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重創

  咔嚓！

  一道直通靈魂深處的破碎聲響起，當這道聲音響起的一剎，蛇尾都纏繞在帝瑞爾龍腕上的娜迦，一瞬間就變得僵硬，緊繃的身體，讓鮮血從破碎的鱗片間不斷滲出。

  這道聲音不僅僅只有近在咫尺的帝瑞爾聽到了，整座珊瑚城，不論是梭螺魚人，還是龍化巨人，又或者是娜迦，全都清晰可聞。

  這就像是在耳邊響起的雷鳴一樣，讓他們的靈魂都為之顫動，精神意識恍惚，這道聲音響起的一剎那，盤踞在珊瑚城上空的巨蛇虛影，也變得前所未有的真實，好似神靈將徹底降臨到物質界一樣。

  「不！」

  拼死掙扎的娜迦希德尼婭，用盡最後的力氣發出一聲不甘的嘶吼，隨後眼中豎瞳中所蘊含的光澤迅速消退，變得空洞而無神，象徵神性的光輝逐漸消散。

  從這一刻起，她就不再是娜迦王國所信仰的「噬星之蛇」「環海巨蟒」的眷顧者，與其它因為惹怒了神祇，而被剝奪神眷的可悲者不一樣，她是被一位強大的存在強行剝離了神眷。

  神靈賜予她的力量被迅速驅逐泯滅，這為她的身體與靈魂帶來了難以彌補的巨大創傷，痛苦的程度，比起把她的脊椎骨從身體中活活抽出來還要更甚百十倍。

  她的每一寸血肉，每一枚鱗片都像是被放進了石磨中，來回碾磨，而她能夠清晰地感受到所有的痛苦，這是一種生不如死的體驗，縱觀歷史，恐怕也沒有幾位擁有她這樣的經歷。

  身為還沒有擺脫物質界的生物，卻能夠以強大而又蠻橫的力量驅逐神靈賜予的力量，這已經不足以用不可思議來形容了，帝瑞爾的這一行為若是流傳出去，首先迎來的便是質疑與呵斥。

  在神祇的眼中，哪怕是傳奇也與凡人沒有任何區別，而凡人是沒有哪怕一丁點挑戰神祇的力量。

  縱然在那些古老的大世界中，會流傳凡人弒神的傳說，可是深究那些傳說，就能夠發現，那些凡人之所以能夠弒殺神靈，則是因為他們的身後也站著神靈，乃至於更為恐怖的存在，因此，才會導致神靈隕落事件的發生，這些能夠擁有弒神者稱號的凡人，歸根結底，也不過是可悲的棋子而已。

  可此時此刻發生的這一幕，無疑是具有顛覆性的，雖然並非是弒神這種能夠刻進世界史詩的宏大事件，可卻是有存在以一己之力，抹除了一位神眷者的身份，剔除了一尊神靈賜下的神性以及神力。

  「這就是你需要接受的懲罰！」

  帝瑞爾的龍爪鬆開了對希德尼婭的束縛，這條被剝奪了最尊貴身份與頭銜的大蛇，頓時就像破布爛條一樣，渾身鬆軟從帝瑞爾的龍臂上滑落，摔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一動不動。

