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心虛的銀龍

  「？」

  深獄煉魔蒙特回想起自己進入物質界後一百多年來的經歷，不由變得更加沉默了，這是他迄今為止，聽到過的最無恥，也是最狂妄的話了。

  這頭巨龍明目張胆地宣稱要奴役他，還詢問他自身的感受，怎麼可能會同意？需要付出代價的自由與被奴役之後的肆無忌憚，兩者之間，如何選擇，一目了然。

  他可是在物質界中悄然肆虐一百多年了，他都已經忘記了自己原先的魔鬼上司，那頭該死的傢伙施加在他身上的契印，早就伴隨他的晉升與強大失去了效力。

  對於頂級大惡魔而言，只要進入物質界，根本就不需要為靈魂而發愁，真正發愁的是該如何以更有效率的方式品嘗收割靈魂，下一階段，就是該思考如何才能夠品嘗到更美味的靈魂。

  他現在就處在這一階段，如果他回到地獄，原先的上司，只配跪下來給他當奴隸，不過他完全沒有返回地獄的想法。

  物質界是多麼美好的地方，如果有選擇的情況下，沒有一頭魔鬼會選擇待在地獄，而不前往物質界。

  「感謝您的厚愛與看重，只不過我已經有很長的時間再也沒有為其它的生物效勞過了，通常我是以合作的方式，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助。」

  雖然對如此冒犯的要求感到極其的惱火，但到底是大魔鬼，見多了智慧種族基於強大力量下，不加掩飾的無恥嘴臉，所以此刻依舊能夠保持良好的語態。

  之所以能夠保持從容與鎮定，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為真身不在此，這尊傳奇龍類，即便是實力再強，也威脅不到他。

  「看來你在物質界發展得非常不錯。」

  不出所料的回應，帝瑞爾語氣平淡地回道。

  想用言語折服一頭在物質界潛藏發展了一百多年的頂級大魔鬼，無疑是痴人說夢。不過，這只是初步試探而已。

  從這頭大魔鬼的意圖以及他所提出的交易條件，能夠看得出來這頭魔鬼，應該是混得風生水起，這也就讓帝瑞爾的興致卻是越來越強了。

  青銅龍族中有相當一部分個體在擁有了強大的力量，或者是條件合適的時候都會建立屬於自己的領地，乃至於帝國。

  其中有一部分青銅龍統治者極端化，追求穩定的秩序，只要能夠服從秩序，甚至可以不介意善惡之分，哪怕是魔鬼，也會接納。

  這並非是個例，在成為統治者的青銅龍麾下，往往能夠看到魔鬼的身影，因為在能夠控制魔鬼的情況下，這種邪惡生物確實好用。

  帝瑞爾也準備遵循祖制，效仿先輩，畢竟用過魔鬼的青銅龍統治者都說好，他為什麼要拒絕？

  眼前這頭深獄煉魔，在帝瑞爾看來就是完美的魔鬼下屬，不僅僅是他自身具備的實力，更重要的是他這些年經營發展起來的勢力。

  這傢伙居然能拿用公國當做交易籌碼，跟他談條件，這就說明，這傢伙所擁有的勢力，可能超乎想像。

  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是絕對的，智慧種所建立起來的文明秩序，也是點綴了一番，讓這一法則看起來沒有那麼鮮血淋漓且赤裸裸，但始終存在。

