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壞女人！壞死了~壞透了！」

  有著不符合外貌妖艷舉止的惡魔少女鼓起臉頰，幽怨地回頭望著無聲出現在身後的天使。

  「噗噗噗！」

  她伸出粉嫩卻因為修長而顯得看上去有些色氣的舌頭，擺了個鬼臉。

  「你知不知道別人是怎麼稱呼你這種，在關鍵時候打斷別人的行為啊？」

  天使：「…………」

  惡魔少女也不在意天使的反應，坐直了身體一本正經地道：

  「寸止。」

  天使冷漠地看著惡魔在躺椅上氣鼓鼓地錘著扶手，臉上的表情沒有一點變化，只是眼神中看髒東西的感覺更加明顯了。

  「啊，你要是不了解的話，我可以幫你解釋一下。」

  臉上帶上了一種使命感的神聖光輝，惡魔嚴肅地解釋道：

  「簡單來說！」

  「就是在即將到達高潮的時……」

  鏘。

  長劍出鞘的聲音打斷了雅莉安娜的胡亂科普，讓她表情恢復成了正常。

  撲通。

  笑著躺回了溫暖的椅子中，雅莉安娜笑了起來，露出了鋒銳的虎牙：

  「這就急了呢，有人急了哦~」

  你們快看啊！

  這裡有人急啦！

  她好急好急呢，真可愛呀~

  塞西莉亞金色的眼眸中滿是漠然，看著對方一副軟硬不吃的滾刀肉樣子，最後隱隱浮現了疲憊。

  實在是累了。

  卡。

  長劍入鞘，塞西莉亞緩緩閉上了眼睛，解除了身上的白色鎧甲。

  眼不見心不煩。

  還是不要理會這個惡魔了，不然塞西莉亞總感覺自己有一天會真的生氣。

  只不過，眼不見，但未必心不煩。

  至少，耳朵還是能聽見的。

  就在塞西莉亞從持劍者的裝扮變回平時的樣子時，她聽見了惱人的聲音。

  一個嬌滴滴的女聲，羞澀地囁嚅道：

  「要脫衣服了嗎？人家，人家還沒有準備好呢，你怎麼這麼急色？」

  眉頭動了動，但塞西莉亞堅持住了沒有理會。

  「那，是先吃飯？還是先洗澡？還是說先·吃·我……」

  眉頭皺得更深，塞西莉亞感覺自己的臉頰不受控制的抖動了一下。

  和不光是因為對方話語的內容，更是因為這個惡魔居然對自己使用了魅惑的能力！

  而且，這個前台是，她明明知道這不會有用的！

  挑釁。

  赤裸裸的挑釁。

  雅莉安娜不加掩飾地向著塞西莉亞拋出了飛吻加媚眼，搔首弄姿地在她的面前走來走去……

  這樣做的結果，除了能夠噁心天使一下，沒有別的任何功效。

  而能夠成功噁心到，就已經是她的勝利了。

  目的達成了。

  耶！

  「閉嘴。」

  最終，塞西莉亞還是沒有忍住，微微睜開眼眸，讓其中蘊藏的光芒顯露。

  金色的光焰撕裂了眼前的幻影，讓那些靡靡之音在瞬間消失地無影無蹤，露出了一臉竊笑著的惡魔。

  「不高興啦？」

  卡察卡察。

  對於塞西莉亞的憤怒並不在意，雅莉安娜抱著一袋薯片吃著，一臉無所謂地說道：

  「你看，這就是我剛才的感受，你不想看你可以不看，但是我想看啊！」

  塞西莉亞先出手阻攔了雅莉安娜的偷窺，如果把這個行為定義成先出手，嚴格意義上來說也不是不行。

  只不過，兩人在這件事情上都不是很在意，有沒有先後都意義不大，她們早就不是束縛於那些條條框框的關係。

