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說啊！你不要太過分！」

  「別過來！別……」

  「還不可以這麼做！」

  「我還沒有準備好！」

  「別！啊啊啊……」

  慌亂的聲音在狹小的空間裡刺耳地響起，帶著濃濃的不敢置信和恐懼。

  啪啪啪啪……

  那無助的悲鳴和有節奏的拍擊聲，似乎證明著在那無人可知的角落中，有著無可容忍的邪惡事情正在發生。

  這樣的場景如果被正義之士看到，那他們一定會當場阻止，並對邪惡之人降下嚴厲的懲罰。

  通常來說，代表著正義的天使塞西莉亞是不會坐視不管的，一定會出手審判罪人，救下受害者。

  如果，真是如此的話。

  可事實是冰冷而無情的。

  金眸的天使無動於衷地看著聲音的來源，臉色沒有什麼變化，甚至眼中多了幾分冰冷。

  塞西莉亞冷眼瞥了一眼蜷縮在房間角落，衣衫不整的眼鏡精靈大姐姐。

  「…………」

  沉默了一會兒，塞西莉亞緩緩開口：

  「你在做什麼？」

  「雅莉安娜。」

  天使的話音落下，原本正一邊一臉寧死不屈滿眼淚痕，一邊愉悅拍著手掌的精靈的樣貌在瞬間恢復成了原初惡魔的樣子。

  「做什麼？這還不都是你的錯嘛！」

  你還好意思問！？

  「要不是你不讓我看，我用得著自己在這裡扮演還原嗎？」

  頓了頓，推了推鼻樑上有些滑落的眼鏡，雅莉安娜得意地笑了起來。

  「嗯哼哼，沒想到居然被你識破了。」

  塞西莉亞，沉默。

  靈魂空間的木屋內只有兩個人，你到底在做什麼？

  自己在那裡戲精表演著的惡魔，塞西莉亞的心中在無語的同時，更多的居然是習慣。

  對於惡魔無聊的表演欲望，天使現在也是有些麻木。

  這個惡魔戲精的情況見得多了，她已經沒有什麼感想了。

  看著在那邊搔首弄姿，不知不覺露出白皙肩膀和其他部位的惡魔，天使嘆了口氣。

  看著對方明示的眼神，她知道自己如果不問，那對方會一直繼續下去。

  反正兩個人的時間都很多，如果惡魔鐵了心繼續，那她們兩個能夠耗到地老天荒。

  「……哼。」

  塞西莉亞寧願和雅莉安娜的敵對關係和從前一樣，見面就是廝殺和爭鬥，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搞這種捉摸不透的事情。