  文明的存在需要實力來維護，國家的存在更是如此，不論是哪一種族建立起來的王國，如果沒有複數數量的傳奇，那麼統治者就沒有資格佩戴王冠。

  公國的建立與維持至少需要一位傳奇，也就說，這頭大魔鬼的手底下，還控制至少一位傳奇，實際應該遠遠不止。

  事實上，很難估計一頭潛藏在暗處，一心鑽研，發展勢力的深獄煉魔能夠做到何種程度，擅長玩弄靈魂的魔鬼，進入物質界就是如魚得水。

  這就讓帝瑞爾更想要了，如果能夠奴役這頭深獄煉魔，那就可以摘他的桃子了，坐享其成的事情誰不愛？

  僅僅只是這頭深獄煉魔所展露出來的冰山一角，就極大地激發了帝瑞爾的征服欲，這是值得他投入精力，消耗心思去獲取的目標。

  不像那頭滿腹委屈給他當守衛的風暴巨人，因為實力太弱小，可以輕鬆拿捏，哪怕這傢伙極具反抗精神，充滿不屈的意志，也讓帝瑞爾提不起什麼性質。

  當然，最主要的是這名巨人一直都沒有聯繫到他口中所說的親屬，至於他所居住的雲上島嶼，更是沒有見到一星半點的蹤影。

  「與您這樣巨龍皇帝相比，我所經營的一切，不值一提。」

  面對咄咄逼人的帝瑞爾，深獄煉魔依舊選擇退讓，避其鋒芒。強大的龍類絕對是物質界最麻煩的生物之一，金屬龍族最是如此。

  如果可以的，他不想讓這一條充滿野心，欲望更是大到誇張的巨龍知曉它的存在，但非常可惜，即便是他自覺隱藏很好，可對方依舊通過他目前所不了解的未知方式，察覺到了他的潛入。

  這讓這一場對話，乃至於他想進行的談判與交易，在一開始就失去了優勢，他甚至準備拿出自己掌控的公國，用於安撫這位龍領主。

  非常遺憾的是，他低估了這條龍的胃口，僅僅是一個國家，根本就沒有辦法滿足他，這條龍想要的是他所擁有的全部。

  「吹捧的太過了，我現在可不夠資格稱皇帝，如果我能夠征服你，或許能夠距離這稱呼更進一步。」

  帝瑞爾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想法與目標，惡魔是非常識時務的邪惡生物，只要能夠將這傢伙找出來，並且以絕對的暴力擊倒，相信能夠見到魔鬼膝蓋的柔軟性。

  「您太高看我了，與你們這些註定能夠在無盡位面留下傳說的存在相比，我只不過是陰溝裡面的地老鼠罷了，實在不值得您如此掛念，如果您對我所提出的交易沒有任何興趣，請容我告退。」

  說完之後，被傳奇魔鬼附身的術士身上燃起了如血般猩紅的地獄之火，在熊熊的烈火中，他就連一聲哀嚎都來不及發出，一身的血肉便開始融化，變作焦炭，粘連在枯骨上。

  地獄之火燃燒的速度之快，即便是傳奇都難以反應，這頭謹慎的大魔鬼，自打一開始就做好了自毀的準備，即便是捕捉，也難以找到能夠定位真身的線索。

  可惜，這裡是世界樹的力量輻射領域，帝瑞爾只是伸出龍爪輕輕一勾，被地獄之火灼燒下，不斷發出慘叫的靈魂便被他挑出來，掛在他的指尖上。

  淡若薄紗的雲霧浮現，纏繞在這悽慘的靈魂上，一顆顆水露凝聚，將地獄之火逐步熄滅。

  「您既然喜歡，那就當做在下的小贈品了，希望永遠都不會與您重逢！」

  被火焰灼燒得焦黑的枯骨嘴巴一張一合，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音，隨後轟然破碎，化作一地炭渣，在這一刻，一直封鎖的邪氣終於流露出來。

