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章穎幫忙匿形,滄謫瞞過了沿途所有人,極其迅速地來到了朧月、滄繼所在的營帳當中。
事態緊急,滄謫沒有興趣廢話,盯著滄繼直截了當地問道:
「你當真願意加入我們?」
此時的龍族血契,是滄繼能活下去的唯一依仗,他哪裡有說「不」的權利?
所以他半點猶豫都沒有地應道:
「真的。」
畢竟曾經有過一段救命的恩情,滄謫還是決定多問兩句,把問題的嚴重性說清楚:
「可是額外加入的龍族血契,是以主契人血仆的形式加入,你也願意?」
身為龍皇子孫,對於龍族血契的細節,滄繼怎麼可能不清楚?
但他現在別無選擇,哪怕是再苛刻的條件,也得捏著鼻子認了。
畢竟,從自由之身變成為奴為仆,還是需要一定的心理建設的,滄繼沉默片刻後,苦笑著答道:
「我願意。」
當初本來可以有更好的選擇,但滄繼錯過了。
那麼現在,不管是多麼苛刻的條件,他都沒有了再次選擇的權利,只能無條件的接受……
對於滄繼現在的做法,滄謫也滿心唏噓,但逆轉法陣的事情,絕對容不得任何人存有異心。
滄繼有打算背叛的前科在身,如果沒有龍族血契的約束,哪怕朧月再想把這個證人留下來,最終也只能為了大局把他犧牲掉!
現在,哪怕血仆的身份何等尷尬難堪,至少讓滄繼好歹有了一線生機,更何況滄謫又不是那種無事生非的刻薄之人。
滄謫瞄了一眼更漏,離法陣啟動還有一個時辰左右,隨後轉而看向滄繼吩咐道:
「好,你選個地方烙印血契吧。」
聽到這話,滄繼感激地看了滄謫一眼,扯開胸口的衣襟答道:
「胸口吧。」
滄謫等八人,是正常平等的龍族血契,就不會有任何紋契出現。
但滄繼現在是血仆血契,本來這血契是要烙印在額頭之上的,現在滄謫讓他自行選擇烙印的位置,已經是非常照顧他的顏面了。
又是一番繁複的法訣誓詞,最後,一個拇指大小的紅色契印,伴隨著「契成!」的話語聲,從滄謫指尖飛出,烙在滄繼的胸口正中。
到了這個時候,滄繼算是也被納入了以滄謫為主的龍族血契體系之中,他的小命算是終於撿回來了。
該做的事情做了,滄謫還得趕回屬於他的陣壇去,臨走交代朧月道:
「我回去了,滄繼本來就熟悉九絕寂雷陣,學習逆轉法陣應該也不會有太大問題。」
這是明面上說出來的,實際上滄謫還通過單線心念聯繫,叮囑了朧月另一句話:
「滄繼的生死只在我一念之間,如果你發現他有任何異樣,告訴我就好。」
滄謫想得如此周到,這讓朧月非常欣慰,盈盈淺笑著點點頭,應了滄謫的話:
「嗯,好的。」
滄繼果然不愧是對法陣有所研究的人,關於如何逆轉法陣,朧月只跟他說了一遍,他就能順順利利地操演下來。
又溫習了兩遍之後,朧月確認滄繼已經熟知步驟,就沒有再讓他多加練習的意思,吩咐他坐在陣壇中心休息了,畢竟逆轉法陣是個耗費精力體力的事情。
論起最緊張的人,還要數滄溟。
穿著鈦始之混沌法袍,左手握著寂滅風雷寶珠,右手攥著陣旗,滄溟站在核心陣壇上,仰頭看向越發亮晴的海天穹。
瞟瞟圍帳角落裡的更漏,滄溟的心無比激動:
還有一炷香的時間!
我的曠世功績……就要到手了!
