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晏給了女王兩個選擇, 一個是她能到死都是女王, 最後留下一封遺書, 另一個是她宣布退位,給池晏加冕, 雖然一生無法走出聖城,但富裕的生活完全不成問題。
只要不作奸犯科, 她哪怕每天舉辦酒宴,池晏都不會多眨一下眼睛。
並且池晏還體貼的給了女王兩天的考慮時間。
這兩天時間,女王度日如年, 最終在時間截止的當天晚上, 她做出了決定。
「我答應你。」女王看著池晏, 她嘴唇緊抿,「但你要兌現你的承諾。」
池晏如釋重負, 他終於走到了最後一步:「這是當然。」
女王神色複雜的看著他:「我不能離開聖城,我的孩子呢?」
池晏:「如果他們沒有女王之子這個名頭,那他們想去哪裡都行,唯獨您的繼承人不行。」
女王一共有兩個孩子, 一個因為要拉攏班森的原因,被她宣布成為了自己的繼承人,另一個孩子倒是一直沒被承認,這個沒被承認的孩子反而更幸運。
女王嘆了口氣。
池晏又說:「你的女兒雖然無法離開聖城,但只要你在一天,她就不必擔心生計,過富足的生活。」
女王沒有看池晏:「你從一開始就是為了王位而來的嗎?」
池晏點了點頭:「那時候只是想來看看情況, 如果有機會那很好,沒有機會我可以再等等。」
女王苦笑著搖頭,再也說不出話來。
直到池晏要離開,她才問:「是我的錯嗎?」
池晏轉過頭,他靠著門框,聲音溫和的對她說:「不是。」
女王愣了愣。
池晏:「就算不是你,換一個人也是一樣的結果,因為有聖院,因為我來了,所以結果永遠都是一樣的。」
女王沉默著,直到池晏離開,她都沒有再說話。
加冕儀式要快,不能給前方的士兵反應過來的機會,甚至最好不要給任何反應過來的機會,等他們發現的時候,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池晏手握權杖,有前一任女王的加冕,就算他們不承認,池晏也占據著高地,是名正言順繼承的王位。
雖然他不姓喬爾斯——不過他有武力,那麼不姓喬爾斯也就不算什麼了。
至少聖城,他可以馬上握在手裡。
所以這個加冕儀式註定不會多盛大,請柬也不會提前下發,等加冕的當天,池晏才會派人把貴族「請」過來。
池晏倒也不覺得遺憾,他對形式主義不太感冒,要是以後有別的想法,也可以再重辦一次,到時候他自己給自己加冕就可以了,拿破崙就是這麼做的。
「到時候你跟我一起。」池晏對克萊斯特說。
克萊斯特瞟了池晏一樣:「一起什麼?」
池晏笑得燦爛:「一起加冕啊,你是我的王后。」
克萊斯特:「……王后?」
池晏挑眉:「不對嗎?」
克萊斯特笑道:「我是魔族的王,難道不該你是我的王后嗎?」
池晏攤開手:「各論各的嘛,要是你也來一次魔族的加冕儀式,我也不介意當你的王后啊。」
克萊斯特竟然就被這麼奇異的說服了。
池晏躺在克萊斯特的懷裡暢享未來:「等我當了王,先把弗蘭度人打回去……算了,不打,現在缺人,把他們打敗後俘虜起來,讓他們幹活,等弗蘭度那邊出錢來贖他們,這樣他們活幹了,我還掙了錢。」
「先發展國內,再考慮其它國家。」
池晏越想越覺得對,還說起來順口溜:「要想富,先修路,少生孩子多種樹。」
隨後他反應過來:「還是要多生,鼓勵生育吧。」
「正好把未婚生育要受罰這個規定去了。」
少生孩子那年歲,是人□□炸的年歲,不像現在,勞動力本來就不足。
不過按照自然規則,外界的動盪結束之後,就會組建家庭,生育子女。
等生活恢復秩序,平靜下來,人們的生育欲|望又會降低,池晏雖然也搞不太懂其中的因果關係,但基本上是這個規律。
池晏暢享了一晚上,要不是克萊斯特伸手蓋住了他的眼睛,他能想到天亮。
加冕儀式就定在三天後。
在此之前,沒有一個人知道。
女王被軟禁在城堡里,城堡里的僕人們也一樣。
只有賈斯特在帶著人忙碌——這些人多數都是池晏的僕人,但也有小部分,是原本王宮裡的僕人,都是識時務的俊傑,很快接受了他們要改換主人的事實,並且致力於保住自己的工作,畢竟在王宮當僕人是一份酬勞不錯,地位很高,待遇比外面好太多的工作。
