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小圓也知道技藝不外傳的事兒，但想來想去，只有這個最適合江二郎，以後他也能幫著他們倆打理下酒鋪，只要他好好乾，他們夫婦自然不會虧待他的。

「不著急，這事兒也不是一下子就能成的，既然二郎自己不願意上學堂了，就讓他來酒鋪幫忙，先讓他接觸下釀酒，看看是不是那塊料，別我們這裡都給他想好了，他不適合，豈不是白費心機了。」

江沅鶴點頭，「也只能這樣了，希望二郎能明白咱們這番苦心。」

湯小圓拍了拍他的手，笑著道：「放心吧，二郎是個好孩子，你自己的弟弟，你還能不清楚嗎？」

當晚他們回了村子，江二郎不想讀書的事兒，江沅鶴算是點頭同意了，幾個小傢伙還有些依依不捨的，湯小圓瞧他們幾個的樣子忍不住想笑，「行啦，又不是不見面了，讀書可以出人頭地，可別的路也未必不能夠成功，最重要的是找准自己的位置，二郎能有自己的選擇，你們應該替他高興才是。」

安撫了兩個有些悲傷的臭小子，湯小圓決定跟江二郎鄭重的談一次，不把他當做小孩子，「二郎，你想讀書，大哥大嫂就會供你，可你要是想跟著你大哥做生意，我們也同意，既然這是你自己的選擇，以後吃苦受累都不能有怨言，知道嗎？」

「我知道的，大嫂，我沒有二弟跟小陽聰明，其實我真的不想讀書，我知道我笨，我就想著跟大哥學些東西。」江二郎道。

「這事兒你跟你爹娘說了嗎？我們這裡沒問題，他們會同意嗎？」湯小圓的擔心不無道理，她跟二房的關係一直不和睦，就是因為牛春花，如今江玉蓮被休在家，她肯定又恨上了自己。

「我還沒說，不過大嫂放心，就算他們不願意，我也會讓他們同意的，」江二郎想了想，「大嫂，我大姐不懂事，你別跟她一般見識。」

湯小圓摸了摸他的頭，甚是欣慰，「二郎長大了！」

外面趕車的江源鶴聽到江二郎的話，嘴角盪出一抹笑易來。

晚上吃飯的時候，幾個人聊天，湯小圓和江沅鶴才從徐氏口中得知，昨天牛春花和江老二把江玉蓮領了回來，江玉蓮整個人像魔怔了一般，聽說不吃也不喝，徐氏和江福遠也去瞧了眼，看那樣子只怕是有些受不住打擊。

就知道江玉蓮的狀態不怎麼好，所以他們也沒好意思在路上問江二郎，「大郎，你們吃完飯要不去看看玉蓮吧，瞧著怪可憐的！」

江沅鶴皺眉，「娘，她可憐是她自己作的，我們累了，明天還要去平城，今晚就不去了。」

徐氏嘆息了一聲，兒子兒媳的心只怕已經被傷的透透的了，江沅鶴是孝順的，從來不會忤逆他的意思，可這次……

算了，正如兒子所說的那樣，要不是她跟老二媳婦整日的跟湯小圓做對，大郎也不會這麼厭煩她們。

第二天一早，江沅鶴帶著江二郎去了酒坊，特意安排他跟楊師傅當學徒，楊師傅看了看人，也沒說什麼，湯小圓囑咐江二郎，「二郎，要有些眼力見兒，楊師傅渴了要主動給他端茶遞水，累了就給他捶腿捶背，別怕丟人，他是你師父，是長輩，你孝敬他沒人會說你的，最重要的要用心跟師父學本事，知道了嗎？」

江二郎點頭，「大嫂，你放心吧！」

「那以後我們就不送你了，你跟你爹一起來酒坊上工，學徒期的工錢會有管事的跟你說的。」

辦好了江二郎的事兒，湯小圓先去了大宅，把那些成瓶的精油留了一部分給留芳閣，其餘的她準備帶到平城去，雖然江源鶴談了幾家，但人家沒看見東西，也不好給價錢呀。

江源鶴趕著馬車，湯小圓坐在他身邊兒陪著他，太陽很大，江沅鶴讓她回去坐著，她卻不肯，兩個人邊聊天，邊趕路，路上的時間並不覺得漫長。

三日後，他們到了平城，兩個人一路上像是在遊山玩水一般，慢悠悠的很是悠閑。

來到了平城，肯定是要去冠華樓看看董掌柜了，順便問問女兒酒在這裡賣的怎麼樣，下一批酒也就在這幾天就可以出來了。

馬車停好后，自然有小夥計過來牽馬，江沅鶴現在也算是冠華樓的老闆了，小夥計更是鞍前馬後伺候的周到，江沅鶴扶著湯小圓下了車，身後卻傳來了一聲低呼，緊接著便聽到了熟悉的讓人皺眉的聲音，「湯小圓……」