「噹……」
午正時分,更漏報時的聲音響起,滄溟神色一凜,揚起右手陣旗連揮三下,隨後步罡踏斗,邊走邊開始念誦法訣:
「諸法先天,神霄真武,祈度幽關,陰陽互聯。」
「內運一化,清微五書,總運元罡,化炁爲霆。」
「…………」
隨著他念誦起法訣,鈦始陣壇上騰起一道紫色光柱,直衝向上飛入海天穹,隨後一分為九,分別投射入九輔陣壇中心。
那道沖天而起的紫色光華,成了這一場關於九絕寂雷陣的三方角逐的。
有了這一道紫色光華投入,九輔陣壇從外圍開始,陣紋開始逐層緩慢亮起……
滄謫等人牢牢記住朧月的吩咐:
「在第三層亮起之時,我會發布號令,你們一起開始運行逆轉之術!」
從符籙陣紋次第亮起開始,滄謫就連通了所有人的心念連接。
待到第三層陣紋開始亮起來的那一刻,朧月暴喝「逆轉!」的聲音,從心念連接中傳來。
隨後,九位陣眼並沒有像滄溟叮囑的那樣,老老實實地待在陣壇中央,而是齊齊揮動陣旗,開始頌念法訣:
「緋融停曜,重關洞開,……」
「緹屠激電,五星奔移,……」
「黅坤命靈,是炁悉追,……」
「靛析變威,鐵羆羅遮,……」
「縹霾仰鳴,奮爪振豪,……」
「蓼淼捕非,六師斬妖,……」
「堇霍消摧,玃天啖毒,……」
「冥幽滅種,六天崩頹,……」
「素啟毒龍,鎮守四維,……」
幾乎是和滄溟前後腳的功夫,九輔陣眼上的九位龍皇子孫,也都為了自己的小命,開始走禹步、踏星罡,催動九輔陣眼按照完全相反的方式運作起來。
鈦始陣位上的滄溟,啟動法陣之後,就覺得有無窮無盡的靈氣,以腳下的陣壇為媒介,紛紛湧入自己體內,讓他產生了俯瞰天地無所不能的錯覺。
可這種美好的感覺,並沒有持續多久,滄溟就發現似乎有種不知名的力量,在跟他搶奪九輔陣壇輸送來的靈氣。
這讓滄溟非常暴躁:
到底是哪個混蛋在這兒跟我攪局?
儘管營帳外站著龍皇派來護衛他的族老,可這有貓膩的陣法,滄溟又不能跟這些族老說出內情。
壓抑著心中的無盡狂怒,滄溟努力思考著破局的方法:
法陣已經啟動,我現在絕對不能離開陣壇!
除了拼盡全力,催動自身功力去搶奪靈力,還有什麼別辦法嗎?
可他沒想到的是,他這邊還沒想出應對方式,九輔陣壇那邊還出了變故!
九輔陣壇的營帳之內,滄謫等人吟誦法咒正到了緊要關頭。
每座陣壇都因為巨大能量的拉扯,符籙陣紋的填充,變得異常緩慢不說,還在不停地扭曲著,仿佛隨時都要崩解一般。
可就在這緊要關頭,除了冥幽、素啟兩壇無人打擾外,其餘七座陣壇,都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一大群穿著鱗族軍服的人,拼死想要衝進營帳。
這時候,滄溟派來守在營帳外,名為護衛,實則為了防止九位陣眼逃跑的各族族老,就成了關鍵的中堅力量,迎上去和這些人乒桌球乓地戰作了一團。
為了確保自己的功績,能實實在在地拿到手中,滄溟也算是下了血本,每個陣壇外都至少安排了七八位族老。
這些老人家,也許人均戰力參差不齊,但只有達到了九階以上,才有資格成為族老。
一時之間,兩方雖然互有勝負,但依然戰得難解難分……
這些人是誰呢?
那日分析出九絕寂雷陣的危險後,刑暮就把魔剎大軍,逐批地讓各部統領,帶回兩界通道之內就近紮營。
畢竟這種絕殺級的法陣,並不是說人數占優就能抵禦得了的。
最後,刑暮只留下了十二位王級,也許戰力有低有高,但最起碼達到十階水準才有資格被稱為王級戰力。
加上刑暮自己和明佑一共十四人,剛好每個陣壇分配兩人,其它的那些,則都是擅長隱跡藏蹤的明族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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