到加冕儀式舉行的當天,池晏早早的到了王宮,他跟克萊斯特都穿著禮服——這套禮服是池晏叫人改過的,因為沒有現代那麼硬的面料,所以這套禮服做的並不像現代的制服或者西裝,而是在原本的基礎上改良,去除了一些多餘的,甚至對行動產生阻礙的裝飾品。
只保留了這個時代流行的荷葉邊袖口。
改出來之後,池晏總算能接受了。
下午,貴族們也陸續被「請」了過來,大臣們倒是一早就來了,他們改換門庭,總要朝池晏示好的。
貴族們一臉憤慨又懵逼地坐在椅子上,跟身邊的人討論:「這是怎麼回事?難道女王又要加冕一次嗎?!這像什麼話!」
「誰知道她是怎麼想的?可能是覺得上一次加冕儀式,她又什麼話沒說?還要再來一次?」
「她真是太隨心所欲了!她的爺爺,爺爺的爺爺都沒有這麼幹過!」
「她就不能當個正常的王嗎?」
「還讓人來請我們!真是可笑!」
旁邊的大臣們正憐憫的看著這些貴族,他們都能想像待會兒這些貴族會露出什麼樣的表情了,這甚至讓他們覺得貴族可憐。
就在貴族們說個不停的時候,門口忽然走進來了一個人。
這個人一出現,所有人都閉上了嘴,啞口無言。
女王又一次走在這條通往王位的路,只是她這次的心情跟上一次截然不同,上一次,她是滿懷著激動和熱情,這一次,她卻滿心悲涼,甚至是麻木。
所有人的目光都跟隨著她,直到她沒有坐在王位上,反而站在了王位的左邊,而右邊也有人走上來,這個人手裡托著木盤,上面放著王冠,王冠下依舊是紅色的細麻布。
一片譁然。
「這是怎麼回事?!」
「難道女王要傳位給自己的女兒了?!這怎麼可能?!」
「我不行了,我得離開這兒!」
「是啊!我也得離開這兒!」
貴族們嘈雜起來。
就在他們中間有人站起身,準備嘗試著離開的時候。
一群士兵魚涌而入,手裡拿著長刀,站到了兩側。
萊恩拖著木盤在台上說道:「大人們不用急,等加冕儀式結束後,你們自然就可以回去了。」
「誰加冕!哪個陛下?!」
「女王陛下!你這是怎麼了?!」
「你到底要傳位給誰?!你還記得你叫喬爾斯嗎?!你還知道你是喬爾斯嗎?!」
……
女王面無表情,然而她的牙齒都要被咬碎了。
可是她沒有回頭路,她只能按照池晏給她的指示走下去。
貴族們慢慢噓聲,能被女王留在聖城的人,本來就是一群見風使舵的牆頭草,他們罵歸罵,可並沒有骨氣往外跑。
大廳再次安靜下來。
快要走到門口的時候,池晏讓克萊斯特停下,然後又給克萊斯特整理了衣領,然後抬頭朝克萊斯特笑。
克萊斯特問他:「害怕嗎?」
池晏搖頭:「不怕。」
克萊斯特拉住了他的手:「走吧。」
然後他們一起邁出了步伐。
走進大門的那一刻,池晏覺得有什麼東西變了,路的兩邊都是士兵,士兵幾乎把貴族們全部遮擋住了,池晏看著台階上的王座,看著正目不轉睛看著他的女王,他心中終於有了塵埃落定的放鬆感,只要這一刻沒人闖進來,加冕儀式就會順利舉行到最後。
池晏緊緊抓著克萊斯特的手,緩慢而莊重的走到台階下。
女王似乎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直到池晏快要沒耐心的時候,她才「後知後覺」的走下台階,然後她示意池晏半跪。
池晏卻沒有跪,他用只有他們聽得見的聲音說:「我習慣站著,就這樣吧。」
女王也沒有斥責池晏的能力,她只能伸出手,抬高手臂,讓手掌平攤在池晏頭頂,然後念出了每一任國王在被加冕時都要聽的祝福和訓誡。
念完之後,萊恩捧來了王冠。
這次克萊斯特站在池晏旁邊,但池晏並沒有讓人送來王后的后冠——他的王后是個男人,就應該換一個后冠的款式。
以後他會親自給克萊斯特戴上的。
女王捧起王冠。
貴族們倒吸一口涼氣,他們不敢相信自己有生之年會看到這一幕,但又不敢出聲阻止。
池晏彎下腰,女王維持著捧王冠的姿勢,她維持了很久。
直到克萊斯特看了她一眼。
女王抿著唇,雙手顫抖著,把王冠戴在了池晏的頭上。
王冠上的紅寶石,在這一刻熠熠生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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