  曾經那可是有你沒我，至死方休的親密關係呢。

  誰先出手這種事情，根本無關緊要啦~

  將薯片吃下，她舔著指尖的油漬，抱怨道：

  「我一個惡魔，想看他們的實戰場景怎麼了？我又不轉播出去！明明人家都不在意的。」

  「我只是想澀澀，我有什麼錯！？」

  混沌暴論，但震聲！

  眨了眨眼，雅莉安娜似乎是覺得剛才這句話說的很有水平，忽然來了靈感：

  「惡魔也是要有惡魔權的！」

  「尊重惡魔權！打倒天使霸權……咳咳，開玩笑，開玩笑嘛！」

  笑著推開了指著自己眉心的光劍，雅莉安娜嘻嘻哈哈地說道：

  「鬧著玩可不能當真哦！不然會沒朋友的。」

  聽到這句話，一直板著臉的持劍天使忽然笑了出來，忽然問道；

  「你有朋友？」

  卡。

  不知道這清脆的聲音是從被捏住的薯片袋子中，還是某位惡魔的理智里傳出。

  對話詭異地停頓了一秒，接著雅莉安娜用和之前沒有任何差別的聲音元氣滿滿地回答道：

  「朋友，我當然有啊！」

  猩紅的眼眸將視線從劍刃上移開，直直地望著金色的眼眸。

  她說：

  「就是你呀。」

  並未回答，塞西莉亞微微凝眸，認真地看著惡魔，想要弄清楚她到底要做什麼。

  惡魔的話語，能有多少的可信度呢？

  沒有人比和惡魔交手無數次的她更明白。

  「不用懷疑，當我們不是敵人的時候，我一般情況下是不會騙你的。」

  「你難道不這樣覺得嗎？還是說，你還要繼續和我爭鬥下去？」

  「不是這樣的吧？」

  向前起身，來不及移開的光劍就這樣貫穿了她的肩胛骨，深深沒入……

  但沒有任何血液滲出。

  不顧光劍貫穿身體，雅莉安娜從站到了塞西莉亞的身前，與她面對面而立。

  雖然身體被光劍貫穿，但雅莉安娜卻沒有受到任何的傷害。

  光劍上從一開始就沒有附加任何的攻擊能力，只有威懾和警告的氣息。

  「從你出現，我就知道你不是來和我爭鬥的。」

  真的想下手的話，塞西莉亞有太多的方式可以去做。

  她大可以悄無生意地直接取走雅莉安娜的性命，哪怕是付出一點代價，但對於此刻兩者實力的差異來說並不是問題。

  尤其是，在惡魔將自己的權柄交給了別人揮霍之後，虛弱是無可避免的。

  但她卻選擇了最耿直的出現方式，堂堂正正地出現，然後掐斷了小電影的電源，儼然一副掃黃的樣子。

  「這個偽神小傢伙神國里的那些人，他們的愛恨早就消散在了千年之前了，我們也一樣。」

  少女形態的雅莉安娜雖然身材高挑，但比塞西莉亞要矮上一些，她輕輕仰頭，看著無言的天使，低聲道：

  「殘存於此地的我們，和他們的區別，也不過是我們更有力量罷了。」

  「我們所熟知的世界，已經消失在了歲月長河之中。」

  「就算有一天她們再次降臨，試圖再將世界改造成那樣，也回不去了。」

  她們所熟知的、熟悉的、了解的那個過去已經逝去，再也不會回來了。

  「而且，你真的喜歡那個過去嗎？」

  「那個神靈至高無上，對著凡物予取予奪的世界，就符合你心中的正義嗎？」

  雅莉安娜不這麼覺得，因為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眼前的天使也不會淪落到如今的地步。

