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懷抱一如當初,讓朧月既安心、又溫暖,她深深眷戀著身邊所有來之不易的溫暖,每一份她都不捨得撒手……
也因此更堅定了她把所有心懷不軌之人,統統幹掉的決心!
依偎了片刻後,去帶人的章省和章廷回來了。【Google搜索】
朧月怕亦暖母后知道的越多,擔心也越多,就想找個藉口把她支開。
亦暖看出了朧月神色間的為難,只湊到她耳邊低聲叮囑了句:
「寶貝,千萬照顧好自己,別讓我和你母后擔心。」
就在一片恭送聲中避了出去。
章省和章廷帶回來的落塵丞相和大殿下琦犴,還在昏迷之中。
朧月把五個水鏈圈圈,分別丟在兩人身上後,眼神在他們身上轉來轉去,思籌了片刻後吩咐章省:
「先把落塵丞相弄醒來吧。」
幽幽醒轉後,正牌落塵沒有半點驚慌,只是細細打量了周圍的環境與在場幾人,然後發出聲惋惜的嘆息。
殿內很安靜,他這聲嘆息就顯得特別突兀。
讓章省和章廷沒想到的是,朧月在落塵之後,居然也深深地嘆了口氣。
這嘆息落塵當然也聽見了,他用慣常平和溫潤的語聲問:
「公主為何嘆息?」
朧月沒有回答,而是把同樣的問題拋回給了落塵:
「你又為何嘆息?」
兩人都沒回答對方的問題,卻都在相視而笑。。
沉吟片刻,落塵的笑開始變得有些苦澀:
「公主如此冰雪聰明,怎會不知老臣所想。」
落塵的恭維,朧月不客氣地收下了,卻又一次沒有作答,且將問題拋了回去:
「那朧月所想,想必丞相也已瞭然。」
先前這些話,說是試探也好,說是打哈哈也行。
總而言之,兩個心比比干多一竅的人,在隻言片語間就已經完成了交鋒與試探。
朧月早慧,所以這落塵也曾有幸做了一任啟蒙老師,算是有層香火之情。
可現在卻鬧到了這個局面。
落塵以極完美的儀態,滿含歉意地向朧月躬身行禮致歉:
「老臣對不住了。」
對他的歉意,朧月坦然受了,淡淡地回了一句:
「各為其主,不怪丞相。」
能被選來幻形成為落塵,章省的智商是絕對夠用的,但他現在已經被朧月和落塵的對話,弄得是滿頭霧水:
聽兩人對話,這落塵丞相應該是做錯了什麼。
可這麼白壁無暇的人兒,怎麼可能做錯了什麼?
等聽到各為其主時,章省已經覺得自己腦子都要燒糊了:
落塵丞相是奸細!這怎麼可能……
可惜的是,場中兩人的對話還在繼續,沒有人給他來答疑解惑。
朧月可以不怪罪落塵是被派來的奸細,卻不能不問清楚這中間的前因後果:
「丞相可願告訴本公主,丞相自何而來?」
「老臣不知。」
冥思苦想了好一陣兒的落塵,臉上沒有半點作偽的神情,給出了這麼一個答案。
所有人都只以為是落塵不願說出實情的託詞,都以為朧月會繼續逼問,誰想她居然直接換了下一個問題:
「受命何人呢?」
又是一輪冥思苦想後,落塵再次給了個說了跟沒說一樣的答案:
「老臣不記得了……」
「不記得了?」
朧月用疑問的口氣,重複了落塵的話。
知道她心中存疑,落塵眼中帶著些許迷惑,坦然地解釋著:
「是的,老臣只知道自己的任務,是把鮫族牢牢地掌握在手中。」
「別的……一概不記得。」
對於落塵給出的答案,朧月的態度不置可否,追問了個完全無關的細節:
「那丞相記得任務完成後的獎勵是什麼嗎?」
這個問題落塵倒是記得很清楚,半點沒有猶豫地回答:
「記得……壽與天齊。」
哪怕再訓練有素的人,都可以從些微的細節上,看出他到底有沒有說謊。
比如眼神,比如微表情,比如某些不經意的肢體動作。
但不管朧月怎麼看,都沒有從落塵身上,找到一星半點兒他在說謊的端倪
這反而更讓朧月無比頭疼!
