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探當年的往事,本就是急不來的事情,眼下當務之急是把幻平珺身上的傷勢先治好。
有了這麼一位幾乎相當於上仙境界的前任幻王坐鎮,朧月才能騰出手去做她想做的事情。
照例用「撓」的方式和涿昀建立了神魂連接,還順道夾帶了句含羞帶怯的稱呼「夫君」。
在幫菘藍煉藥的涿昀,被這嗲嗲的稱呼鬧得心神一盪,險些手下仙靈之力走岔,廢了菘藍一爐藥草!
好不容易在菘藍發現之前平復了心境,涿昀才溫聲詢問:
「月兒,怎麼了?」
畢竟情傷頗重的幻平珺還在旁邊,朧月不好讓自己雀躍的小心情,表現的太明顯,努力平穩了語調回答道:
「兩件事情……」
「嗯,你說。」
涿昀說話歷來簡潔,此刻也不例外,但話語聲中的寵溺,讓旁邊的菘藍忍不住投來了嫌棄的目光。
略有點憂心地瞄了床榻上的幻平珺一眼,朧月聲音中帶著濃濃的憂慮回答說:
「第一件,是投效我的前任幻王受了重傷,我想讓……我哥,過來給看看。」
說到半截的時候,朧月猶豫了一下,終究沒有直呼其名,還是選擇對菘藍用了「哥哥」的稱呼。
惡狠狠地把菘藍嫌棄的目光瞪了回去,涿昀依舊用那種溫柔到讓菘藍作嘔的口吻答允了這件事:
「好的,我跟他說,回頭就讓他過去。」
「還一件事兒呢?」
這次,朧月沒好意思說出口,只在神念中用那種柔軟如羽毛般的聲音,輕輕地說了句:
「夫君……月兒想你了……」
這一次,涿昀的定力直接泡湯,手下輸出的仙靈之力瞬間暴走,菘藍剛投送進去的滿爐子草藥,全部變成了灰灰……
然後半點歉意也無地招出一小片結界,擋住了菘藍噴濺的唾沫星子,用膩死人的溫柔口吻回了句:
「我也想你……」
兩人又閒話了幾句,就中斷了神魂連接。
主要是不能再說下去了!
朧月的小臉,已經跟煮熟的蝦子沒什麼區別了。
涿昀雖然好點,但通紅的耳廓,也足以說明一切了。
朧月那邊中斷神魂連接後,涿昀臉上掛著神往的淺笑,愣在了那兒。
直到菘藍氣不過,暴力擊碎結界後,在他面前用力揮動手掌,涿昀才算回過神來。
作為好兄弟,菘藍太清楚了:
能讓涿昀露出這種表情的,除了朧月不做第二人想!
可知道歸知道,看見成了灰灰的那滿爐藥草,菘藍還是心疼肉疼,忍不住滿臉不爽地指著涿昀的鼻子尖破口大罵:
「瞧你笑得那淫蕩勁兒……又是小魚對不對?就是小魚你也不能毀了我的傷藥,賠我藥草!」
別看涿昀在面對朧月時,經常出現手足無措的狀況,那是因為面對的人,是朧月!
換成眼前這菘藍,只要這哥們兒不玩毒,他是想怎麼拿捏,就怎麼拿捏。
涿昀老神在在地撥開了菘藍的手指,故意裝模作樣地看著手上並不存在的灰塵,輕描淡寫地回答:
「賠你藥草,可以!但月兒說了什麼,你就再也別想知道了。」
說到這個,菘藍頓時如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
因為!
朧月才剛剛踏進道君三品的境界,神魂不算穩固,根本不能承受多人神魂連接。
所以……
剛才涿昀通過神魂連接,和朧月交流的事情,如果涿昀不肯說,菘藍就只能去找朧月問了。
可是,沒有神魂連接定位,菘藍連朧月在哪裡都找不見,還談什麼去當面問清楚?