  和自己一樣。

  有著【天使之首】之名的塞西莉亞，也曾用他人不知曉的方式，違逆了自己的宿命。

  同是天涯淪落人。

  曾經針鋒相對的惡魔和天使，從未想過會做出和對方一樣的選擇。

  從這層意義上來說，在現在的世界上沒有人能比她們更了解對方。

  換句話說，她們是處在統一戰線的天然戰友。

  朋友。

  這個曾經遙不可及的詞語，似乎也不再是不可能。

  「不要推辭說不可能，你知道這是可能的。」

  「你沒有曾經我想的那麼古板，我也不像你想的那麼邪惡，我們間沒有不可調和的衝突。」

  表情格外的認真，雅莉安娜收斂了自己的笑容，確信地說道：

  「再說了，我們之間不是還有一個人嗎？」

  「他對於你的意義，他對於我的意義。」

  提起寧封，她們之間的氣氛再度緩和，少了那些針鋒相對的感覺。

  「只要還有他在，我們之間就算不是朋友，那也不該是敵人。」

  在兩人之間，一個永遠繞不開的存在。

  對於雅莉安娜來說，他是契約者，是自己的中意的希望。

  對於塞西莉亞來說，他是她口中的【吾主】，是願意向他低頭的存在。

  只要寧封存在一天，只要她們還存在於這裡一天，真正你死我活的爭鬥就不可能爆發。

  這點，她們其實是心知肚明的。

  沉默了片刻，塞西莉亞沒有回答雅莉安娜關於朋友的提議，但她卻錯開了目光，收劍入鞘。

  笑容漸漸在臉上綻放，惡魔少女模樣的雅莉安娜擺動起了身後的尾巴，心情極佳。

  「那以後，我們就是好姐妹嘍。」

  鏘！

  出鞘。

  「那，好閨蜜？」

  鏘！

  「好嘛好嘛，好朋友……朋友總行了吧？」

  ……鏘。

  天使的回答，依然是出鞘。

  「嘖！你個死傲嬌，總之以後先和平相處吧！」

  這次，天使在思考後保持了沉默，不再理會惡魔。

  看著一臉禁慾的天使，惡魔忽然有些不爽。

  你這個該死的女人，居然讓我這麼卑微，我要好好教訓你……

  下一秒，她有了想法，忽然奇怪地說道：

  「說起來，你剛才只是屏蔽住了我的視線，你自己反倒是能夠看到……嘶！」

  說到這裡，惡魔忽然頓住，然後用詭異的目光仔細打量了天使。

  塞西莉亞：？

  「難道說！」

  「你是想要自己一個人獨享！？」

  震驚地捂著嘴，雅莉安娜好像一下子什麼都明白了一樣，瞭然點頭。

  「哎呀，這不對啊，小莉亞~」

  「想要和平共處，就要學會分享，可不能一個人獨占哦。」

  「女人貪心一點沒有錯的啦，但太貪心也是不對的。」

  面對著壞女人的不斷進攻，純潔的傲嬌天使最終選擇了放棄抵抗。

  「別再說了。」

  唉……

  泄氣般嘆了口氣，塞西莉亞嘆息著對著雅莉安娜面前的光幕揮了揮手，隨手解開了那個禁制。

  明明你自己也能解開，非要搞得這麼複雜……

  算了，和她繼續爭下去也是毫無意義。

  就這樣吧，累了。

  「好耶！你真好！」

  少女一樣興奮地跳起，然後樂顛顛地想要給天使一個大大的擁抱，但最後被無形的力量給擋在了外面。

  雅莉安娜也不在意，對著塞西莉亞拋出熱情的飛吻，興奮地說道：

  「要一起看嗎？我請你喝飲料！」

  取出了兩瓶碳酸飲料，雅莉安娜將其中一瓶輕飄飄地扔向了塞西莉亞，在她的面前觸手可及的地方停住。

  沉默著，天使直到最後也沒有拿起身前的飲料。

  還在戒備呢。

  這樣的展開倒也在惡魔的推測中，她知道自己前科太多了，沒有辦法讓對方那麼快放下戒心。

  未來的路，看來還有很遠啊。

  「嘛，反正以後還有很多的時間，讓我們一起好好相處吧！」

  擺擺手，雅莉安娜回身飛回椅子中，急著繼續開始她剛才錯過了開頭的小電影。

  可就當雅莉安娜準備認真欣賞的時候，一個令她眉頭一動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的。

  嗤。

  那是汽水瓶蓋被擰開時，被壓縮的碳酸在解放時發出的呻吟，是悅耳的輕響。

  聽到這個聲音，雅莉安娜的嘴角忽然翹起。

  天使小姐，你真是個傲嬌呢！

  眨了眨眼，她的嘴角翹得更高，不光是因為這代表著塞西莉亞做出的決定。

  更是因為……

  嘩啦啦啦，嗤嗤嗤……

  大量液體落地聲音，大量的氣泡在地面破裂，以及從背後傳來的危險氣息。

  鋒銳的目光像是利劍，刺穿著惡魔的身體。

  有位天使，很生氣。

  「哎呀哎呀，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呢~」

  笑眯著眼睛轉過頭，雅莉安娜用不含多少誠意的聲音道歉：

  「對不起捏！」

  「我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呢。」

  故意給你一瓶用力搖過的汽水什麼的，怎麼可能有這種事情發生呢。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這都是意外捏！

  ！

  「是真的哦~」

  握著只剩半瓶的飲料，但身上卻沒有沾染絲毫的天使冷冷地看了惡魔一眼，然後……

  切斷了光幕電源。

  不許看！

  而且，這一次是貨真價實地用上了封印的力量！

  「啊！

  ！」

  指了指再度黑屏的光幕，雅莉安娜在繼續皮下去和澀澀間做出了選擇，幽怨地說道：

  「那個我錯了還不行嗎？行行好，人家還沒有看完呢。」

  「我再給你一瓶就是了，別激動哈！」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別鬧哦！

  玩歸玩，鬧歸鬧……

  別拿澀澀開玩笑！

  ……

  ……

  「哈啊，哈……」

  呆呆望著陌生的天花板，裹著被子的希琳疲憊地喘息著。

  腦內一片空靈的她，正在思考一個深奧的問題。

  「原來，是這樣的感覺……」

  澀澀什麼的，真是太、太令人……

  被子下的腰子被輕輕攔住，精神十足看不出任何疲憊的寧封將進入賢者模式的戀人摟進懷中，笑著問道：

  「在想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