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

  神性凝結而成的匕首直接刺穿了炎魔女王的傳奇分身的背脊。

  即使是傳奇惡魔的皮甲，在這柄凝結著神性力量的匕首前也顯得格外的脆弱，就像是一張紙一樣被直接刺穿。

  冰冷的刀刃，刺入還在跳動之中的滾燙心臟。

  咳……

  沒想到本該死去的女兒會做出這樣的舉動，炎魔女王的口中咳出大量的鮮血。

  被帶著些炙熱的血液噴到了臉上，卡蘭眼中的神采漸漸恢復，她看著近在咫尺的母親，又低頭看了看握在自己手中的匕首。

  「…………」

  僵硬的思維開始轉動，卡蘭思考著如今的場景。

  自己的手中握著匕首，死而復生的自己正在殺死自己的母親。

  這……

  「去死吧。」

  眼中閃過了瘋狂，卡蘭的握住匕首的手更加用力，奮力將匕首再次推進！

  血色的匕首刺穿心臟，從炎魔女王的背後透出刀尖。

  「咳……咳！」

  眼前的視線出現模糊，炎魔女王看著卡蘭眼中的瘋狂和快意，感到了一種怪異的感覺。

  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冰冷。

  啪啪啪！

  不合時宜的鼓掌聲響起，在惡魔的耳邊，更加邪惡的聲音響起：

  「真好啊！」

  愉悅地拍著手掌，帶著帽兜的身影歡快地笑了起來：

  「新的野心家將曾經的野心家拖下來，」

  「雙方都沒有任何猶豫，血脈之間的相愛相殺。」

  「母慈女孝！」

  「真是絕贊的場景啊！」

  化身為魔王的賢者大笑著，用手輕輕觸摸炎魔女王的臉頰，讓她看向自己帽兜陰影下的猩紅眼眸：

  「那麼……作為這樣華麗場景的當事人，你感覺怎麼樣？」

  對於這一幕，你有什麼感觸嗎？

  痛苦嗎？

  悲傷嗎？

  不敢置信嗎？

  那麼……絕望嗎？

  祂嘲笑著，低語著：

  「有沒有感到感動呢？」

  明明魔王就在耳邊低語，但是此刻炎魔女王卻沒有再偏頭看向祂。

  「咳咳咳……你還真是邪惡啊。」

  而是看向了刺穿自己心臟的女兒。

  相殺的兩人臉頰貼近，卡蘭凝視著炎魔女王，而炎魔女王也同樣回望。

  結局早已定下，這裡戰鬥沒有任何的影響。

  自己根本逃脫不了這個存在的手掌，卡蘭也只不過是對方手中的一個棋子而已。

  所以，炎魔女王沒有再掙扎，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看著與自己相似的面容，和那臉上似曾相識的瘋狂與殺意……

  然後，在卡蘭無法理解的目光中，炎魔女王忽然笑了出聲。

  嗤。

  「咳咳……呵呵。」

  不知是在對誰發出了嗤笑，她閉上眼睛，喃喃低語：

  「果然……主人，不該愛上寵物……」

  主人就該是主人。

  寵物就該是寵物。

  他們之間不該有在此之外的交際，本應該是這樣的。…

  不知為何在最後的最後，她居然會想起來那個被自己寵幸後親手殺死的寵物……

  真是可笑啊。

  惡魔，也會有愛情嗎？

  那時候自己不相信，將那視作是了一種怪異的情感，而親手抹殺。

  「……原來，這就是代價嗎？」

  說出了這樣一句意味不明的話語，炎魔女王分身上的氣息再也堅持不住，迅速消散。

  早早就被切割而出的靈魂再也沒有辦法堅持，直接破碎消散。

  咚。

  沒有力氣的身體軟了下來，跌進了卡蘭的懷中。

  ……

  ……

  而在隱秘的地穴之中，炎魔眼中的光芒同樣在漸漸變得黯淡。

  少年讓聖槍停留在了最後一刻，只要再向前一點就會徹底將她毀滅。

  他停了下來，感慨地說著：

  「在故事的最後，罪人最終迎來了這樣的結局，受到了應得的懲戒。」

  這樣的結局，已經是目前能夠做到的最好的了。

  「那在最後的絕望之後，這就是我的審判……」

  「那麼，這位即將死去的女士，你有什麼要說的嗎？」

  「嗯，遺言什麼的。」

  眼中的火焰漸漸熄滅，沉浸在回憶之中的炎魔女王眼眸微動，看向了身前的少年。

  一個無比邪惡的存在，正以「正義」之名來審判自己這個罪人。

  呵。

  真是可笑啊。

  但死亡已成定局，到了現在，炎魔女王完全沒了低頭的意思。

  「遺言……呵呵。」

  靈魂在皸裂破損，眼中的火焰迴光返照地亮起，她死死地盯著少年：

  「說什麼審判……和你比起來，你才是惡魔啊。」

  寧封在聽到這句話後並未生氣，反倒是笑了起來：

  「對，就是這樣。」

  「不要低頭，不要認輸，不要求饒……不然，審判的效果會減少很多。」

  少年的眼眸中浮現了血色，他低著頭，用憐憫的表情看著她，輕聲說道：

  「惡魔啊，我什麼時候說我不是了呢？」

  聖槍上天使的氣息並未消散，但少年的身上卻出現了獨屬於惡魔的能量。

  兩種完全對立的氣息卻在他的身上完美交融，一點沒有爆發的跡象。

  眼眸瞪大，炎魔女王看著身前的少年，完全沒有辦法理解這是如何發生的。

  但無論理由如何，她知道，自己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我這種人，最後的歸屬大概是地獄的吧，說起來……」

  自言自語中，少年想起了什麼：

  「曾經有一位小姐邀請我去地獄，我記得，那時候我是這樣回答的。」

  回想著那時的情景，寧封笑了起來：

  「要下地獄的話，還是你一個人去吧，我就不奉陪了。」

  對著那位糾纏自己的魅魔小姐。

  「而現在，我想我有了新的答案。」

  將聖槍的最後一端徹底刺入炎魔女王的心臟，他鬆開手，親昵地捧起了炎魔已經熄滅火焰的頭顱。

  然後一邊將召喚出來的審判之言長劍緩緩刺入她的眉心，一邊低語：

  「我根本不需要去地獄。」

  看著炎魔女王漸漸消失了的火焰，他說：

  「我就是你們的地獄。」

  對著她，對著他們，亦是對著他自己，他重複道：

  「我即地獄。」

  ……

  ……

  「最後正義終於是戰勝了邪惡……不，我的行為也沒有多正派，而且遲來的正義也算不上正義。」

  自嘲地笑著，寧封搖了搖頭：

  「你們看到了嗎？」

  轉過頭，寧封微笑著回望身後平靜下來的無數靈魂。

  「雖然有些晚，但我為你們報仇了。」

  「希望這微不足道的行為，能夠讓你們痛苦的靈魂最終能夠得到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