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黑影人只瞄了一眼,就放棄了這個打算。
那個跟半截鐵塔似的漢子,揮舞著兩柄圓斧,把兩界通道守得滴水不漏。
自己現在這個狀態,根本扛不住他兩斧子!
黑影人尖嘯一聲,明明已經衰弱到極點的氣勢突然暴漲三分。
他身周縈繞著藍紫色的光暈,拔地而起,化作一道流光竄向了刺瀾城的方向……
五個人忙活了大半夜,累得半死不活,好不容易快把這黑影人拿下了。
誰想他居然迴光返照,硬生生地從五人的包圍圈中逃了出去?
「該死!」
同樣累慘了的滄謫,坐在了旁邊的石塊上,氣呼呼地沖朧月抱怨:
「煮熟的鴨子飛了,你難道一點都不生氣?」
朧月沒理會他,只是走到那品字石堆前,認真地打量黑影人出來的那個兩界通道。
只看了三四秒,那個兩界通道就開始緩慢收縮,最後化作一個光點,抖動了下就消失不見了。
這時,朧月才回過身來看向滄謫,老神在在地說問:
「反正跑不掉,你急什麼?」
雖然不知道朧月哪裡來的自信,但滄謫這次不敢不信了。
而且到嘴邊的質問也憋回去了:
你找我來是不是就為了讓我放那一招「歸元聖封」?
根本不用問了,就是的!
要是問了,估計朧月就會劈頭蓋臉地甩來一串:
「不為這個要你幹嘛?」
「要是連這點用都沒有,你還配當龍皇子嗣嗎?」
「…………」
總而言之,氣死人不償命!
為了保護自己的小心肝,滄謫還是決定不自找沒趣了。
看見朧月還在那裡逮著品字形的石堆看來看去,滄謫終於忍不住了:
「那現在怎麼辦?」
朧月頭都沒回,甩了個理所當然的答案過來:
「回去睡覺啊……」
說完,帶著閼灞、章穎、章玥坐上「白羽冰波獸」,就準備回刺瀾城去。
眼瞅著他們都沒有帶上自己的意思,滄謫急了:
「你就把我丟這兒?」
「您堂堂龍嗣,難道沒個靈獸坐騎?」
雖然聽這用詞透著濃濃的恭敬,但滄謫總覺得朧月話里話外都洋溢著嫌棄。
可眼下又由不得他擺譜,只能委屈巴巴地解釋:
「我是被你手下那丫頭幻形成這鬼樣子出來的,怎麼帶靈獸坐騎?」
但很顯然,這個解釋並不被朧月認可。
「又不遠……」
她半點同情心都沒有地甩下半句話,就招呼靈獸準備出發了:
「…………」
無語至極的滄謫,這會累得半死,哪裡還顧得上什麼面子。
縱身躍上閼灞的靈獸,趴得平平展展,一副「打死我也不下來」。
看他這模樣,朧月倒也沒讓閼灞攆他下去,一行人回刺瀾城去了。
讓章穎給滄謫恢復了幻形,交代他通知施鋼全城搜捕那黑影人後,就給攆蒼蠅似的打發回王宮去了。
於是當天夜裡開始,刺瀾城就進入了熱鬧滾滾的狀態。
暈眩陣陣襲來,眼前的景物也時而清晰時而模糊,躲進床幔內的刑澈,在拼盡全力維持著殘餘的清醒:
趁來人掀開帷幔的瞬間制住她,只要讓我修養三四天,就能開啟兩界通道回去了……
朧月幾人坐在宿棧大廳里,吃著老闆娘做的豐盛夜宵,看了半晌熱鬧,吃飽喝足了才各回各屋準備歇息。
剛推開房門,屋內時斷時續的呼吸聲,與似有若無的血腥味,讓朧月有點愣:
這麼狗血的橋段,也會發生在我這裡?