  看起來就像是一條被抽走了靈魂的行屍走肉一樣，實際上也差不了太多，她的靈魂因為神性被剝奪而受到了重創，處於崩潰邊緣。

  「但這不夠，你的一切，將在今日全部歸屬於我！」

  帝瑞爾知道，這頭娜迦還依舊保留有意識，只要給她足夠的時間，她還能夠緩過來，只不過她的精神意志能不能從這樣的打擊中走出來，那就不一定了。

  可惜，被激怒的龍類並沒有這樣的耐心去觀察，他再次伸出龍爪，不顧頭頂上空越發厚重的神靈威嚴，隨時都會降下的神罰，龍爪的指尖刺破了娜迦的胸膛，刺入希德尼婭的心臟。

  此刻的娜迦，早就因為神眷被剝奪抹除的痛苦，連嘶吼的力氣都沒有了，目光空洞無神，不過很快，便有金色的輝光，再次在她豎瞳中閃爍，但與原先的光並不一致。

  因為帝瑞爾在此刻，將真血賦予給了她，絲絲縷縷的金輝在他的鱗片縫隙間浮現，隨後向刺入娜迦胸膛的指尖匯聚，直接注入心臟中。

  希德尼婭此刻的感覺完全不一樣了，原本的她感覺自己的頸椎骨都被抽掉了一樣，渾身的血肉腑臟也被盡數掏空，成了一具空殼。

  可現在，刺穿她胸膛的龍指，起初讓她感受到了強烈的痛苦，可現在便是一股難以形容的暖意，從她的胸膛從全身擴散。

  不過，這股暖洋洋的舒適感，在擴散全身的那一刻，便結束了，隨之而來的，又是將她的身體攪碎，然後重新融合的強烈痛苦。

  這是她從未有過的體驗，她知道娜迦接受龍類真血會經歷一段痛苦的蛻變，可是她從未想過有如此痛苦，絲毫不遜色於剛剛生不如死的體驗。

  被奪走的力量，伴隨著舒適而又痛苦的奇異滋味，再次返回，雖然力量性質已經完全不一樣，可在蛻變中並逐步強大的體魄，卻是做不了半點假。

  希德尼婭能感受到，原本衰弱的自己，又重新變得強大起來。只不過作為強大的代價，她的生命形態不可避免地向龍類開始發展變化。

  殘破的蛇鱗逐一剝落，一枚枚金黃的龍鱗生長出來，臉頰兩側有鱗紋浮現，額頭上有包肉鼓起，犄角刺出，伴隨龍角飛速生長分叉，她就像是戴上了一頂小巧的角冠。

  失去的力量，以另一種形式恢復，看到已經完全被他所掌控的希德尼婭，帝瑞爾抽出龍爪，被他生生貫穿的血洞也開始恢復。

  在他抽出的龍爪指尖，小小的光團閃耀金輝，這就是被他借用統御之戒的力量逼迫到娜迦心臟處的神性以及神力，也是他會做出如此暴虐行為的主要原因，他可沒有施虐的癖好。

  雖說他對神性不感興趣，可是有的是存在願意出大價錢，從他的手中換取神性，都不需要虛空祭壇，他都能夠以此換取到世界奇珍。

  尤其是那些渴望點燃神火的登神者而言，他們願意付出所能付出的一切代價，來換取神性。

  因為這決定他們在點燃神火的那一刻，是否能夠高舉神座，成為星辰之間，又一位永生不朽的存在。封神失敗的代價，沒有任何一位登神者願意承受。

  「現在，你的身份就是我的女奴！」

  帝瑞爾伸出指尖，挑起從地上掙紮起身的六臂娜迦的下巴，細碎的金鱗與巨龍的龍爪指尖觸碰，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我值得伱付出這樣的代價嗎？」

  感受自己軀殼中涌動的全新力量，希德尼婭的臉上並沒有露出什麼高興的情緒。

  此刻的她比起原先的自己更加強大。神眷被剝離，可神眷給予她體魄上的強化，並沒有被取消，可無處不在的神威，正說明著她曾經所信奉的那一位蛇神，此刻已經陷入到了極其暴怒的狀態。

  可讓希德尼婭感覺到略微奇怪的是，雖然她能夠感受得到此刻從頭頂上降下的神威之厚重，海水就像是琥珀一樣粘稠，陷入其中的生物絕對不會比飛蟲好上多少。

  

  

  但她卻並沒有感受到多少束縛與壓制，她甚至感覺自己可以輕鬆自如的活動，這其中意味什麼，她心知肚明。

  只有神祇才能夠蔑視，並對抗另外一位神祇，換而言之，她剛剛所獲得的真血，來自一頭可以媲美比擬真神的存在。

  所以，被觸怒的神靈，展示在物質界的威嚴，對於她來說，就像是海風拂面一樣，輕柔細膩，微不足道。

  「代價？你是指什麼？那條大蛇的憤怒嗎？」

  直到這時，帝瑞爾才抬起頭，望著頭頂上方，有若真實降臨的青黑大蛇虛影，蜿蜒數千米的山嶺之軀，是物質界絕不可能存在的體型。

  這說不定都不是這尊蛇神真正的神軀，如此，也就能夠理解物質界規則為何對神靈擁有如此之多的限制，要是讓真神隨意降臨在物質界面，恐怕沒有幾座位面能夠承擔得起神祇宣洩偉力帶來的後果。