  那時候惡魔的想法很好猜……而現在，天使是真的看不懂對方想要做什麼。

  這樣的表演，如果不是雅莉安娜在做，塞西莉亞的心裡根本就不會有任何的反應。

  但問題也正是如此，正是因為是雅莉安娜在做，所以才不能無視。

  於是塞西莉亞妥協了，她麻木地嘆了口氣，問道：

  「所以呢……你這樣做的意義是什麼？」

  這裡只有我一個人，你是故意表演給我看嗎？

  終於等到了塞西莉亞的提問，準備了多時的雅莉安娜嘴角翹起，身後的尾巴像是貓咪得意時一樣的擺了起來。

  「哎呀？這不是很有趣嗎？」

  「孤男寡……哦不對，孤男兩女，能發生什麼事情？總不能是在打牌玩遊戲吧？」

  有著光滑表皮的細長尾巴在身後不斷搖擺，時不時還有像是有生命一樣纏繞在她的腰肢和大腿上。

  「不要小看戀愛中的男男女女啊！他們的衝動，那可是切切實實的衝動呢。」

  「也許開始的時候還有些抗拒，但大概也只是象徵性地半推半就罷了。」

  從最希琳和江婉沒有在第一時間出言反對開始，事情就已經有了定論。

  對於自己契約者的手段，雅莉安娜非常有信心，沒有一點的擔心。

  寧封他啊，天生就做這種事情的料子。

  這是嘲諷嗎？

  不是的。

  這對於魅魔來說，是讚美。

  而且是還是有著很高評價的讚美。

  魅魔血脈確確實實增加了他的魅力，讓他能夠在相處的第一時間給人一個極好的初印象，有一個好的交流起點。

  也可以在之後的接觸時，讓好感度的提升獲得提升。

  但這並不意味著魅魔血脈就能讓人頭昏腦漲直接失去理智，至少現在為止它現在展現出的能力還遠遠達不到這個地步。

  用最直白的例子來說，希琳雖然因為寧封血脈的特殊而被他吸引，讓兩人之間的故事有了開始。

  但是真正讓她一步步沉淪的，並不是寧封身上帶有魅惑的墮落氣息，她對於那種連靈光都算不上的能力根本就是無視。

  真正讓她一步步走向如今的，是兩人相處的點點滴滴。

  魅力是道具，但絕對不是讓你直接通關的作弊手段，還是需要其他方面的更多努力才行。

  而寧封做到了，並且沒有經過失敗，看似輕輕鬆鬆地贏得了芳心。

  也就是說，就算沒有魅魔血脈的加持，他也能在渣男這條路上走得很遠，甚至一路混得風生水起。

  從某種程度上說，這是一種天賦。

  而有了魅魔血脈的加持，他的天賦能夠更加得心應手地施展。

  如果不是寧封一直在彆扭地自我堅持，不希望讓自己被魅魔血脈的「欲望」影響而沒有亂來的話，那現在的情況絕對是大有不同的。

  如果寧封放開了最後道德底線，雅莉安娜都不敢想現在到底會發展成什麼淫……混亂的樣子呢。

  不說別人，就說與他接觸過的這些女性，又會有幾個人能逃脫他的魔掌呢？

  想到這裡，雅莉安娜舔了舔自己的紅唇，目光詭異地掃過塞西莉亞，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也許……呵呵。