這是個死結,至少在朧月修到上神境界之前,都是個無解的死結。
呼哧呼哧了半天,最後,氣鼓鼓的菘藍只憋出了一句話:
「算你狠!」
恨恨地收回手指,菘藍強壓住心中給涿昀來上份「毒藥全家桶」的衝動,一屁股坐在凳子,帶著椎心泣血的悲憤,強作豪氣地說:
「藥草我不要了,月兒說了啥?」
這次,涿昀倒是沒再刁難菘藍,畢竟朧月那邊看上去挺著急的,所以很隨意地複述了朧月的原話:
「讓我哥來幫我看個病人。」
就這簡簡單單的十個字,聽在菘藍耳朵里,簡直不亞于晴天霹靂!
涿昀都沒看清,這貨就跟瞬移似的從凳子上竄了過來,拽住他的胳膊,嘴皮子都在哆嗦地問: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菘藍這幅模樣是為什麼,涿昀心裡很清楚,所以很聽話地又複述了一遍:
「讓我哥來幫我看個病人。」
整個營帳突然安靜了一瞬,接著滿營帳里就到處充斥著菘藍又叫又笑又跳,且倏忽來去的石青色身影:
「哥,月兒叫我哥了,哈哈哈哈……月兒叫我哥了!」
瞄瞄身邊如鬼魅般飛竄的菘藍,涿昀只能無語扶額哀嘆:
「完蛋,瘋了!」
讓他樂了約莫半盞茶的功夫,涿昀終於忍不住了,一把拽住了經過身邊的菘藍,面色極其不善地對他說:
「月兒等你救人呢,挺著急的。」
叫鬧這一陣兒,菘藍也算是發泄地差不多了,在涿昀的提醒下,總算想起了正事,豪情萬丈地拍著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證:
「是誰?在哪兒?」
「哎呀,不用管是誰,也無所謂在哪兒了,只要月兒有需要,本醫仙隨叫隨到!」
為了避免自己手滑,「不小心」把這位好兄弟給幹掉了,涿昀趕緊開啟了個前往朧月那邊的神魂通道,一腳把菘藍送了過去!
朧月還坐在榻邊照顧幻平珺,突然感覺到自己眉心處的神魂印記越來越亮,隨後張開了個兩米左右的空間漩渦。
她剛心裡小雀躍了一下:
菘藍哥來了,幻平珺的傷勢應該沒問題了。
就看見個石青色的身影,從漩渦中飛撲出來,照著對面的牆壁,直挺挺地撞了上去。
「轟!」
果然上神就是比較結實!
菘藍撞在了牆上,倒霉的卻是牆壁。
好好的一堵牆,瞬間四分五裂,外帶部分屍骨無存。
看到眼前這一幕,滿頭黑線的朧月除了無語,已經沒有了任何別的情緒:
哥,您這齣場……能有一次正常點嗎?
果然是「只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莫名其妙撞塌了一堵牆的菘藍,連半點不好意思的神情都沒有,雲淡風輕地撣了撣袍服上的灰土,神態自若地問朧月:
「月兒,哥來了,病人在哪裡?」
滿眼呆怔,還沒從菘藍這離奇出場中回過神來的朧月,被問到時,才想起了眼前的正事,趕忙指指旁邊床榻上的幻平珺說:
「就在那兒。」
菘藍一副仙風道骨的醫仙上神派頭,緩步走到榻前。
旁觀的朧月,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憋住了幾乎衝口而出的狂笑:
哥,你擺派頭沒事,能先把頭上的雜草摘了嗎?
菘藍低頭瞧了幻平珺兩眼,再用兩指摸了摸她的脈象,就一聲不吭地走到外間去了。
上一次菘藍如此模樣,還是鮫族族人感染了鴆羽蟲的時候,眼下看他又神色如此凝重,朧月不敢大意,趕忙跟了出去。
「為什麼月兒你每次都能遇見這麼麻煩的事情?」
還不等朧月坐下,菘藍極度不爽的問話,就丟了過來。
「嗯?」
朧月莫名其妙地回了個疑問的鼻音,滿眼不解地看著他。
這個眼神,非但半點沒有緩解菘藍的情緒,反而讓他更憋得快要內傷吐血,最後只能恨恨地問:
「這人什麼來頭,怎麼會被『鬼縷玄冰網』所傷?」
「若不是使用之人心懷不忍,沒有催動法寶威能,她現在已經變成塊魂魄盡喪的萬載玄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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