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沅鶴皺眉，他能說心疼那幾個盤子嗎？不讓她亂動非要動，一下子打碎了兩個盤子，「表妹還是休息吧，這種粗活讓八寶來。」

「對，對，您歇著！」八寶接收到江沅鶴的冷眼，心裡的冤枉說不出來，這姑娘哪是想幫忙啊，分明就是來幫倒忙的。

「大哥……我沒事的。」牛芬芳扁了扁嘴，卻沒有收回手指來。

「牛姑娘的手都傷成這樣了還說沒事兒，江沅鶴，你怎麼照顧人的，哪能讓客人幹活呢！」湯小圓笑著道。

「你怎麼來了？」江沅鶴有些詫異，湯小圓平時沒事兒都不會來的，即便留芳閣里沒有客人她也要守著鋪子，今天倒是個例外啊。

還好意思問她怎麼來了？還不是不放心他和牛芬芳嘛。

「來看看你啊！」湯小圓大方的承認道。

「八寶，你是不是又偷懶了，扣你一個月的工錢！」湯小圓看著那碎了一地的盤子，冷聲道。

「湯掌柜的，我，我沒有啊！」八寶哭喪著臉，湯小圓板著臉，他那裡分的出是在開玩笑還是認真的。

屋漏偏逢連夜雨，沒想到江沅鶴也沉聲道：「對，扣你一個月的工錢。」

八寶內心一片哀嚎，不好在江沅鶴別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這才看出了端倪，原來不是真的扣啊，那就好。

湯小圓和江沅鶴一唱一和的，江沅鶴對湯小圓簡直是言聽計從，牛芬芳的臉色越發的難看了。

「八寶，你看因為你偷懶，害的牛姑娘傷到了手，還不快帶著人家處理一下。」

「不用了，也沒什麼大礙！」牛芬芳趕忙拒絕。

湯小圓巧笑倩兮，「瞧我，怎麼這麼粗心，牛姑娘是個女兒家，八寶是個男人，自然不好為你包紮，還是我來吧！」

她這是在告訴牛芬芳，要主意男女授受不親，別有事兒沒事兒的就把手伸到江沅鶴的眼前去，她看著不舒服。

牛芬芳還是拒絕，但扭不過湯小圓，其實湯小圓平時在圓味樓里跟其他的客人很想，只是來吃飯的，從不發號施令，今天為了宣誓主權，也是拼了，指使著八寶溜溜的轉。

八寶去找紗布了，湯小圓一副女主人模樣的給牛芬芳倒茶，又招呼她好好休息，可是把牛芬芳氣的夠嗆。

當然，牛芬芳可沒那麼容易知難而退，大有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氣概，可謂是不撞南牆不回頭，為了以後的幸福，她也是拼了。

「湯姑娘，我聽我二姑說起過你。」牛芬芳決定主動出擊。

湯小圓把手中的紗布故意的勒緊了一下，碰到了她的傷口，惹來牛芬芳的痛呼，而她，卻滿臉歉疚，「哦，對不起，我沒給人包紮過，弄疼你了吧，我輕點。」

嘴裡說著輕，可手上的勁兒卻越來越大。

本來沒那麼疼吧，被她這麼一包紮反而更疼了，好在傷口不是很大，纏了幾圈紗布就算完了。

「二嬸說我什麼了？」反正不會說自己好話就是了，湯小圓在內心裡翻了個白眼。

牛芬芳看了眼湯小圓，笑著道：「二嬸說你長得好看，還能幹，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你這麼年輕，就能把留芳閣打理的這麼好，真是讓人羨慕。」

「原來我在二嬸眼裡這麼好啊，其實你不知道，我呀，脾氣不好，一生氣了就愛打人，對了，你可以去問玉蓮，我打了她好幾次呢，那次她搶我衣服我就打她了，」湯小圓一頓，「我的東西最討厭別人碰了，還好那件衣服我也不喜歡了，所以打她一巴掌也就算了，要是別的東西，尤其是我喜歡的，可就沒那麼簡單了。」

湯小圓果真是跟正常姑娘不同，聯想起她做的那些事兒，一般人家的姑娘也真是做不出來，當著江沅鶴的面說這種話，難道就不怕江沅鶴知道她的毛病嗎？

但凡女子都想給人留下溫婉賢淑的印象，女子善妒最為被男人厭惡。

可湯小圓居然臉不紅心不跳的說了那樣一番話，她是瘋了不成。

牛芬芳知道她這是在警告自己，不要妄想江沅鶴了，可她現在被退了親，雖然不是沒人要，可哪一個跟江沅鶴比起來都差的太多了，何況二姑牛春花說了會幫自己，她便心裡有了些底氣。

