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鳥娃兒在下方深淵裡的掙扎,和山頂的「爹爹」和「舅舅」,完全沒有半毛錢的關係。
不管是涿昀還是菘藍,都沒有對她施以任何援手的意思,「愉快」地聊起了天。
聽完了涿昀這趟去看朧月的經歷,菘藍的眼神中明顯透著股「你多半有個大病」的味道,連說話的口氣都帶著股子陰陽怪氣的損勁:
「涿昀,你不喜歡月兒了?」
「不,我願意用生命去愛她。」
說這話時,涿昀的語聲很平淡,卻蘊含著濃得化不開的深情。
這樣的回答,和涿昀同意刑澈待在朧月身邊的做法,兩者之間的矛盾之處,讓菘藍完全摸不著頭腦:
「那你這神操作我就看不懂了——讓一個明顯對月兒不懷好意的傢伙去照顧他,你是要引狼入室嗎?」
菘藍的玩笑話,不但沒逗笑涿昀,反而讓他說話時的眼神中,透出無窮的殺意:
「月兒轉世後,那傢伙已經動過手了。」
原本還笑意滿滿的菘藍,聽到這句話,周身氣機完全不受控制地炸裂開來,怒不可遏地狂吼起來:
「你說什麼!」
好兄弟為什麼這個反應,涿昀當然清楚。
但眼下還不到發火的時候,他拼盡全力壓住心中的怒火,繼續問菘藍:
「上次我神魂受傷,你記得嗎?」
菘藍清楚這兄弟的性子,無關的事情從來不多費力氣。
眼下明明在說朧月的事情,他卻扯到了自己神魂受傷的事情,這當中的牽扯,必然干係重大!
菘藍定了定神,按下滿心怒火問涿昀:
「怎麼說?」
涿昀的語聲,充滿著強壓出來的平靜:
「月兒除了我幫她安排的那次轉世,還重生過一次。」
「什麼!」
菘藍剛剛平穩了的心情,被這句話突然引爆,氣機升騰間,連周遭的黑雲都衝散地不知去向。
涿昀的語聲依舊平穩,可只要回想起在朧月神魂世界裡看到的那些場景,就忍不住氣機翻湧的比菘藍還要嚴重:
「在上一世,那傢伙指使龍皇滄虛與龍族殿下滄溟,百般傷害折辱了朧月。」
「最後,這丫頭用碎魂祭拉了滄溟和常柔同歸於盡。」
朧月在菘藍眼中,不管她是轉世還是重生,永遠都是那棵和他相依為命十萬年之久的小草兒。
一聽到他呵護了那麼久的小草,居然被人如此傷害折辱,菘藍什麼都顧不上了:
「我現在就去宰了這對狗男女!」
「別衝動。」
儘管菘藍所說也是涿昀所想,但他依然阻止了菘藍,提出了個自己想不通的疑點:
「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原因,上一世我和朧月一起魂飛魄散,居然重生了。」
從十餘萬年前開始,菘藍就習慣把朧月當成自己的小尾巴,或者說世界的一部分。
現在聽涿昀說起朧月上一世和他一起同歸於盡,菘藍忍不住打了個岔:
「你和月兒一起魂飛魄散……那我呢?」
收斂氣機後,涿昀面沉如水地看向菘藍,把被他打斷的話接了下去:
「這就很奇怪,月兒上一世的記憶里,沒有你!」
「而且今生特別疼愛月兒的汨羅,在朧月上一世的記憶中,還把她母后出賣給了滄溟,被熬煉成了鮫油。」
參與了所有事情的菘藍,聽涿昀說朧月上一世的記憶中沒有自己,瞬間抓住了其中的要點:
「不合理……」
這句話是很簡單,卻也說出了涿昀的想法,他認可地點點頭,合盤托出了自己的打算:
「對啊,不合理的地方太多。」
「我和你,都需要花大把力氣去應對那傢伙,而且那傢伙的注意力,也是更多的在我們身上。」
「我們有那麼多的精力,去顧得月兒周全嗎?」
細細思量許久,菘藍不禁覺得有些無力:
「沒有……」
到了這個時候,菘藍終於明白了涿昀的良苦用心:
涿昀不是大度,而是把朧月的安危,放在了更重要的位置上,才會忍著心中的酸澀,容忍個對月兒懷有覬覦之心的傢伙,留在她身邊。
人都有獨占欲,上神也不例外!
