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嘆一聲:「……為師那是擔心你知道嗎,行了,別哭了。」
桑澗兮哭得更凶了,她莫名其妙穿過來成了狐狸,本來就很委屈,又經歷過那些多在死亡的線上瘋狂試探的事,說不委屈是假的。
這麼久以來從來沒哭過,浮執初剛剛一凶她突然堆積很久的情緒就爆發了,抱住他的脖頸就把頭埋了過去,哭得更帶勁兒了。
哭得一抽一抽的:「你、你就是凶我……平時奴役我不說,差點死了你還凶我……」
被桑澗兮這猝不及防的一抱,浮執初身體瞬時一僵,只感覺頸間一股溫熱,打濕了他的衣衫,原本心裡的氣也消得差不多了,只餘下無可奈何。
他就這樣任桑澗兮抱著,見她哭得差不多了,才緩緩開口:「行了,差不多得了啊。」
「你再抱下去藥就得涼了,你覺得讓為師服侍你合適嗎?」
桑澗兮發現事實證明,她確實是天選之女,但是即使是天選之女這也並不妨礙她被摔骨折,在她昏迷的時候浮執初已經給她接回去了,桑澗兮動了動自己骨折的腿,欲哭無淚:「師父我疼。」
浮執初慢悠悠回頭,輕描澹寫的用餘光瞥了她一眼,唇邊含著笑意:「疼就對了。」
「現在知道疼,早些時候幹什麼去了?」
」……」
你是我親師父嗎?
……
勉遠釋看著眼前的浮執初,心底不由得一陣陣發悚。
浮執初不知來了多久了,甚至拿起他那套點茶的工具點上了茶。
浮執初在勉遠釋腳剛踏入這殿內的時候便知道他回來了,並未開口說什麼,只是輕飄飄地抬眼看了一眼勉遠釋,而後收回目光,微微抬腕,一手拂起自然垂下被風吹動的紅色寬大廣袖,另一隻骨節分明白皙如玉的手則是輕提起身側一壺煮好的沸水。
勉遠釋剛踏進來就一驚,見此就這樣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殿內落針可聞,靜得可以聽見茶具碰撞發出的輕聲。
勉遠釋也不敢吱聲打擾浮執初,只見浮執初將沸水順著壺嘴緩緩注入玄色茶盞中,而後又將沸水從茶盞之中倒到一個青瓷盆內。
勉遠釋回來之時,浮執初就已經到達了七湯點茶法的倒數第二步,隨即看著他做完了最後一步,擊拂抹茶。
直到浮執初做完這一切,才將手中的茶先擱置回原處,行雲流水很是自然地翹起了二郎腿,氣定神閒之中偏生又痞氣十足,重新執起他那把時刻不離身的摺扇。
看見浮執初只是盯著他半晌不開口,勉遠釋心底更加發悚了,自己這是什麼時候得罪這位祖宗了嗎?麻麻我害怕!
自己就算真的做錯了什麼事情,能不能說,他保證改!別這樣真的,他心臟受不了。
勉遠釋頷著首,擦了把實際上並不存在的虛汗,聲音帶著一絲試探恭恭敬敬地緩緩道來:「太、太師叔祖此次前來是有什麼事嗎……」
見浮執初聞言輕笑一聲,只是垂眸轉著自己手中的摺扇,仍是不發一語,心下更慌張了,連忙補了一句:「若是,若是有什麼事太師叔祖知會一聲侍童就成,何必麻煩您特地跑這一趟……」
浮執初無所謂的笑了笑,輕輕的嘆了一聲,隨即語氣彷佛凝著冰碴,一點也不似正常的模樣:「豈會。本尊能有什麼事呢,就是最近閒得很,所以不請自來,想來遠釋定然不會介意的吧?」
勉遠釋頭搖得跟個撥浪鼓一般,連忙否認:「……怎麼會?太師叔祖想去哪兒便去哪兒,自然不會介意的!」
浮執初實際上是很想發火的,只是他不能對著自家那個還在養著傷的蠢徒弟發火,省得她又委屈巴巴的哭著說他凶她,他實在是懶得哄。
再者自家徒弟,都相處了這麼久,再蠢再不省心也還是狠不下心真的罰她。
可是心底還是越想越氣,所以浮執初鬱悶極了,思來想去要不是這個什麼該死的試煉考核,什麼事兒都不會發生了。
於是氣勢洶洶的跑來了勉遠釋這裡,想撒撒氣,誰知到了才發現勉遠釋不在,不在是吧?那他等。
等了老半天,結果勉遠釋好不容易回來了,浮執初才又忽然想起自己要是撒氣了,這火多少發得沒頭沒腦的,不太符合他的身份。
但是就這樣走了,又實在是不甘心,於是腦子靈光一閃,收了摺扇,指了指勉遠釋,笑意盈盈的開口:「那個,遠釋啊,你過來。咳咳,本尊最近發現東邊的結界有異動,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本尊左想右想還是覺得遠釋你比較合適前去查看……」
「啊?」勉遠釋愣了一下,東邊的結界不是剛補過不久嗎?
不過太師叔祖會出錯嗎,指不定不會啊,如此一想他瞬間會意:「那徒侄孫就前去查看一下,太師叔祖……」
「不用管本尊,你且去吧。」
勉遠釋發現這兩天太師叔祖很不對勁,老是有事沒事就往他峰上跑,他幾乎每次處理完事務回到殿內,都能看見一尊大神倚在一旁。
關鍵是每次這尊大神都會笑盈盈的告訴他,說最近他看哪個陣法不太穩固啊,或者說護山結界好似有些薄弱之態啊什麼的……簡而言之太師叔祖這兩天很不正常。
剛開始他還信以為真,以為真的是護山結界出了問題什麼的,這可不是什么小事,急急忙忙大老遠跑去查探了十來遍,硬是沒看出哪裡不對勁,又怕是自己能力不夠所以看不出,便跑了回去回稟浮執初。
浮執初卻是唇邊含笑,端起一旁的茶杯輕抿了一口茶,隨即輕描澹寫的說了一句:「哦?是嗎,有這回事兒?那大抵是被誰路過恰好修復了吧……」
剛開始勉遠釋深信不疑,只是後面越發覺得奇怪,細想之下很快便反應了過來,欲哭無淚,不禁從頭到尾細細思索了一遍,自己這是哪兒招惹上了這尊大神?
他現在被搞得嚴重懷疑人生,太師叔祖現在是不是一天不折騰他就渾身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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