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晏這幾天每天都要去聖院, 聖院長親自招待他, 每天都會給他講故事——這是真的講故事, 像是把他當小孩子。【,google搜尋】
聖院長會跟他講聖院曾經發生的故事,講哪一任聖院長都做了什麼, 他倒不是一味講王室的壞話,而是褒貶參半。
比如哪任國王能聽取聖院的意見, 聽取了意見之後平民的生活得到了多大的改善。
池晏基本都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他不是這個時代的人,他對王權和神權都沒有多大的敬畏。
雖然他不清楚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的原理是什麼, 也不能否定這個世界可能真的有神, 但他覺得被人「利用」的神, 那肯定就不是真神。
畢竟也是接受過現代教育的人,池晏很清楚, 無論是西方還是東方,宗教在很大程度上,都是世俗權力的一部分。
是一撮人爭權奪利的資本。
所以他無法真心實意的敬畏聖院,就更勿論會聽從聖院長的話了。
聖院長就這麼給他洗了個月腦, 可能聖院長用這個辦法未嘗一敗,所以當池晏的態度一天好過一天之後,他就覺得自己已經完全籠絡住了池晏。
開始跟池晏聊一些更深層次的東西了。
「王室現在越來越容不下聖院了。」聖院長慘然一笑,「我現在還活著,要是我死了怎麼辦?」
池晏連忙安慰道:「您身體還健康,不要想以後的事,最重要的事眼前。」
聖院長呼出一口長氣:「是, 最重要的是眼前。」
他扶著池晏的胳膊,顫顫巍巍地站起來,還拍了拍池晏的手臂:「好孩子。」
池晏安靜的低著頭。
聖院長:「你知道弗蘭度有多大嗎?」
池晏搖搖頭。
聖院長:「弗蘭度的國土面積最大,有兩個肯蒂斯這麼大,但只有一小塊土地可以活人,其它地方都是荒漠。」
「所以弗蘭度的每一任國王,都想占領更富裕,土地更肥沃的地方,只是沒有一任國王可以實現。」
「弗蘭度的人越來越多,看上去就要住不下了。」
弗蘭度人要活命,要糧食,就要能種糧食的土地,一畝地的產量只有那麼多,人一多,就不夠吃了。
不像肯蒂斯,只要人們願意去開荒,只要貴族領主不亂收稅,就總能填飽肚子。
池晏:「……您的意思是。」
聖院長笑了笑:「肯蒂斯的邊界上有一個鎮子,不大,但是土地很好。」
池晏:「您用那塊土地跟他們交換?」
聖院長的表情嚴肅起來:「只是現在而已,等肯蒂斯的情況穩定了,就能把那塊地收回來。」
池晏:「您覺得,他們進了肯蒂斯的國門,還能聽您的話?您讓他們來就來,讓他們走就走?」
聖院長:「弗蘭度的國王沒那麼蠢,他要是真敢多侵占肯蒂斯的土地,多西和喀剎就要動了。」
四個國家互相平衡,不會讓一個國家做大,不然其它幾個國家就危險了。
這也是和平了這麼多年的原因之一。
但池晏不這麼想,弗蘭度窮久了,但沒窮慣,可能要窮瘋了。
他們進了肯蒂斯的國門,看到了肯蒂斯肥沃的土地,一條繞國的大河,如畫的山水河土,他們不想要嗎?
