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沅鶴無奈，柔聲的哄著她，「乖，聽話，真的不能再吃了，馬上就要吃午飯了，待會兒我給你做魚湯喝。」

「好吧！」湯小圓勉為其難的點了點頭，不過現在不能去鎮子上，連她也變得跟村裡的女人們一樣愛湊熱鬧，這不聽說了江玉蓮的事兒，就好奇的不行，「海生娘可真厲害，她這是打定了主意不讓玉蓮進門了唄！」

江沅鶴認同的點了點頭，「瞧這意思是不想，海生娘要是堅持，只怕這事兒就不能成。」

不管成與不成，他們不幫忙，不阻撓，全當看戲了。

且說牛春花和江玉蓮被淋了滿身的泔水，別說旁人了，就是她們自己也覺得噁心，「江玉蓮，你還當你是啥香餑餑呢，我家海生才不會瞧上你，要不是你勾引他，他連碰都不會碰你一下，既然你說你們幹了那事兒，我們家也認，就當去趟妓院了，一兩銀子嫖你一次，你也賺到了。」

說著海生娘就從懷裡掏出了一兩碎銀子，砸向了母女二人。

一兩銀子就想打發她們，而且她這是啥意思？說她是妓女呢嗎？

江玉蓮肺都快氣炸了，海生娘也是被她們氣著了，不然不能這麼說話，可她一個女人，勾搭男人也就算了，還當是什麼好看的事兒呢，換做別人瞞著掖著還來不及呢，她卻當著大傢伙的面就這麼說，這不是要毀了海生嗎？

本來沒想到會發聲這樣的事兒，結果吵了半天，直到張海生去鎮子上趕集回來了，看到江家母女跟他娘對罵，想也不想的就站在了他娘那頭，不過一直在中間攔著，不想這架打起來。

江玉蓮看到后，指著他的鼻子大罵，「張海生，你個負心漢，我都是你的人了，你居然還想娶別人，嗚嗚……」

「玉蓮，你聽我解釋……」

「解釋什麼解釋，我讓你當著你娘的面說清楚，你是娶我還是娶那個女人？」江玉蓮無理取鬧般的抓著張海生，又拍又打。

「鬆開我兒子，」海生娘推搡了江玉蓮，「娶你？做夢去吧！一個破鞋還想逼我兒子娶你，睡了你咋了，錢也給了，趕緊滾，只要我活著，你就休想進我們家門。」

江玉蓮一身的臭味，張海生皺了下眉頭，正是這一下，江玉蓮覺得他是嫌棄自己了，海生娘雖然罵的難聽，她想去打人，但張海生攔在中間，她夠不著，於是想也不想的朝張海生撲了過去，狠狠的打了一巴掌，「你護著她，你聾了啊，她那麼罵我你連個屁都不放，你還是不是個男人！」

張海生對江玉蓮是有情的，但他不可能掉過來去對付他娘，「玉蓮，你聽我說……」

「你要她，還是要我。」這是一個最失敗的問題，逼著一個兒子問他要媳婦還是要親娘，一點兒都不明智。

肯為了媳婦放棄親娘的人，能是個多麼重情的男人，百行孝為先，連生他養他的娘都不要了，還能對媳婦有多好，顯然張海生不是這樣的男人。

本來對於這門親事，張海生是不同意的，江玉蓮那邊一直逼著他退親，他也一直在跟母親商量，但什麼都得慢慢來，要是江玉蓮聰明些，好好地表現，兒子又喜歡，或許海生娘就點頭了，但江玉蓮和她娘兩個人態度囂張，還拿出兩年前的姿態，海生娘便不樂意了。

偏江玉蓮今天又來大鬧，還當眾說跟張海生有了苟且之事，毀了張海生的名聲，這樣的女人，娶來就是個禍。

如今她又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又是罵又是打兒子的，換了哪個當娘的也不會高興，她的這種欺負人跟湯小圓的可不一樣，一來湯小圓懷著孕呢，情緒有些變化是正常的，二來，湯小圓折騰江沅鶴，只是指使他幹些活，還是關起門來的，並沒有外人看見。

這就是蔣玉蓮不聰明的地方，今天這麼一鬧，她是徹底的斷了後路，想要嫁給張海生，難如登天。

海生娘不高興兒子被打，便去揍江玉蓮，牛春花又上去攔海生娘，張海生又護著他娘不被打到，四個人打成了一團。

扭打中，張海生一直避開江玉蓮，沒有對她動手，但當江玉蓮把他娘推倒，不偏不巧他娘的頭嗑在了強角上，鮮紅的血順著他娘的額頭流了下來，張海生頓時紅了眼，想也不想的給了江玉蓮和牛春花一人一個巴掌。

