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似詢問卻篤定的話語說出後，只有光與暗存在的空間陷入了沉默。藂

  「…………」

  但這樣的沉默並沒有讓兩位當事人尷尬，他們依舊安靜地對望著，還時不時品一口茶。

  「世界意志啊……」

  在喝了一口終於涼下來的紅茶後，寧封沒有第一時間反駁，而是在認真想了想後才好奇地反問道：

  「我能先問你一個問題嗎？你為什麼會這麼想？」

  世界的意志啊……一聽著就不像是什麼普通的角色。

  他指了指自己的臉，又上下比劃了一下自己的黑袍，笑問道：藂

  「我從哪裡看來像是那麼高貴的存在了嗎？」

  配合自己這一身衣服，感覺像是身在正義陣營隱藏但在最後關頭卻反水的幕後大反派一樣。

  呃……

  不過這麼仔細想想，好像……好像還挺不賴的？

  至少逼格有了。

  別的都好說，帥那可是一輩子的事情。

  「你不會告訴我，我努力了這麼久，但是最後需要解決的人，是我自己吧？」藂

  「哇……這世上還有這樣曲折的事？」

  長吁短嘆地感慨完，寧封最後還是在那雙笑彎起來的金色眼眸前選擇面對現實。

  「…………」

  嘿！

  您別說，還真有！

  放下茶杯，寧封狀似無奈地衝著聖光之主笑了笑，問道：

  「你真的發現啦？果然啊，還是沒辦法騙過你呢。」藂

  唏噓著，寧封為自己的露餡而悔恨著。

  但……

  「你在說謊。」

  搖搖頭，聖光之主將嘴角翹起，直接拆穿了對方根本不走心的演技。

  「你明明根本就不曾掩飾過分毫。」

  祂溫柔地笑著，但融化水晶般的金色眼眸中卻沒有半分笑意。

  「不如說，你明明一直都在強調自己此刻的狀態。」藂

  祂看著寧封，看透他在這一刻的本質。

  「此刻的你代表著的就是這個世界的意志，就算不是全部，那也是至少一半的世界意志。」

  對面坦然自若笑著的凡人，他身上纏繞著難以計數的眾生意念。

  眼前的男人並不陌生，在漫長的共處時間中祂早就摸清了對方的一切。

  雖然感知是相互的，在了解對方的同時，祂也被掌握了隱秘的消息，但那不重要。

  可是，在對方再次出現在自己的面前的時候，神靈還是沉默了。

  不光是為了此刻注意到的變化。藂

  更是為了對方那份無所顧忌的瘋狂……

  他在背負了凡人的命運之後，義無反顧地將世界的命運也一起背負在身！

  他即是世界，世界即是他，而這再無分割。

  傲慢而瘋狂的凡人啊。

  「你這是在用所有人的命運來賭博。」

  頓了頓，立於諸神力量頂點的神明淡淡開口：

  「你要不是拿這個威脅……我根本不會留手。」藂

  十指交叉，寧封將雙肘搭在桌上，笑眯眯地看著好似毫無動搖的神靈。

  「是啊，我確實是在賭。」

  「但，那又如何？」

  他坦然承認了自己的瘋狂行徑，絲毫不以為恥。

  「這很瘋狂嗎？」

  「是的，這很瘋狂。」

  自問自答當著無人能夠明白的謎語人，寧封愉悅地翹起嘴角：藂

  「在當我將眾生的命運當做籌碼放在天秤之上後，賭你會如何抉擇呢？」

  「正義的神靈啊，我賭你究竟會如何選擇。」

  這是陽謀。

  從一開始，這場對話就是毫無掩飾的陽謀。

  「而能有現在平和的對話，就證明我賭對了。」

  寧封的肩膀上擔負著無數人的命運，但他的脊樑卻沒有彎下半分。

  聖光之主注視著，最後搖頭嘆息：藂

  「你比我想得要瘋狂的多。」

  笑著接受了對方的讚美，寧封感慨道：

  「你倒是比我想像的要仁慈了太多。」

  「不用我出面解釋就直接做出了選擇，著實是幫我省下了不少的麻煩。」

  「這麼想，我還要謝謝你？」

  聖光之主：「…………」

  眉頭皺起，祂注視了片刻，最後感嘆地說道：藂

  「你……和我印象中的形象，差得很多。」

  「啊對！你說起這個，我倒是想起來了。」

  對於這點，寧封倒是有著共同話題，他古怪地問道：

  「這一點我也很奇怪啊！」

  「我說啊……」

  「你真的是神性的那一面嗎？你確定你和塞西莉婭兩個人不是搞反了嗎？」

  角色分配真的沒問題嗎？藂

  代表人性的塞西莉婭整天冷冰冰地板著個臉，像是人人欠她好多錢一樣。

  從天使之王的表現來分析，寧封還以為聖光之主已經徹底被神性綁架，代表神性的部分可能只剩下規則應答一樣的泛意識了。

  結果，代表神性的聖光之主則是言笑晏晏的，表情這麼豐富。

  出意外了。

  「沒有錯哦，那孩子……確實是我代表人性的那一部分。」

  聖光之主微笑著，但在提起塞西莉婭的時候眼眸里沒有任何的波動。

  「有什麼問題嗎？」藂

  寧封：「…………」

  眯著眼看了一會，寧封露出笑容：

  「不，沒有，並沒什麼……我只是覺得很有趣啊。」

  塞西莉婭的冷漠外表是偽裝，是為了保護自己脆弱的人性不被外界干擾影響。

  而聖光之主的溫和同樣也是偽裝，只是一種讓人親近的偽裝，本質上還是高高在上的。

  但，如果那聖光之主真的冷漠的話，那祂就沒有向自己妥協的理由。

  「不過，答案也很清楚了就是……」藂

  想起塞西莉婭最開始出現時被束縛天使的模樣，寧封若有所悟。

  「看來那副打扮不只是她的個人愛好，而是你們本質的寫照啊。」

  人性善良單純，不願意做出違心的舉動。

  神性冷漠無情，但卻無法違背封鎖自己的枷鎖。

  聖光的人性顯化是被縛的天使，而神性則是被無數枷鎖釘在架子之上的神靈。

  但這個世界沒有比祂更加強大的存在了，所以……將祂釘在架子上的，正是祂自己。

  是聖光之主給自己定下了不可打破的規則，而這就意味著，約束祂的……只有自我的意志。藂

  如今的情況，沒有很差，但依舊沒有很好啊……

  「既然你沒有更多的問題了，那我還是繼續向下進行吧。」

  「所有人都在等著呢。」

  將茶杯推到一邊，寧封認真地望著聖光之主，提出了自己的請求。

  他說：

  「可以請你自殺嗎？」

  這樣的要求……藂

  很瘋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