「要是動了你喜歡的東西會怎樣呢？」江沅鶴把剝好的瓜子仁放在她的嘴邊，笑著問。

湯小圓嫌他喂得太慢，想要自己動手。

「臟！」

初聽他說自己的手臟，湯小圓皺了下眉頭，居然敢嫌棄自己的手臟，她還沒嫌棄他呢，再說手臟怎麼了，她自己喂自己吃不行嗎？

不過等她轉過彎來，才算明白，江沅鶴這是說剛剛自己給牛芬芳包紮過還沒洗手，嫌棄她，還是嫌棄牛芬芳，明眼人都知道了。

連瓜子都要剝好了餵給她，江沅鶴對湯小圓也太好了吧，牛芬芳羨慕、嫉妒的發狂。

湯小圓嚼著香噴噴的愛心瓜子仁，「讓我想想啊，敢搶我心愛的東西，我一定要她好看，揍她一頓都不解氣，惹急了我就拿著刀子划花她的臉，」這下夠恐怖了吧，湯小圓也是第一次恐嚇別人，她只是希望牛芬芳知難而退，別來攪合了，讓她跟江沅鶴兩個人舒舒服服的過自己的小日子。

眼見著牛芬芳的小臉從粉到白，湯小圓很是滿意，最後還不忘補了一句，「其實，最重要的是我喜歡的東西別人一定不會搶過去。」

不是未必，不是也許，是一定，她確信。

牛芬芳吞咽了下口水，還擊道：「湯姑娘果然是個心直口快的人，既然說到這兒了，那我有個問題很想問湯姑娘，不過事先說話，你可別生氣啊！」

湯小圓擺擺手，享受著江沅鶴這麼貼心的伺候，什麼事兒她都不會生氣的，「不會，咱們這不就是閑聊天嘛，牛姑娘別太拘謹，哈哈……」

江沅鶴憋笑，閑聊天你喊打喊殺的，看把人嚇得，不過他了解湯小圓，知道她的心思，而剛剛她說的那句話，更讓他回味無窮。

「那我可就說了，湯姑娘既然說自己喜歡的東西一定不會被人搶去，不知湯姑娘怎麼會把祝秀才拱手讓人了呢？湯姑娘為了他可是到了輕生的地步，這該是很喜歡，很喜歡的吧！」

祝青山能被人搶走，江沅鶴為什麼不能呢？

江沅鶴以為湯小圓會翻臉，祝青山是她的軟肋，以前在江家，不論誰提起，她都會像只炸毛的雞一樣跟人爭鬥。

湯小圓沒有生氣，不相干的人何必生氣，但牛芬芳的問題還真是個好問題，讓她再次的審視自己的心，她不能否認曾經對祝青山的喜歡，但那也不妨礙她現在，很喜歡很喜歡江沅鶴。

但跟祝青山在一起時，她患得患失，總覺得自己不夠好，從來不敢大放厥詞，囂張的說他不會被搶走，可就在剛剛，對象換成了江沅鶴，她想都不想的就敢這麼說，那是她打心眼裡覺得江沅鶴不會被人搶走。

對呀，她也很想知道這是為什麼呢？

牛芬芳見湯小圓不回答，嘴角上揚，提前為自己慶祝這一回合的勝利。

「湯姑娘，是不是我說這些惹你想起傷心的事兒了，那個，我跟你道歉，你別生氣！」牛芬芳挑眉，當她是傻的呢，初聽她狠毒會怕，可仔細一想，她要是真有那本事，怎麼孫慧兒的秀才夫人還當的好好地呢！

「沒事兒，我只是在想你剛才的問題，」湯小圓如實的答道，之後說出了自己的答案，「我不怕承認我曾經對祝青山的喜歡，誰沒有年少輕狂的時候呢，一個不敢正視自己過去的人，也不配擁有未來。」

「接下來，是我剛剛想了良久的答案，」湯小圓平靜的道，「祝青山就像是被江玉蓮搶走的那件衣服，我喜歡，只是我的喜歡不夠深，沒有喜歡到讓我不顧一切，當時我只是不甘心的傷害自己，我也只是敢傷害自己而已，對孫慧兒，我頂多是羞辱幾句，因為至於懦弱的人才會去傷害自己，死是最好的逃避。」

她的答案已經讓在座的其他兩人很震驚了，而更為讓人瘋狂的還在後面。

「若是真的喜歡一個人，而那個人也明確的讓你知道，他是屬於你的，今生今世，他們只屬於彼此，這樣的話，還有人來搶，我不會傷害自己，我會不惜用任何手段讓那個人付出代價，我會發瘋，我會失去理智，哪怕是同歸於盡，我的，只能是我的。」

歸根結底，她悟出的最好的回答就是，喜歡，但沒有喜歡到瘋狂的地步。

「誰會那麼不識相，敢搶你喜歡的的人，我也一定不會放過她的。」江沅鶴適時的接話，表明真心，作為對她剛剛那一席讓人感動的話的回應，。

「同歸於盡？太可怕了，」牛芬芳驚呼道，「難道不應該成全嗎？」

湯小圓冷笑，看來威逼利誘都不能勸動這位執著的牛姑娘了，那麼，就別怪她不客氣了，「成全，我想過，但只是在我還不知道我喜歡之人的心意，可現在，他說他站在我這邊，所以，很抱歉，我做不到了。」

原來，她曾經想過放棄自己，想要成全啊，江沅鶴還是第一次知道她竟然有過這樣的想法，一定是在任靜姝回來的時候，她屢次試探，但當時自己也不明白她的心意。

好險，兩個人就這麼錯過了。

好在，那只是好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