「鬧夠了沒有？」張海生給大家的印象一直是老實巴交的，很少看到他生氣，如今親娘被人打了，他要是再不出頭，也忒不是個男人了。

要是他不出聲，看熱鬧的人都要大罵張海生不是東西了，好在沒讓大家失望，還沒忘了他娘辛辛苦苦把他養大成人。

張海生憤怒的時候沒控制好力氣，江玉蓮被他打的栽倒在地上，而牛春花也後退了一步，被先倒下的江玉蓮絆倒了，整個人砸在了江玉蓮的身上，江玉蓮頓時疼的臉色煞白，而裙擺下面也浮現出了絲絲血跡，她是流產過一次的人，對這種痛楚太清楚不過了。

原以為上次流產後月子做的不好，月事來的不準，所以上個月沒來，她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而且她並沒有孕吐之類的反應。

這下可把大傢伙嚇壞了，你一言我一嘴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更有膽小的怕擔了責任，趕緊溜回家裡。

海生娘和牛春花也傻眼了，一看就知道江玉蓮這是要小產了，江玉蓮躺在地上疼的直哼哼，一點兒力氣都沒有，裙擺上的血更是觸目驚心，牛春花撕心裂肺的大喊，「還愣著幹啥，還不去找郎中來！」

離鎮子那麼遠，就算郎中來了，孩子也保不住，但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不管就是了，海生娘也怕事情鬧大了，出了人命，不計前嫌的讓兒子把江玉蓮抱進了屋裡，之後張海生便去請郎中了。

留下兩個當娘的，大眼瞪著小眼，誰也不肯讓一步。

晚上的時候，張家傳來了消息，江玉蓮的孩子居然抱住了，真是命大，居然只是動了胎氣，張婆子拉過兒子問清楚后確定，這孩子十有八九就是兒子的，而且她也清楚，村子里除了兒子一個傻蛋，再不會有人對江玉蓮動心。

原本好好的婚事，不得不因為這個孩子而退掉，不過有了孩子又能怎樣，娶進來了又怎樣，她不孝順，照樣可以休了她，何況看著江玉蓮的那張臉，海生娘就如鯁在喉。

江玉蓮之所以敢來大吵大鬧，還不是仗著張海生的喜歡，可剛剛也已經看清楚了，對張海生來說最重要的始終是跟他相依為命的娘親，江玉蓮這個臭脾氣要是再不改改，張婆子肯定不會讓她好過，而且男人嘛，一旦把女人娶回了家，過了新鮮勁，很多都會跟以往的態度不同，像江沅鶴這樣比之前更疼愛、更寵溺的真是少之又少。

既然有了身子，又鬧得人盡皆知，海生娘再不樂意也不得不點頭，牛春花生怕閨女嫁不出去，花了不少的銀子買補藥，好吃好喝的伺候了幾天，江玉蓮就恢復了，這次想要風光的嫁人可是不能了。

張家就那個條件，而且張婆子連聘禮都不肯出，要是想嫁就嫁，不想嫁她更求之不得，張婆子是個好面子的人，本來想著兒子的婚事要辦的風光一些，大擺筵席的，可娶的人是江玉蓮，她就沒什麼心情了。

幾個近親圍在一起吃了頓飯，就算成親了，江玉蓮心裡頗有不滿，但也沒辦法，她以為嫁過去還有反撲的機會，可張海生是聽他娘的話的，張婆子說懷孕的女人得做些活計，不然到生的時候不好生，張海生也就不攔著江玉蓮幹活了。

而且張家的條件就這樣，同樣是懷孕，湯小圓是大伯家的寶，生怕磕著碰著，她倒好，還要自己燒火做飯，為這事兒沒少回江家哭，可能怎麼樣？

牛春花過來找了，張婆子卻說愛過就過，不過領回去，他兒子再娶一共就是了。

湯小圓坐在院子里，挺著七個月的肚子享受著江沅鶴無微不至的伺候，眼瞧著江玉蓮哭哭啼啼的去了老屋，「嘖嘖，得虧她嫁的近，三天兩頭的就回來一趟，估計又是被海生娘教訓了，她那臭脾氣再不改改，吃苦還在後頭呢。」

要是以前的湯小圓說江玉蓮脾氣不好還行，現在的她可不比江玉蓮的脾氣小，江沅鶴笑了笑，摸了摸她的肚子。

湯小圓卻悠悠的說道：「你是不是在想我身在福中不知福，江沅鶴，你說，是不是？」

「沒有，我在想咱們閨女叫什麼名字！」就是想也不敢說啊，要是讓她聽到，一定會把這房子都點了的。

「這還差不多，我想我娘了，她都不來看看我，他們怎麼能這麼狠心呢，就不怕我在這裡被你欺負了，唉~」湯小圓又開始傷感了。

江沅鶴欲哭無淚，「娘子，咱們還是想想女兒叫什麼名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