  「巴哈姆特的子嗣，蔑視我的威嚴，奪走我的神眷者，我在你的眼中，難道就如此不值得尊重？」

  陰冷絲滑，仿佛有一條條鱗片黏膩冰冷的大蛇在身體的表面爬過，憤怒如火的意志傳遞到帝瑞爾耳中。

  不過，白金龍神巴哈姆特在諸神之間擁有不錯的地位，以至於帝瑞爾作出了如此嚴重的瀆神行為，這尊神靈在暴怒時，也不忘向帝瑞爾質詢，顯然，帝瑞爾身上，龍神的印記還是太過明顯，以至於讓神祇也為之忌憚。

  「我並無冒犯神祇的意圖，只是你的眷顧者觸怒了我，所以我需要給予她足夠的懲戒。」

  有一說一，娜迦王國所信奉膜拜的這位神祇，帝瑞爾思考了好一會兒，才想出了祂的來歷，如果不是擁有祖代龍的傳承，他還不一定認得出來。

  「噬星之蛇」「環海巨蟒」，這位古老的蛇神，乃是寰宇巨蛇眾多子嗣之一，成為眾多鱗種生物的供奉與膜拜的神祇。

  當然，這位神祇與祂的母親一樣，不顯聲名，沒有久遠一點的來歷，還真不知道祂是誰。

  不過，這也與這位蛇神過於低調有關係，作為一位擁有古老起源的原始蛇神，祂與眾多龍神一樣，本身便具備足以匹敵神靈的偉力，神祇只是祂所擁有的眾多身份之一。

  即便是不再擁有神座，祂也不會從他所處的位置跌落下去，祂依舊擁有與眾神平起平坐的資格。

  也正是因此，這一類神靈的心態就相對過於鹹魚，對於信仰，則是抱著有空有精力的時候回應一下，沒空的時候，誰都不搭理。

  因此，帝瑞爾能夠惹出這一類神祇投下意志，也確實是做得相當過分了，鹹魚歸鹹魚，但面子還是要的。

  「所以你就粉碎了我的印記，並且奪走了我的神性以及神力？」

  「……」

  帝瑞爾突然感覺有些麻爪，他不怕那些一上來就乾的，就怕這些在憤怒狀態下還能夠拉著他講道理了，這會讓他感覺自己非常理虧。

  「我可以將神性以及神力歸還給你。」

  「巴哈姆特的子嗣，你太傲慢了，準備迎接我的怒火吧！」

  蛇神並沒有因為帝瑞爾的退讓而平息怒火，想想也是，換位思考一下，帝瑞爾覺得他也忍不了。

  有一傢伙當著他的面，牛了自己的下屬不說，而且還打上了他的印記，這擱誰身上能忍？

  轟——

  沒有給予帝瑞爾思索回應的時間，青黑色的神光便從天而降，就像是背負毀滅世界命運的神祇，投下了他所握持的滅世武器。

  毀滅性的神光第一時間便蒸發了帝瑞爾所處行宮的穹頂，在帝瑞爾張口吐出龍息，試圖與之對抗的時候，青黑色的神光，以壓倒性的優勢將帝瑞爾吐出的雷霆龍息淹沒，輕而易舉地撕裂了他的身體。

  這一瞬間，帝瑞爾切身體會到了神靈的偉力，這一道神罰之光就如同一柄無堅不摧的利刃，將他的龍軀斜斬切開。

  堅韌的龍鱗在此刻脆弱如紙，血肉，筋膜，骨骼，在這道光芒之下泯滅，帝瑞爾幾乎被一分為二，可以看到他被切開的脊椎與裸露的內臟，一側的龍翼甚至被從龍軀上撕下。

  這是帝瑞爾自晉升傳奇以來，受到過的最慘重的傷勢，就連與八大惡魔領主廝殺，都沒有受到這樣的傷害。

  對於正常的龍類而言，這樣的傷勢幾乎是必死，即便是古龍也需要耗費數百年的時間沉睡休眠，然後才能夠緩緩修復。

  可對於一條遭受神罰的龍來說，同樣是必死之境，因為扛不住第二下，但對於帝瑞爾就不一定了。

  數十支銀色容器出現在帝瑞爾的口中，隨後破碎，星神之血流淌，旺盛的生機爆發，被撕裂的身軀開始癒合，而在神罰之下泯滅的血肉飛速再生，破損的龍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重新構建，附著在血肉創口上的毀滅性光芒，幾乎沒有造成任何阻礙。

  昂——

  伴隨憤怒的龍吼聲，狀態幾乎完好無損的帝瑞爾順著被轟碎的穹頂，盤旋在珊瑚城的上空，以全盛之勢直面猶如山嶺一樣橫壓在海域上空的巍峨巨蛇，

  「蛇神！再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