  咔嚓！咔嚓！

  寒氣瀰漫，冰霜在地面上迅速蔓延，就在整個碼頭即將被凍結時，這股力量又如來時那樣，極為迅速地消失。

  一位銀髮白瞳的少女出現在半空中，衣裙飄飛，靈光閃耀，她低頭看了一眼腳下的炭灰，又看了一眼在現場的賽德爾林大領主。

  沒有絲毫不好意思，不等帝瑞爾說話，這位臉上還帶著幾分稚氣的銀月精靈便先開口詰責，

  「伱不信任我？」

  「？」

  帝瑞爾都愣了一瞬，

  「我怎麼就不信任你了？」

  「如果你信任我，那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你在暗中監督我？」

  「不是，我在追蹤一頭傳奇魔鬼！」

  「這就是你追的傳奇魔鬼？」

  類人姿態保持精靈少女模樣的銀龍低頭看了一眼腳下餘燼未息的炭灰，眼神中露出了質疑，不過她的眼底深處，更多的還是心虛。

  帝瑞爾讓她擔任海港總督，又將隨後到來的商人們新建的海港管理權全部交給了她，她的確盡職盡責。

  可因為帝瑞爾的承諾，為了追求更高的經濟效益，她對許多事情都是視而不見，她管理下的九大港口，根本無法與快要成為聖武士之城的普諾蘭多相比。

  正是因為知道自己做了些什麼，所以她才如此心虛，對帝瑞爾的悄然到來，更是張牙舞爪，因為她害怕，帝瑞爾一聲令下，就奪走了她現在所擁有的一切。

  她雖然是尊貴的冰島總督，可是她所能指揮的軍隊，都是帝瑞爾給她的，她雖然也培養了一些心腹手下，但也沒有資格違抗命令。

  「這是他的後裔，作為他意志的載體，在這裡行走。」

  「你是在這裡發現他的？」

  「嗯。」

  「這頭魔鬼想幹什麼？」

  艾米莉亞驟然一驚，單論種族優劣，上位魔鬼與龍族還真說不好孰強孰弱，反正沒有太大差距，知道暗中有這麼一玩意兒窺探，徘徊在自己宮殿周圍的時候，銀龍也被嚇到了。

  「不用擔心，不是衝著你來的，他的目標是那位法拉爾精靈王。」

  「法拉爾精靈王？這頭魔鬼跟地獄島有關係？」

  艾米莉亞很快就反應過來，她也知道精靈族曾經在賽德爾林群島幹過的事情，雖說是破落戶，但也確實是重現了他們先祖無限作死的精神。

  「嗯。」

  帝瑞爾也不隱瞞，

  「我一直都在想，地獄島的那頭大魔鬼跑到哪裡去了，現在終於知道答案了，總算是抓到了它的尾巴！」

  「它在哪？」

  知道目標不是自己之後，銀龍心中悄悄鬆了一口氣，但還是有些擔心，同時也是為了轉移注意力，如此開口詢問道。

  「這件事情你就不必操心了，你管好我委託給你的港口就可以了。」

  帝瑞爾的眼神似乎是大有深意，而在這樣的目光之下，精靈少女有些不自在的偏過目光。

  「可以允許擁有邪惡血脈的生物進出港口，這沒有問題，但絕不能容忍擾亂秩序，造成混亂的犯罪行為。」

  「我知道。」

  艾米莉亞又將頭轉回來，語氣中帶著幾分不耐煩與惱羞成怒，很顯然，帝瑞爾知道她是如何管理港口的，不過想想也是，她用的都還是對方的眷屬與奴僕呢，怎麼可能不知道。

  「知道就行，不要忘了我們金屬龍族的身份。」

  「當然不會忘記啊，你真是囉嗦，怎麼跟條老年龍一樣，煩！」

  艾米莉亞愈發心虛，隨後十分生硬的轉移話題，

  「這件事情要跟羅莎琳德女王說一聲嗎？」

  「沒有必要。」

  帝瑞爾並不準備將這件事情告知精靈族，

  「他們幫不上任何忙，告訴他們，除了增加恐慌以外，沒有什麼用處。」

  「如果那一頭傳奇惡魔突然襲擊……」

  「只要我還在，這種事情就不可能發生，不必擔心會有傳奇級別力量突襲賽德爾林群島。」

  「這麼自信？你對這裡做了什麼？」

  艾米莉亞露出狐疑之色，她始終不能理解帝瑞爾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她所統治的港口碼頭，如果不是為了悄悄調查她。

  「沒什麼別的事情，我就先走了，我需要審問這頭惡魔術士的靈魂，儘可能挖掘一些有用的信息。」

  帝瑞爾沒有再搭理這頭銀龍，對於這一頭銀龍疑神疑鬼的心態，非常滿意，只有保證這樣的心態，她在干某些事情的時候，才會收斂一些，不會太過分。

  「這就要走了？要不要去我那裡喝杯茶？」

  發現帝瑞爾真的不是沖自己來之後，艾米莉亞的態度頓時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原本冰刻一樣的面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柔和起來。

  「沒時間！」

  扔下一句之後，帝瑞爾縮小到長度不足十米的龍軀，消失在夜幕下的碼頭，再度出現時，已經來到了同樣被星光點綴的世界樹半位面中，直到這時，他才盡情舒展巍峨如山的龍軀。

  自從他進行了那一次異界漫遊之後，到如今已經過去三年的時間，他當年吞下的四大惡魔領主的血肉，都已經被他消化殆盡。

  依託這些原初土神血肉的支撐，再加上他不斷挖掘血脈潛力，他如今的體長，已經一舉超過了五十米，擁有了許多古龍都無法比擬的龐然身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