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天地與我唯一

  嘩嘩～

  那好似要將天空與大地傾覆，顛倒過來的風暴中，即便是世界樹的枝葉也在因風暴的肆虐而輕微抖動，不過卻沒有一片葉子飄落下來。

  【帝瑞爾，你這一次進化增強的幅度真不錯呀！】

  世界樹的感嘆聲在逐漸適應掌控身體的帝瑞爾精神識海中響起。

  「的確。」

  雖然並沒有合適的對手，用於測試他此刻的龍軀中所蘊含的力量，但帝瑞爾十分自信，此刻他僅憑體魄的強度，就足以鎮壓任何擁有祖代血脈的色彩龍族。

  【我建議你去主物質界測試你現在所擁有的力量！】

  世界樹頗為誠懇地建議道，雖說它所開闢的半位面規則十分穩固，但終究不是規則完整的物質界，可經不起帝瑞爾這麼禍害，哪怕是他無意而為。

  「我這就出去。」

  感受到世界樹言語中隱含的抱怨之意，帝瑞爾目光一掃，便感覺到了自己的存在，為這座半位面帶來的巨大負荷，因為他這一次增長跨越幅度太大了，無法完美收束自己的力量。

  依照帝瑞爾自己初步估算，在沉睡之前，他的力量大概在傳奇三階這一位置。

  可當他甦醒之後，他評估自己的力量已經來到傳奇七階，僅憑力量階位而言，他已經是名副其實的上位傳奇。

  再算上他的種族血脈加成，帝瑞爾十分確定，他此刻的力量，已經抵達了物質界頂點，比起當年的藍霆之王，他只強不弱。

  昂——

  渾厚悠長的龍吼聲在半位面中迴蕩，很快這一聲龍吼就穿透了空間壁壘，響徹在普諾蘭多群島上空。

  錯落有致的分布在塞德爾林群島外圍的眾多港口，在龍吼聲響起的隨後半刻鐘時間內，幾乎都陷入到了停擺狀態。

  因為伴隨著龍吼聲降臨而來的，還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威嚴，就像是蒼穹坍塌，汪洋倒卷，難以形容的沉重壓迫降臨在了每一位智慧生物身上。

  只要還能夠思考，擁有自己的意識，在聽到龍吼聲的一剎那，思維便都陷入到了空白中，無論在做什麼都無法再進行下去。

  無論是多麼繁榮的海港，秩序在此刻也都接近崩潰狀態，從龍吼聲的震懾下恢復過來的生物，無論是人類精靈矮人半身人，又或者是擁有特殊血脈的天界生物，惡魔族裔，或是提夫林，此刻都被一股恐懼的慌亂情緒所阻擋。

  作為生物的本能，催促每一位逐漸恢復思維的生物，下意識想要離開自己所在的港口，儘可能遠離那一道龍吼聲傳來的起點，但也有實力足夠的生物，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好可怕的龍吼！」

  「這是從哪裡傳來的聲音？」

  「不要慌，不要亂，這裡是巨龍的領地，有龍吼聲不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你們跑什麼？」

  「這道聲音太可怕了，我曾經聽到過來自深海中的傳奇海怪拉肯發出的吼聲，但與這道聲音相比，拉肯的聲音就像是嬰兒的啼哭一樣，軟弱無力。」

  「冷靜下來，應該是群島的統治者甦醒了，卡爾洛斯世界除了這位以外，很難再尋找到第二條如此強大的龍。」

  被本能恐懼壓倒理智的生物開始向港口碼頭蜂擁而去，想要逃離港口，遠離群島，但也有不少存在，強行壓下身體的本能，用恢復的理智開始分析，很快就得出結論——這裡並沒有什麼事情。

