朧月當然看見了奎磐探究的眼神,她幽幽地嘆了口氣答道:
「聽到你的哀嚎聲後,我是第一個趕去的人。【,google搜尋】」
「可我當時看見的,就是你在痛苦的翻滾,連帳篷都被你滾塌了。」
「而且你正在用雙手緊緊地扼住自己的喉嚨,明明已經眼舌突出喘不過氣來了,卻還不肯放鬆分毫。」
這下……臉色難看的人,換成了奎磐——他以為的夢境,居然是在霧瘴影響下的真實!
「如果你沒給我破瘴丹,我是不是會把自己掐死?」
朧月沒吭氣,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
這個坐在那裡也猶如一座小山般的漢子,滿臉苦澀地追問道:
「那我在夢境中感知到的……口中突如其來的清涼苦意,傳遍全身涼意,與之後的正常呼吸,劇痛也慢慢消散……不就是?」
朧月知道他要問的內容,與自己的猜測完全吻合,就慢慢地點了點頭。
在兩人互相信任的一問一答中,霧瘴的危害實錘了:
肉體反饋式損傷……
這是什麼意思呢?
就是如果沒有菘藍破瘴丹的保護,每一個進到霧瘴中的人,都會像奎磐一樣,陷入個瘋狂的夢境,並且在現實中,用與夢境內切合的舉動——殺死自己!
那麼,上一支隊伍為什麼全軍覆沒,結論也已經很明顯了:
他們當中沒有朧月,自然也不會有菘藍的強效破瘴丹!
甚至在這種情況下,修為越高,反而會越發危險!
就比如——沙宏泰!
這個時候,奎磐無比慶幸:
別看這小丫頭嬌嬌弱弱,看上去我一隻手就能掐死……實際上卻是一條粗得不得了,還外帶金光閃閃的大粗腿呢!
虧得奎磐這心思沒讓朧月知道,不然小丫頭估計瞬間進入暴走模式,劈頭蓋臉地給他打得滿頭包不算,還要邊打邊質問:
「你才是大粗腿,你全家都是大粗腿!」
呃……
好像按照奎磐的身板來看,這話也沒什麼毛病。
朧月撤去結界,跟奎磐交代下要好好休息,就回自己的帳篷去了。
因為有兩個病號需要修養,朧月就沒有吩咐立即啟程,而是讓所有人都好好養精蓄銳。
到了大約正午時分的時候,常柔還是一臉要死的模樣,體魄強健的奎磐已經跟沒事人一樣地,來催著朧月趕路了。
雖然常柔還沒有痊癒,但有任務在身的眾人,也不能在這裡繼續耗下去。
畢竟現在連魔剎軍的影子都沒有看見,已知的霧瘴和巨型蠕蟲兩種危險,就都已經足夠兇險。
有沒有別的危險呢?
答案必然是肯定的!
而這……就是朧月他們的任務!
帶著滿心不爽,把滄溟渣男在心裡凌遲了十萬三千六百遍後,朧月一行人再度出發了。
接下來的路程,所有人都很沉默,隨時可能出現的滅頂之災,讓他們完全沒有嬉鬧的心情。
走在隊伍最前面的朧月,清晰地感覺到了,在隊伍後方,滿鈞惡意滿滿的歹毒眼神。
但這種「戰五渣」的怨恨,根本不在朧月此時的考慮範圍之內。
不管是魔剎族伏兵,還是沙地下潛伏著的威脅,哪一個都比才剛剛越過六階門檻的滿鈞,危險了不下千百倍。
理你?
沒空!
這世界上的事情,很多時候真的是「怕啥來啥」!
之前朧月就尋思過:
那種巨型蠕蟲,應該不會只有一條。
果不其然!
每行進約莫七八十里地,就會出現一條滿身毛刺,喜歡鋪設電網,還愛玩沙子颳風的傢伙。
知道了這玩意的招式和伎倆,朧月哪裡會派人和它纏鬥?
每每就在大地晃動之後,朧月都會用問緣披帛,把其餘八人一纏,硬扯著就衝出了沙塵暴的範圍。
留下一隻只滿臉莫名的瞎眼蟲子,露出半截身子無比茫然地四下亂「瞅」:
剛感知到的獵物呢?