更何況……多西和喀剎不見得會管。
國與國之間,沒什麼兄弟情義,只有利益互換。
弗蘭度只要沒讓肯蒂斯改頭換面,換個名字,他們估計是不會管的。
說不定還能趁這個機會發一筆財。
跟著弗蘭度一起瓜分肯蒂斯。
但是聖院長很樂觀——他篤定多西和喀剎不會讓弗蘭度做大,卻沒有想過多西和喀剎還有弗蘭度一起把肯蒂斯拆了。
池晏只能幹巴巴的笑:「您都想好了,我就沒什麼能說的了。」
聖院長慈愛的看了池晏的一眼,就像看自己心愛的晚輩:「你雖然不是聖子,但也是從小在聖院裡長大的,如果你願意的話,就來聖院吧。」
他拋出了誘餌:「十六聖師,還差一位。」
池晏的嘴角抽了抽,他沒有一口答應,而是表示自己要回去好好考慮一下。
聖院長拋出誘餌的時候,他原本馬上就想拒絕,但他忍住了,直覺告訴他不該馬上拒絕。
當天,池晏和聖院長共進晚餐,聖院長也沒什麼享受,兩人吃的是最普通的黑麵包,不過有牛奶煮的濃湯,還加了一些瓜果,並不難喝,但也不好喝,至少池晏就不太能欣賞的濃湯的味道,不過比以前他喝過的好,這好歹是牛奶煮的,也沒多少腥味,估計加了去腥的香料,喝起來是甜鹹口的。
把黑麵包切開,泡進濃湯里,泡軟了才能吃,不然硬得啃不動。
晚上回去之後,池晏才跟克萊斯特說了聖院長的打算:「他準備用聖師的位子來籠絡我。」
克萊斯特靠在床邊,他剛洗完澡,睡袍沒有繫緊,露出大半胸膛,頭髮也有些濕,他低頭的時候眉目柔和了很多,看上去十分誘人。
只是池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沒有時間欣賞「美色」,他摸著下巴說:「我覺得不是不可以。」
池晏認真道:「這大概是聖院長能拿出的最有力的籌碼了,其實我覺得,聖師比公爵有吸引力。」
他就算當了王室的公爵,管的還不是他那幾個城?只是更名正言順了一點,但不名正言順也沒什麼,畢竟那幾個城的人只認他,他又有武力,王室不敢對付他。
收穫不多。
但是聖師就不一樣了,這代表他能接觸到聖院的核心。
克萊斯特執起池晏的一縷頭髮,纏繞在自己指尖,這個動作被他做的纏綿又曖昧,但他說出的話卻有森森殺機:「當聖師也不錯,到時候把其他聖師解決了,你就能成為聖院長。」
池晏笑了笑:「我也打得是這個主意。」
君權神授,但如果他以聖院長的身份成為統治者呢?
神權王權合二為一,就沒有人能動搖他的統治,不會再有一個宗教隨時隨地的來威脅他。
池晏:「只是說起來很簡單。」
他嘆了口氣:「不知道賈斯特現在怎麼樣了?」
池晏有些後悔,他應該早點安排幾個人手出去的,還是缺乏經驗,要是賈斯特折在外面了,他就少了一雙眼睛。
而這雙眼睛很重要,有沒有,區別還是很大的。
失去這雙眼睛,他就要付出更多精力。
然而賈斯特不像池晏想的那麼危險,他如魚得水,已經混到了王后面前。
王后並不是看中他那方面的本事——王后沒有情人,曾經有過,不過她的情人死了,在她決定嫁給國王之前,為了解決這個未來的隱患,王后親自看著他咽氣。
她是個真正的孤家寡人,所有心思都藏在心底,臉上永遠沒有情緒。
賈斯特成了王后的男僕,不是貼身男僕,但每天也要跟王后見面。
王后採納了賈斯特的意見,她把附近所有貴族的二兒子或者三兒子叫進了王宮,不僅好吃好喝的招待著,還賞賜了他們不少東西。
賈斯特就趁機說:「殿下,不如讓人去暗示一下吧?」
王后正坐在椅子上,手裡還拿著羽毛筆,她覺得賈斯特很機靈,但機靈的恰好,不會讓人覺得他是個隨時都能改換主人的人,他有幾分小聰明,但同樣也很好把控。
「暗示什麼?」王后的聲音懶洋洋的。
賈斯特:「就說您要修改繼承法。」
賈斯特的眼裡閃過一絲光亮:「這當然不是真的,要讓他們儘快急起來。」
王后想了想,覺得這個辦法並不差——要是有貴族真的跑到她面前問她,她也可以說自己完全不知情。
「你去辦吧。」王后笑了笑。
賈斯特激動道:「謹遵殿下的吩咐。」
王后:「賈斯特,不要讓我失望。」
賈斯特半跪在地上:「要是辦不好,我就死在您的腳下。」
王后顯然對他死不死的沒多大興趣。
等賈斯特走後,王后的貼身女僕克拉克走到王后身邊:「殿下,您覺得他可信嗎?」
王后笑了笑:「不要看能不能信,要看他有沒有用,有用的時候可以用一用,沒用了,隨便給他一個下場。」
「克拉克,就算他要做壞事,要跟我為敵,他現在也不敢,他要先立功,站穩腳跟,才能想辦法影響我。」
克拉克鬆了口氣:「您覺得他是哪邊……」
王后:「恐怕是斯德丁的人。」
克拉克瞪大眼睛:「莎莉不是說他是羅塞的人嗎?」
王后拍了拍克拉克的手:「聖院的人是不會給我出這樣的主意的,他們只會希望所有貴族都不聽我的話。」
克拉克還是不明白:「那個斯德丁的領主想幹什麼?他只是個領主而已。」
王后搖搖頭:「這就不知道了。」
「他沒有來見我,而是每天都去聖院。」
王后忽然笑起來:「這樣也不錯,斯德丁的領主野心勃勃,先讓他跟聖院分出個高下吧,到時候我就輕鬆了。」
「說不定我還能幫他一把。」
王后聲音甜蜜道:「聖院自己養了只老虎,這隻老虎可不願意當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