  畢竟從聲音來判斷，如果發出吼聲的龍類真的對港口有什麼惡意的話，不論是誰都逃不掉。

  咔嚓～

  一道驚雷自各個港口的秩序即將崩潰之時劃破天空，狂風怒號的聲音在群島的上空響起，伴隨著一道道驚雷，風暴開始成型。

  原本還算是平靜的海面開始翻湧起來，停靠在港口上，或者是即將靠港，以及準備離岸的海船，伴隨不斷起伏的巨浪而顛簸，就像是孩童手中的玩具一樣，稍有不慎，便是支離破碎。

  即便是面對變得如此恐怖的海洋，也有航船令動力爐全力爆發，撐起所有的防禦法陣，衝進風暴之中，想要遠離島嶼。

  沒有任何力量阻止他們離開，這場席捲諸島以及遼闊海域的風暴，也只是因為一位存在的出現而自發匯聚而已，它只是平等對待每一位所行經區域的生物，沒有惡意針對任何人。

  但即便如此，也有許多不自量力的航船，因為耗盡了動力爐所壓榨出來的每一分力量，而在風暴中解體。

  這是一場可怕的災難，但除去少數沒有來得及靠近港口的倒霉蛋以外，絕大多數的航船解體的下場，都是他們自己選擇的。

  依舊留在港口上的人，不論是自願還是非自願，除卻自己作死的以外，幾乎都安然無恙，那看似狂暴的風暴以及帶著毀滅一切的威勢而降下的雷霆，避開了每一座建築，更沒有傷害到任何人。

  這些象徵自然之怒的力量，在此刻就像是擁有了自己的靈性意志一樣，它們知道分辨與篩選。

  不過，魂意級以上的施法者能夠感受得到，並不是這些自然的力量誕生出了靈性意志，而是有一位可怕的存在支配統御了一切。

  「這真的是那位青銅龍主？這樣的力量跟傳聞中的根本不相符啊，差距也太大了！」

  高聳的石砌燈塔上，一位體格壯碩的巨魔巫師手持鯨骨法杖，遙望群島深處，眼中帶著憂慮與恐懼之色。

  他與陸地上常見的巨魔不一樣，他雖然擁有同樣粗獷的容顏與魁梧的身材，但不同的是它的肌膚色澤是深邃近乎於墨色的深藍，喉嚨與下顎部位更是有類似於腮的組織結構，這是為了適應環境而進化出來的，因此，他舉手投足之間，都有潮汐之力相伴。

  當然，那是在風暴降臨之前，而現在這位巨魔巫師十分驚恐且又無奈的發現，以往他一念就能夠召喚的潮汐，此刻不再聽從他的呼喊，有權限比它更高的存在，支配天空以及海洋。

  他現在也就只能夠用法術操弄一些附著在體表上的水汽，僅此而已，至於更多，他既無法干涉，更無法影響。

  「不知道這位尊貴的存在，還願不願意接受我的部落投靠？」

  巨魔大祭司巴金斯眼中的憂慮之色越發濃郁。

  他來自一支在海洋中繁衍生息的水生巨魔部落，無論是在海洋還是在陸地上，巨魔的名聲都是一致的，以殘忍、暴虐、貪婪、邪惡著稱。

  因此，在二十年乃至於十年以前，他都沒有想過，向一條追求秩序，正義與善良的青銅龍效忠臣服，這無異於自尋死路，自投羅網。

  但他的想法伴隨著世界局勢的變動而逐漸產生了變化，世界變得越發危險起來了，陸地之上災禍不斷，海底之下，同樣不安靜，時不時的就能夠聽到有海洋城市被邪神信徒或者是邪物的追隨者給獻祭掉的消息。

  作為族群中的大祭司，巴金斯對未來感到越發迷茫，來自四面八方的沉重每時每刻都在折磨著他的神經，他迫切地想要尋找可以依靠的強大勢力投靠。

  可是放眼海洋，又有哪一支勢力能夠作為託身之處？海底的秩序王國根本就不會接受他們，而那些邪神與魔物信徒，只想將他們當做消耗品，巴金斯當然不會選擇他們。

  直到他在無意之間接觸到賽德爾林群島，跟外界傳聞與想像中的刻板印象不同的是，巴金斯發現，這條青銅龍的麾下，不僅有大量五色龍，還有眾多惡魔以及魔鬼的存在，這些赫赫有名的邪惡生物，也在為他服務效忠。

  這一發現，讓巴金斯感覺打開了一扇窗，他看到了充滿希望的選擇，統治群島與諸海的風暴主宰，似乎並不怎麼追求邪惡以及正義，他與傳統認知中青銅龍並不一樣。

  他以及他的部落似乎也可以投靠到這尊龍族收下，畢竟連惡魔都有，他們巨魔的聲名再怎麼狼藉，還能比得過惡魔嗎？

  當然，巴金斯最自信的還是他自己的實力，在不久之前，他得以順利晉升，成為傳奇，在這動盪的時代，處處危險，可也遍地機遇，即便是他，也得到了一次機會。

  正是因為擁有傳奇實力，所以這位巨魔巫師才如此自信，一位傳奇主動投靠，任何國家與勢力都難以拒絕。

  在此之前，巴金斯是這麼想的，可是此刻，這位巨魔巫師感受空氣中那些躁動的元素，心中卻滿是苦澀，他非常懷疑自己原先的判斷。

  因為依他看，出現在群島核心地帶的那尊存在，碾死他不會比碾死一隻蟲子難上多少，如此巨大的差距，他引以自傲的實力也就是笑話。

  位列傳奇的巨魔巫師，因為感受到變動的天象所象徵的意義，因而變得失魂落魄，類似於他這樣的存在，在群島的各處港口之中，也並不在少數，實力越強，便越能感受到風暴之中所蘊含的大恐怖。