在場的章省和章廷,聽完兩人的對話都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完全不懂這位新任的主君,為何滿臉犯難的神色。
場中的安靜,透著幾分詭異。
認真地打量著這個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落塵神色間有些難言的自嘲,他有些困惑地問朧月:
「老臣有一事不明,還請公主解惑。」
還在思考中的朧月,眼神鎖在虛無中某個點上,渾不在意地問了句:
「何事?」
落塵儘管做了個不光彩的奸細,但他在鮫族這些年,絕對是為人臣子的典範,堪稱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而且鮫族一度在他手中,以蒸蒸日上的態勢蓬勃發展著。
這樣小心在意,居然莫名其妙就被朧月識破了行藏,這讓他心中有那麼一丟丟的不服氣。
幾乎就是本著——死也要死得明白的心態,落塵坦蕩蕩地問朧月:
「老臣自認諸事小心,品性也稱得上是白璧無瑕,不知到底是什麼事兒讓公主看破行藏?」
原來是這個問題。
朧月嘴角勾出個好看的弧度,指出了落塵的錯誤:
「什麼都沒有做錯過,就是丞相最大的錯誤。」
這個答案,好像什麼都說了,又好像什麼都沒說,落塵以求知的態度再次發問:
「求公主詳細示下。」
看著這個鮫族數十萬年來,堪稱最完美的丞相,朧月心中忍不住一陣唏噓:
怎麼偏偏就是個奸細呢?
感慨歸感慨,該回答的還是要回答:
「人無完人,沒有什麼人是真正白璧無瑕的。」
竟然是因為這麼個原因?
其實我早就露出了破綻,只不過那時朧月公主沒注意到我罷了。
知道了真相的落塵,忍不住啞然失笑:
「老臣懂了,白璧無瑕反而說明老臣心中有鬼,在藏著掖著什麼事情。」
「謝公主解惑。」
落塵最後的感謝,讓朧月心生詫異:
「丞相不求本公主放過你?」
千年來都堪稱道德典範的落塵,即便此時身為階下囚,也不願失了風度與優雅,坦然淡笑著面對生死:
「本就抱著惡意而來,不論公主如何處置老臣,都是應當應分的,還有什麼臉面祈求放過?」
哀求、怨懟、謾罵、嘲諷……任何負面情緒都沒有的落塵,反而讓朧月多了幾分惜才,想為他開脫一二:
「丞相似乎也沒有為主子守口如瓶的意思?」
歸根結底,落塵也還是個普通人,哪怕他再竭盡全力收斂自己內心的情感,這千年當中依然多了無數牽絆。
所以面對這個自己忙碌了一千年的任務時,落塵的心態很複雜:
明明百分之百確認這任務是真的,又偏偏打心底希望它是假的!
被朧月這麼問起,落塵語聲中只有著滿滿的自嘲:
「老臣只知道這個任務與賞賜,是仿佛刻在腦海中一般。」
「所謂的主子,老臣連他是誰都不知道,提什麼守口如瓶,不嫌可笑嗎?」
從朧月本心而論,這個從幼年開蒙之時,就對她有著極其重大影響的人,是捨不得殺的。
就算拋開惜才的心思,這落塵身後之人露出馬腳前,也還不能讓落塵死去。
有了這兩點原因,朧月略帶歉意地衝著落塵笑笑道:
「懂了,那就得委屈丞相在監牢里度過些時日了。」
「若是有什麼要求,丞相儘管提就是。」
做了千載丞相,落塵怎麼可能是那種不知進退的人?
他朗聲笑著回了朧月一句:
「還能苟延殘喘,已是喜出望外,如何還敢要求太多?」
就坦然地擰身向殿外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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