菘藍根本無法想像,涿昀是耗費多大的精氣神,才忍住了把那小子順手拍死的衝動!
「行吧,就便宜那小子在月兒身邊多賴段時間了,反正丫頭心裡眼裡都只有你,又不會對別的阿貓阿狗動心。」
到底是數萬年的兄弟,菘藍才最懂涿昀的心思。
擔心朧月安危,這確實是事實,但你要說涿昀多放心刑澈呆在小丫頭身邊,那也純屬說笑。
半是玩笑半是安慰的這句話,總算讓涿昀心裡舒坦了一點。
但想到他們將要面對的麻煩,涿昀忍不住很喪氣滴回了菘藍一句:
「對,而且……若是真有了萬一,月兒也不至於孤苦無依。」
聽到這話,菘藍扭頭看著涿昀一眼,剛想說什麼,兩人卻被一陣猛烈的狂風吹得難以穩定身形,踉蹌著向後退了幾步。
抬眼看時,有個巨大的身影,帶著神聖與威嚴,緩緩地升了上來。
足足十七八米的翅展,通身炫紫色的羽毛上,隱隱泛著金紅色的光芒;三根翎羽一紅兩紫,華麗地豎在她的頭頂上;九彩尾羽長長地垂在身後,仿佛一道九色彩虹……
「爹爹,舅舅,我會……」
奶聲奶氣的小鳥娃兒,剛激動地想匯報下自己會飛了的輝煌成果,卻被心情極度惡劣的菘藍一聲吼:
「會飛了不起嗎?在上面扇什麼風,下來!」
這簡直比一盆冰水還有效,瞬間澆息了小鳥娃兒的激動之火。
如山似岳的巨大身形迅速縮小,變回比只小雞沒大多少,毛茸茸、圓滾滾,腦袋上還頂了三根呆毛的的模樣,躲到涿昀身後,委屈至極地怯聲嘟囔:
「爹爹,舅舅凶我……」
菘藍的火氣是為什麼,涿昀當然心知肚明,走過去攬住好兄弟的肩膀安慰道:
「我就是那麼一說,別太放在心上,還沒和月兒成婚,我可捨不得死!」
「你要是害月兒傷心,我非把你……」
本想威脅涿昀兩句,可後半截話菘藍還是沒忍心說出口,最終只是沒好氣地瞪了他兩眼。
今兒來墨痕天穹,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讓小鳥娃兒學飛,現在既然她會了,也沒必要繼續在這陪著喝風。
建立神魂連結,對神魂穩固強大的一方來說,並不會因此受到太多的傷害,但對弱勢的那一方來說,持續性的疲累可能會造成神魂的暗傷。
為了不至於傷到朧月的神魂,涿昀短時間內,沒有再次建立神魂連結的打算,小鳥娃兒自然暫時也就回不去了。
魔剎族最近比較安生,涿昀和菘藍也就有了大把的時間。
每天,上半天被爹爹練習飛行,下半天去被舅舅用各種藥材「燉燉」,小鳥娃兒的日子過的是無比地充實。
雖然每天被舅舅燉,都讓小鳥娃兒心驚膽戰的,但她慢慢的發現:
我每天能恢復原身的時間,越來越長了!
而且恢復成原身以後,翅膀越來越有勁兒不說,羽毛也越來越漂亮了呢。
更何況,雖然老叫著「燉一鍋鳥肉湯」,也只不過是舅舅說說而已,泡在熱乎乎的藥湯里,小鳥娃兒還是覺得很舒服的。
讓小鳥玩兒對菘藍改觀最大的事情,還是他那裡好吃的非常多,各種果子美味極了。
手頭的藥才不少,小鳥娃兒又是屬於妹妹朧月的,自然是越強越好,所以菘藍並不太介意她吃了些什麼。
直到有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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