  這種自身宛如蟲子一樣微弱渺小之感，深深刺激每一位自視甚高的超凡者，如此巨大的反差，對於心靈意志是一種巨大的打擊。

  只不過對於回到自己的宮殿中，愜意舒展身軀，伸展龍翼，接受自己的臣屬朝拜的帝瑞爾來說，並不值得關心。

  天地與我共生，萬物與我唯一

  在沉睡期間，意識與世界樹融合過的帝瑞爾，此刻即便是甦醒了，意識從更高的維度跌落，可他依舊殘留幾分視萬物為芻狗之感——他毫無差別地俯視除自己以外的所有生靈。

  不過，當一名與他有些相似，卻又有些不同的雛龍，跌跌撞撞地闖入到他的視線後，他高高在上，淡漠無情金瞳中，這才浮現出了感情色彩，化作了如同仲夏晴空的蔚藍。

  「爸爸！」

  憑藉血脈，走到帝瑞爾近前的克諾洛斯壯著膽子，仰望與先前有了很大不同的父親，眼中既有親近眷戀，同樣也有敬畏與不安。

  「這麼多年沒見，你才長了這麼一點，還沒有擺脫雛龍期。」

  審視自己的子嗣，帝瑞爾忍不住搖頭，他賦予了自己的子嗣更強的潛力，可對於龍類而言，更高的血脈就代表與之成正比的成長時間。也就是說，他的子嗣生長期格外漫長。

  「這是因為您賦予給我的血脈太過強大。」

  多年不見，而自己父親的姿態也與初見時的模樣完全不同，因此克諾洛斯的語氣也不免變得拘謹起來，而這份拘謹與不安不僅僅是因為再次見到父親，還是因為他過往在金龍的宮殿之中過著寄龍籬下的生活。

  「說話可以隨意一些，不必這麼拘謹，我是你的父親，只要你還是我的子嗣，我將包容你所做的一切事情。」

  帝瑞爾的話，讓克諾洛斯變得更加不安起來，但即便如此，他還是壯著膽子，問出了讓他困惑，並且為之尋找了許久的問題，

  「我想知道，您有沒有見到歐西里斯，他是您的……」

  「當然見過，伱詢問他做什麼？」

  「我想知道他在哪裡。」

  克諾洛斯心中一喜，脫口而出道。

  「他呀，太冒失了，所以我將他放逐到了另一位面，安排他進行一場試煉。」

  帝瑞爾輕描淡寫地回答道，同時饒有興致地注視情緒開始激烈變化的克諾洛斯，茫然、無措、緊張、恐懼、擔憂、害怕……

  「他什麼時候可以回來？」

  「這並不是由我決定，而是由他自己的行為來決定。」

  「我……」

  「你非常想念你的兄弟嗎？如果你特別想見他的話，我可以送你過去，與他一同接受試煉。」

  看到神情呆愣的長子，帝瑞爾笑了笑，又補充了一句，

  「當然，你不願意，也可以留在這裡，你依舊會享有作為我的長子所應該擁有的一切尊榮以及待遇。」

  「不，我願意跟歐西里斯一同接受試煉，父親，請您也將我放逐到他所在的半位面。」

  沒有思考太久，這位子嗣便給出了讓他感覺到稍稍有些意外的回答。

  「如你所願。」

  雖然聽到了想聽到的答案，但帝瑞爾對於這位乖巧地子嗣，也沒有半分憐憫與客氣，當即便調動了世界樹的時空之力，將他扔進了綠都黑森林。

  這樣的一幕，將下方諸多前來朝拜的眾多眷屬與僕從給看呆了，不管怎麼說，將兩條雛龍扔到異世界，進行一場試煉，也太過分了一些，這是色彩龍都干不出來的事情。

  「你對我的做法有什麼意見？」

  帝瑞爾投向龍類特徵格外明顯的娜迦，希德尼婭，這位從身心至靈魂都已經打上了他烙印的眷屬。

  「沒有。」

  希德尼婭的身體一顫，垂下頭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