果然,遠遠地掀開床幔……裡面躺著個呼吸似有若無,看上去隨時會斷氣的男子。
稍稍尋思下,朧月就想明白了:
估計是發現刺瀾衛唯獨不來查探這間宿棧,才躲進來的吧。
閉上雙眼假裝昏迷的刑澈,準備聽見尖叫就起身奇襲。
誰想他等了許久,居然只聽見門響,始終未曾聽到期待中的那聲尖叫。
從踏進房門,朧月就聽見了呼吸聲的異常,清楚前因後果的她,怎麼會輕易涉足險地。
這個不肯上前,那個得假裝昏迷。
僵持的局面一時之間有點尷尬。
刑澈的身體,已經不足以支撐他再等下去了,只能睜開雙眼,惡狠狠地瞪著眼前的女人。
沒有再隱瞞身份的必要,所以回來後章家姐妹已經給大家都解除了幻形。
不過朧月因為實在美的太驚世駭俗,所以戴了掛麵紗。
於是……
刑澈並沒有認出眼前的朧月,更不知道這就是把他坑成現在這幅悽慘德行的始作俑者。
只當是個弱女子,憑他這幅凶神惡煞的模樣就能嚇住,給自己爭取三四天修養的時間。
難道……不是我剛才帶人揍成重傷的那位?
一時沒反應過來的朧月,看著刑澈還以為是認錯人了,可再想想,又覺得不太對:
可這聲音是對的啊……
該不會……是因為我恢復了原本的樣貌,這傢伙沒認出我來吧?
按照這個思路理下去,一切就順理成章了。
但也因此,刑澈的反應看在朧月眼中,就只能一陣無語:
居然以為拿眼神就能嚇住我?
是我把你弄成現在這幅德行的好吧。
朧月默不作聲的反應,讓刑澈只以為是自己計謀得逞,這女人被嚇到不知所措了。
就理所當然地使喚起人:
「去給我倒杯水來,不許聲張,不然殺了你!」
這頤指氣使的口氣,給朧月弄得心裡不爽了:
呦,小脾氣可以啊,都傷成這樣了還敢這麼囂張?
魚尾輕擺上前幾步,毫不客氣地一巴掌呼在了腦門上。
如果不是硬挺著,刑澈早就昏迷了。
這會兒被一巴掌呼在腦門上,「咚!」半點懸念都沒有,麻溜乾脆地暈了過去。
為了防止這個危險的傢伙,醒來後鬧出什麼么蛾子,朧月手指輕晃,五個水鏈繞成的圓環逐一套在了刑澈頸項、手腕、腳踝上。
看著床上昏迷的傢伙,朧月犯了愁:
如何處置這條自投羅網的魚兒呢?
要是沒有前世那些經歷,朧月肯定就是痛痛快快地把人交上去了。
可現在……朧月就是不想讓那老傢伙心裡舒坦,總想著怎麼給他找點彆扭。
一邊思量著怎麼辦,一邊把閼灞和章家姐妹叫了進來。
指著昏迷的刑澈,朧月吩咐他們三人:
「把那傢伙收拾乾淨,再給包紮一下吧。」
章家姐妹還好,閼灞這憨憨張嘴就開始嗷:
「艾瑪,恩人你咋還擱房裡藏了個小白臉捏。」
被引爆了心中所有不爽的朧月,臉上掛著抹極其危險的笑容,晃到閼灞背後,陰惻惻地問:
「說吧……你想被小嬈怎麼吃掉?」
走了裂鴻之淵一遭兒後,小嬈就成了閼灞永遠抹不去的心理陰影。
一聽朧月這話,知道是自己胡亂說話惹恩人生氣了。
「俺去打水!」
識趣地留下了這句話,閼灞一溜煙地竄出去,消失在了門外。
章家姐妹把刑澈放展在了床上,只掃了兩眼就發現了他身上熟悉的傷痕,還有那紫色的血漬,轉臉神色嚴肅地問朧月:
「公主,你確定要救他?治好了我們未必是對手!」
朧月還在思考,就不在意地揮揮手說:
「先救吧,有些事情我需要考慮一下……」
閼灞動作挺快的,還不到盞茶功夫,就連熱水帶木桶一起給扛了回來。
朧月帶著章家姐妹,到隔壁房裡迴避。
約莫盞茶功夫後,閼灞從門外探進來個腦袋問:
「恩人,那小白臉是洗剝乾淨了,可麼得衣服穿咋弄?」
聽見閼灞的咋呼,朧月腦仁一陣生疼:
完蛋,把這茬忘了!
那傢伙身上的衣服,里里外外都快被我們割成碎布條了……
可現在……明顯買不到衣服!
最後只能無奈地吩咐:
「閼灞,你去給他包紮吧,包好了把被子蓋上,其它的事情明天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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