湯小圓和江沅鶴齊齊回頭，江沅鶴看到身後的女人，臉上帶著不悅。

孫慧兒瞪著大眼睛，吃驚地看著眼前的俊男美女，差點把手裡的東西給扔了，「你們……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孫慧兒生下孩子后，在娘家帶了些日子，後來實在是被弟媳婦欺負的不行了，便離開了家，也沒人知道她去了哪裡，當時孫慧兒的娘親萬氏哭的暈死過去了幾次，可這人就是沒了，離家出走後音訊全無。

原來她竟然在這裡，而且瞧著她要來的地方也是冠華樓。

湯小圓挑眉，「我們怎麼不能來這了。」平城又不是你家的，為啥你能來，我們就不能來了呢。

江沅鶴不想跟她多說什麼，拉著湯小圓去找董老闆了，董老闆上個月添了個兒子，兩個人這次來就是祝賀的，而今天也正是董老闆的兒子滿月的日子，今天的冠華樓不接待其他客人，都是董老闆的親朋好友。

江沅鶴和湯小圓進來了，孫慧兒也進了冠華樓，孫慧兒跟董老闆是怎麼扯上的關係？湯小圓有些想不明白，不過看到了董夫人懷裡的麟兒，她就明白了。

孫慧兒看著董老闆親自出來迎接江沅鶴和湯小圓，似乎也在一瞬間明白了，原來他們認識，關係還不錯，而且瞧著董老闆的樣子，二人身份上好像江沅鶴略高一些。

湯小圓的視線不經意的掃過孫慧兒，與此同時，孫慧兒也看向了這邊。

「原來你們就是老爺說的貴客啊！」孫慧兒似笑非笑的說道，眼裡的意味恍惚未明。

聽到她這麼說，董老爺察覺到了不對，「你們認識？」之後猛然一拍大腿，「慧娘好像跟你是一個地方的，當時我沒在意，原來大家都說熟人，慧娘，快去把小少爺抱過來。」

曾經的秀才夫人，如今淪落到董家的下人，本來孫慧兒覺得在這裡很好，沒有人認識她，就可以帶著兒子重新開始生活了，可偏偏在這個時候遇到了昔日的死對頭，湯小圓。

在她面前，自己卻被人指使過來，指使過去，她不服氣。

「她是……」湯小圓想要再確認一下。

「啊，慧娘是我給小傢伙請來的奶娘。」董老闆笑著道，這時孫慧兒已經抱著小傢伙過來了，湯小圓不敢去碰小傢伙的臉蛋，就捏了捏他的手，「小娃兒長得真俊，虎頭虎腦的，來，這是江嬸嬸的禮物。」

湯小圓把一早準備好的金鎖拿了出來，小娃兒還不會抓東西，手上無力，湯小圓只能把金鎖放在他的襁褓外面。

「弟妹，那我就替興兒謝謝你了。」董老闆沒有推辭，人家東西都買來了，要是推辭豈不是太假了嗎？

湯小圓現在出手大方，孫慧兒看在眼裡，恨在心裡，自打他們夫婦進門，她可以看出，董老闆一直是陪著笑臉的，而且他們還坐在了主桌之上，之前來的那些個老闆可都沒有這個待遇啊。

孫慧兒離開了小鎮，之後遇到了董夫人，當了董家小少爺的奶娘，本來以為可以忘卻前塵，可湯小圓像陰魂一樣，又跟了過來。

她跟江源鶴你儂我儂，珠聯壁和，自己卻落得這步田地，憑什麼？她憑什麼可以在聲名狼藉的時候還能遇到這樣的男人？

當初以為她被祝青山退了親，一定不會好過，後來嫁給個病秧子，窮的連吃飯都成問題了，她是開心的，美貌有什麼用，女人要有手段，但她大錯特錯，湯小圓居然又活過來了。

後來她過得凄慘，她卻幸福洋溢，就連到了平城，她的到來，也讓她的生活無法平靜。

她被奉為上賓，而自己不過是一個奶娘，自己的孩子連奶都不夠吃，卻要先給董家的小少爺餵奶。

孫慧兒越想越覺得不甘心，抱著小少爺的手無意識的捏緊，小娃兒感受到了疼痛，「哇」地一聲大哭了起來，孫慧兒回過神來，忙著去哄，而董夫人聽到寶貝兒子哭了，就有些不高興了，「奶娘，怎沒又哭了，是不是興兒餓了？」

「我剛剛餵過的！」其實她是趁著剛才回去給自己的兒子餵了點兒奶，董家的小娃兒太能吃了，弄得她的孩子沒奶吃，可要是不給董家當奶娘，她們母子的生計就不能維持。

湯小圓感受到了孫慧兒的怒意，覺得她簡直莫名其妙，自己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她這麼強烈的恨意是從何而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