  唰。

  察覺到了澹澹的惡意，塞西莉亞平靜的目光瞬間變得銳利，勐地掃視過來。

  呼呼呼~

  對此惡魔吹起了口哨，露出地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一點誠意都沒有。

  從剛才的感知中，那情感說是惡意可以，但實在是太過於微弱，更像是……

  幸災樂禍？

  她在幸災樂禍什麼？

  皺著眉頭，天使沉默了一下說道：

  「……他應該不會那麼做的。」

  他不會違背她們的意願的才對。

  「那確實，但如果她們兩個也不介意呢？既然很清楚早晚都會有這一天，早一點晚一點又有什麼關係呢？你說是不是~」

  對於這點雅莉安娜倒是表示贊同，笑著認同地點了點頭：

  「而且，他確實是挺能堅持的，這點我也承認啦。」

  要是真的想要墮落，寧封可以很快地墮入深淵。

  有著雅莉安娜在他的身邊，他完全可以在直接坐著直通車快送直達深淵的最低端。

  但他沒有，依然在努力堅持。

  雖然沒有完全做到壓制，但也沒有墮落，他處在放縱和堅持兩者間的一個微妙的位置上。

  或許在現在看來，他的堅持沒有什麼意義，甚至看上去是在彆扭地自我感動。

  至少現在，他的堅守雖然搖搖欲墜，但從未真的崩潰。

  對於原初惡魔來說，這樣堅持有些難以理解和怪異。

  但以契約者的身份來說，她還是挺欣賞的。

  有著這樣的意志，寧封的靈魂也早已變得不同。

  即使是在最挑剔的惡魔眼中，這樣的靈魂也是閃閃發光的，像是最珍貴的寶石一樣。

  如果過去，這樣的靈魂被其他惡魔發現，或許會爆發對於寧封靈魂歸屬的爭鬥。

  不過，這樣的事情是不會發生的。

  因為寧封的靈魂早已有了歸屬。

  他的一切，都有她的一半。

  這裡面，當然也包括靈魂。

  得意地笑著，雅莉安娜對塞西莉亞微微搖頭，似是期待地說道：

  「不過，堅持也是有極限的呢~」

  似是提示，又似是感慨，她說：

  「千萬不要小看欲望，尤其是惡魔的欲望。」

  眉頭微微皺起，塞西莉亞很清楚對方提及的那個點。

  惡魔的本質什麼？

  清剿消滅了無數惡魔大軍的天使，塞西莉亞無比清楚它們的墮落本質。

  惡魔們的本質意外地簡單，是欲望。

  從欲望中誕生，也永遠會受到欲望的影響。

  「如果積攢了太多，再堅韌的意志也總會有崩潰的那一天。」

  「你也不想看到他在壓力的壓迫下完全倒向邪惡的那一天吧？」

  這位太太，你也不想……

  虎牙顯得格外閃亮，從不遮掩自身邪惡的惡魔少女期待地說道：

  「我想看到那樣的場景！從碰到他的那一天開始，我就一直在期待著那樣的場景。」

  「那樣美麗而複雜的靈魂，在墮落的那一刻會綻放出怎樣美麗的花朵呢？」

  「我非常要見到那朵花，並且想要把它摘下放在手心裡緊緊攥住。」

  眼中的猩紅變得更加深邃，像是能夠滴出血來，雅莉安娜白皙的面頰上也帶上了一些異樣的潮紅。

  比起渴望著墮落的惡魔，她看上去更像是一個想著意中人的懷春的少女。

  「你……」

  塞西莉亞不知道該說什麼，她想要制止對方危險的行為，但是卻忽然發現根本無從下手。

  因為……

  對方不光根本就沒有動手。

  雅莉安娜什麼都沒有做，所以什麼都不用制止。

  她甚至直接把心中的想法和渴望當著自己的面說了出來！

  為什麼？

  「很好奇嗎？」

  從躺椅上飄起，少女模樣的惡魔背著手轉了一圈，笑眯眯地問道：

  「你是不是想問，既然我這麼期待，但我為什麼沒有推波助瀾嗎？」

  「為什麼，那個只會帶來災厄的惡魔沒有為自己的欲望而給他人設下陷阱？」

  天使沉默，這些問題確實是她心中的疑惑。

  「如果是過去，我會告訴你『那樣強行催熟的花朵，一點都不美麗。』之類的話語。」

  臉上的潮紅變澹了一些，雅莉安娜臉上紅撲撲，她噗嗤一下地笑了出來，然後說道：

  「但那些都是表面上的掩飾，或者是誤導你的一些藉口而已，真正的理由其實很簡單。」

  背著手，漂浮在半空的惡魔臉上露出了少女一般的天真笑容。

  「他不喜歡。」

  「所以，我也不喜歡。」

  什麼？

  「嗯？不理解嗎？」

  意外地搖搖頭，惡魔語重深長地勸戒著天使道：

  「你這樣子是會被人當成傻白甜的，這邊建議多讀讀書豐富一下知識儲備捏！會被人騙噠！」

  要多讀書，不然哪一天被人賣了都不知道。

  「我看那個精靈的書庫里就有不少合適你的書，等我找時間幫你挑幾本。」

  尤其是那本叫女海王什麼的，就特別不錯，我看行。

  「咳咳咳，說岔了，我的意思是說……」

  嘴角帶著不曾垂下的笑容，眼神卻格外地認真。

  她說：

  「既然他現在還不喜歡那種未來，那麼我也不會逼他去。」

  「如果沒有，我也不會創造那樣的未來。」

  在塞西莉亞的眼中，原本象徵著墮落邪惡的深紅陰影中忽然出現了璀璨的光芒。

  雖然很微弱，但卻是之前從未見到過的！

  雅莉安娜微笑著說道：

  「我會等著他自願走向墮落的那一天。」

  說完眼眸靈動地一轉，身上帶著特殊色彩的惡魔忽然變回了本貌，補充道：

  「但如果他鐵了心不那麼做……」

  「那到時候我就做一個悲情的可憐女人！留在一個沒有他的世界中，等著他回心轉意。」

  「哇！光是想想我都要感動地哭出來了。」

  「嚶嚶嚶~」

  用力點了點頭，惡魔對於自己隨口編出的世界線非常滿意。

  你看！

  多麼深情的女人！

  多麼令人憐愛啊！

  我都要把自己感動了捏……

  不過我並不擔心自己會迎來這樣悲慘的未來，因為我一直會陪在他的身邊。

  差點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雅莉安娜忽然想起了原本的目的，那個最重要的事情。

  「咳咳咳。」

  用力咳了咳，她貌似認真地說道：

  「情到濃處，這些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所以，我並不介意讓他發泄一些，即使離我所期望的未來越來越遠。」

  她甚至開始語重心長地給天使科普人類是如何繁衍的。

  「而且你從以前就知道了吧，人類之所以繁衍的這麼快，都是通過這樣的結合……」

  察覺到哪裡不對，塞西莉亞眉頭緊鎖地問道：

  「你說這麼多，真正的目的是什麼？」

  重點來了！

  勐然來了精神，雅莉安娜一下子飛到了天使的面前，快速說道：

  「那還用問嗎！？」

  「我是不會害他的，所以……快讓我康康發生了什麼啊！

  ！」

  「我要看他們三個打架！」

  我要看澀澀！

  給我電續上！

  我要看直播啊啊啊！

  可惡啊！

  不要給我小看原初惡魔的欲望啊！

  塞西莉亞：「…………」

  看著無動於衷的天使，惡魔有些急了：

  「聽話！」

  雅莉安娜一把摘下了眼鏡，然後按住了塞西莉亞的肩膀，嚴肅地把臉湊過去。

  凝視著天使冰冷的眼眸，惡魔震聲說道：

  「讓我康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