀾，頓時將文氣化為烏有。

兩人不動神色間暗自交鋒了一個回合，結果不分上下！

「鬼仙！」洪易用喝酒做掩飾，心中暗驚。對方看上去不過二八年華，不僅武技已經練到易髓如霜的大宗師境界，神魂更是達到了鬼仙的程度，實在是驚才絕艷到了極點，不愧是太上道當代聖女！

洪易心中吃驚，可蘇沐心中的震撼更是遠勝於他。洪易的底細根本瞞不過世人，他在被文師收徒前根本沒有過任何修鍊。可是不過短短的數月時間，對方不但武道跟自己持平，神魂修為似乎也不弱。但這都不是重點，最關鍵的是對方的文道修為居然登堂入室，達到了燈火境界。要不是蘇沐掩飾的及時，恐怕她的窘態就要被洪易完全看光了。

要知道，天下讀書人百倍於武者和神魂修鍊者，唯一遜色於武道和仙道的只有文道的入門之高。即使是一般的大儒，窮經皓首數十年也不一定能夠領悟文氣，踏入文道之路。洪易不過十五之齡，居然能夠領悟文氣，並且成功踏入燈火期，其驚艷的程度不遜色於當年的文師，連當朝首輔大學士，有著文道第二人之稱的董欣也是不如甚遠。

畢竟，一個是有著文道第一人數年的苦心教導，另外一個是大部分時間自學成才，其中的差距一目了然。

「難怪！」蘇沐望著洪易，心中似乎有所領悟。

蘇沐心中一動，突然放下酒杯，凝視著洪易的臉龐，突然用一種哀傷的語氣說道：「洪易公子，剛才小女子一下子有所失態，還望公子見諒。」

洪易心中一動，開口說道：「哦，不知道蘇姑娘為何突然如此，難道洪某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惹得蘇姑娘不佳嗎？」

「公子並無不適，只是剛才小女子看到公子的面容，一下子想到一位故人，所以情緒有些變化。」蘇沐保持著哀傷的語氣說道，但是如果仔細看她的眼神，就會發現蘇沐眼神淡漠，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

「哦，是哪位故人，不知道在下是否得知。」洪易心中猛地跳動起來，他感覺到，自己距離真相越來越接近了，似乎下一刻心中的疑惑就將有所解決。

「公子可知道夢冰雲此人？」蘇沐突然問道。

「夢冰雲，誰是夢冰雲？」洪易聽見從蘇沐嘴裡說出這個名字，心中沒由來的一緊，連忙問道。

蘇沐用一種憐憫的眼神望著洪易：「夢冰雲是我的師姐，曾經也是太上道的聖女。不過她卻所託非人，落入情網中不能自拔，神魂大傷，以至於被小人所乘。最後被人暗中下了焚筋散，足足疼痛數十天，活生生的痛死了。」

最後，蘇沐說出了一句讓洪易神魂大震的話：「夢冰雲就是你的母親，而那個小人正是你的父親洪玄機……」

「轟！」

洪易只感覺腦袋一下子轟然炸開，猛的站了起來，眼睛之中已經是血紅。焚筋散是什麼東西，他十分清楚，那是一種極為惡毒的毒藥，藥物吃下去后，要足足疼痛數十天，全身筋骨內臟被撕裂一般的痛，最後氣血乾枯而死。他猛然回憶起來，母親嘔血的那些天，的確是天天睡在床上，眉黛皺起，從來沒有舒展過，兩隻手抓著的被單，都破了好多塊，但是自己哭著問的時候，母親卻自顧搖頭，一句話都不肯說。

一股滔天的怒火，從洪易的心裡猛地升騰而起，幾乎要焚燒掉周圍的一切。

「害母之仇，不共戴天！此仇不報，我也枉為人子！」洪易一手狠狠的抓著劍柄，捏得咯吱咯吱做響，另外一手摳住桌面的木頭，指甲斷裂，鮮血噴涌了出來，渾然不覺。

他回憶起小時候，母親的模樣，心就無比的疼痛，好像一根根的針刺在心裡，疼得一滴滴的血都流了出來。

半晌后，洪易才從無比的心痛和滔天的怒火之中稍微清醒過來，強自鎮定住自己提劍到侯府之中問個明白的衝動。他知道，無論是真是假，現在都不能去侯府之中，否則定然要遭受滅頂之災。雖然可以向師尊求救，可是這是自己的家事，洪易不想讓外人插手，想要自己一人去獨自完成。

而且對方是太上道的聖女，與朝廷向來敵對，他也不能盡信對方的一面之詞。

哪怕自己的母親確實是太上道曾經的聖女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