就這麼沒了?
然後在確認獵物已經丟失的情況下,失落地回到沙地下面,等待著下一批倒霉蛋的到來。
加急趕路的第五天,九人來到了朧月原定目標的位置——沙海霧瘴的中心。
藏在沙丘後面,看著綿延數里的魔剎族營盤,九人齊刷刷倒抽一口涼氣。
倒不是說魔剎族的營盤規模有多麼驚人,而是……他們感知到了敵人的實力!
鱗族組成「天卓君」時,甄選士兵的標準是二階。
可眼下他們看見的魔剎軍,所有士兵居然整齊劃一的四階以上標準!
朧月還算好點,因為夫君師尊預先告知過她:
「魔剎軍成軍標準,是以約等於鱗族四階的實力為底線的。」
「無恨殺域那邊,更是高達七階的成軍標準!」
但別的人都一無所知,那臉色就變得非常精彩,已經跟農人家的鍋底一個顏色了。
沒有驚動敵人,九人悄悄地退到了離魔剎族軍帳,十多里遠的地方去了。
九人正聚在一起,商量下一步該如何行動。
打?
是肯定不用想了!
區區九個人而已,最頂尖也不過九階出頭,去找至少十二階打底的魔剎族王將尋不是?
這不叫英勇……
這是腦殘!
其實,這次的探路任務,在朧月的帶領下,已經算是完成的很出色了。
知道了魔剎軍的戰力水準。
知道了霧瘴的特性與威力。
知道了霧瘴內有危險的巨型蠕蟲,擅長用電以及製造黑風暴,且身上的毛刺,帶有某種常柔才知道是什麼的腐毒。
……
還有些其它細枝末節的小發現。
只要能活著回去,把這些發現稟報給滄溟那傻缺,這波任務朧月就完成地很完美。
所以討論了半天的結果,意見完全一邊倒:
不要驚動魔剎族,尋路或者原路返回就好。
只有朧月在沙地上畫了個簡圖,若有所思地沉默不語。
也不知道那天奎磐在朧月走後,跟景仞和沙鼎說了什麼,這鯨鯊鯤三族的哥仨,從那天開始,完全就是一副「惟朧月馬首是瞻」的態度。
這會兒看她沉默不語,哥仨擠了過來,三個巨大的腦袋湊在一起,低頭盯著那張頗為「玄妙」的草圖,看半天后才悶聲問道:
「公主,有哪裡不對嗎?」
哥仨那嗓門,不說是炸雷一般,也至少是聲如洪鐘。
嚷嚷了這一嗓子,其他人才發現身為隊長的朧月,沒有和他們一起參與如何撤退的討論。
儘管沒湊過來,卻都一個個豎起耳朵聽著朧月的後文。
把剛才畫的草圖用手抹平,朧月重新畫了個點,旁邊寫了個「虛」字來代表虛斷之淵,然後以它為中心畫了個半圓。
做完這一切,朧月才掃視眾人道:
「我們從霧瘴邊緣走到這裡用了七天。」
待所有人認同地點了點頭後,才拋出了自己的問題:
「魔剎族,儘管普通兵卒比天涿軍強了兩階以上,也還沒達到能飛天遁地的級別,那麼……」
在代表魔剎族軍帳的地方,拉出一條直線,直達和天涿大軍對峙的位置後,朧月滿眼莫名地問道:
「難道他們每次出兵,都要先行軍七天?」
聽到這個問題,所有人都只有一個心思:
仗還沒打,先玩七天行軍?
要真是這樣,魔剎軍必須從上到下,全員都是腦殘才行!
但很顯然魔剎軍不是腦殘。
那……到底他們是用什麼不為人知的方式,把士兵們跨越這七百里的摺疊空間,送到霧瘴外和天涿軍交戰的呢?
剛才熱火朝天討論的內容,現在都沒了意義:
不弄清楚這個問題,天涿軍就會永遠被動!
魔剎軍願意打,就出來跟你打一波,不願意跟你打,那就縮回霧瘴之內,坐看你天涿統帥暴跳如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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