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採生折割，清算

  「領主閣下，我們遇上了麻煩，您最好可以過來看看。」

  用於與聖武士溝通的傳訊石突然亮起，隨後傳出了一位聖武士首領的聲音，帝瑞爾沒有猶豫，當即道，

  「報告你們的位置。」

  傳訊石匯報了一處地點，帝瑞爾帶著蘇海倫就傳送過去，只不過等看清周圍時，他的眉頭不禁皺了起來。

  這是一處外表與下城區的其他貧民窟看起來沒有太大差別的建築，低矮破舊的漏風房屋，空氣中飄著臭味，還能夠聞到淡淡的霉味，

  「什麼情況？」

  帝瑞爾的目光看向從房屋中迎出來的中年聖武士。

  「您跟我進來看看吧。」

  看到這位龍領主在第一時間就抵達現場，聖武士原本滿是憤怒，帶著幾分憂愁的面龐，頓時擠出了一絲笑容。

  沒有二話，聖武士帶著兩條龍走進房屋，一進房屋，頓時就看到了一名又一名神情麻木的孩子，其他的聖武士正用他們掌握的神術治癒這些孩子，溫暖他們的身心。

  「這些孩子是？」

  蘇海倫見到這一幕，也不禁大感震驚。因為除了那些還能夠呼吸的孩子以外，她還看到了許多已經失去呼吸的孩子。

  「請跟我來。」

  中年聖武士的腳步沒有停留，兩龍跟著他來到了這一間或許在下城區稱得上是豪宅的後院，看到了一處敞開的地窖入口，一名又一名孩子被從地窖下方送上來。

  帝瑞爾與蘇海倫走過去，看了一眼，陰暗逼仄，潮濕陰冷的地窖中，塞滿了小孩，年齡從三歲到十歲不等，基本上都是不具備獨立生活能力的稚童，除了一小部分對頭頂上的光有所反應以外，絕大多數都是一動不動，等著主動跳進地窖的聖武士將他們送上去，猶如行屍走肉。

  「這間房屋屬於誰？」

  輕輕揮手，驅散從地窖中噴涌而出的惡臭味，帝瑞爾看向身旁的中年聖武士，詢問道。

  「這間房屋是下城區一處幫派的據點，我們發現這裡的時候，這幫派的成員已經被剿滅了。」

  中年聖武士一五一十的回答道。

  「那你們是怎麼發現這裡？」

  帝瑞爾看著幾乎快將府邸房屋塞滿的孩子，輕聲詢問道，蘇海倫已經施展法術，加入到聖武士的隊列之中，治癒這些形容悽慘的孩童。

  這些孩子中，除去部分肢體完好的以外，其中不乏有四肢殘缺，身體不完整的孩子。

  作為研究過生物鍊金術的龍，帝瑞爾一眼就能夠看出來，這些殘缺基本上都是後天人為因素造就的，絕非天生殘疾。

  顯然，這些孩子在過往的歲月中遭到了非人的對待，他們眼中的麻木，不僅僅是因為飢餓。

  「我們有一名同伴在懲戒邪惡的時候，接到了一名平民求助，尋找她走失的孩子，然後我們就發現了這裡。」

  「她走失的孩子在這裡嗎？」

  「在，不過我們發現的時候，已經太晚了。」

  中年聖武士低下頭，神情有些痛苦地搖搖頭，

  「我們的動作實在是太大了，嚇壞了這些邪惡之徒，他們想要隱藏他們犯罪的證據，所以匆匆忙忙將這些孩子全都塞進了地窖中，在沒有足夠的水與食物的情況下，很多孩子就這樣丟掉了生命，包括那名孩子。」

  「這不是你們的錯，伱不必為此感到自責。」

  帝瑞爾伸出手掌，輕輕地拍了拍中年聖武士的肩膀，

  「我們需要做的，就是杜絕這樣的事情再次發生。」

  「怎麼可能杜絕？」

  聖武士有些痛苦，正是因為見得太多，所以也就越發痛苦。

  「在我的領地上，我可以保證這樣的事情絕不會發生。」

  「那這樣就太好了。」

  中年聖武士，抬頭看著帝瑞爾。

  「我想知道這些孩子的來歷，他們是怎麼出現在這裡的。」

  帝瑞爾看著這些孩子，保持著冷靜與克制，不過，普諾蘭多上空的陰天依舊是不可避免的陰沉了下去，耀眼的閃電在陰雲中穿梭，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

  「我們做過簡單的詢問，有一部分孩子就是那些幫派偷過來的，還有一部分說自己是從海上過來的，最後一部分，」

  聖武士簡單地介紹道，不過說著說著，他的情緒又變得低落起來，

  「他們說他們是被自己的父母賣掉的。」

  這就是最讓人感到絕望且無力的事情，身為聖武士，他們的道德高尚到了他們無法親眼目睹到人口交易就在自己的眼前發生。

  可他們困苦的經濟條件以及他們多數都難以保證自身安危的實力，讓他們無法改變這一切。

  「不必感到如此悲觀，有些時候父母賣掉自己的孩子並非是不愛，或許僅僅是因為沒有能力養活，只想讓他們繼續活下去。」

  帝瑞爾不得不開口安慰，不過話雖如此，但也不可否認的是，在貧窮困苦的人群之中，有相當一部分人，是將自己生下來的孩子當做商品出售。

  「您不必這樣安慰我，我並非是第一次遇見這樣的情況了，我的心靈沒有那麼容易被擊潰。」

  聖武士露出了極其勉強的笑容，他見過了世間太多的苦難，而在許多時候，他都無力改變，而眼下雖然又是苦難，但值得慶幸的是，這裡的領主給了他們插手干預其中的機會。

  「您打算如何安排這些孩子？」

  「你們先將他們簡單治療一下，然後將他們送到總督府邸吧，然後向港口發布啟示，如果有父母前來認領，在確認血緣關係後，讓這些孩子回家。」

  「如果沒有人認領呢？」

  聖武士追問道。

  「那就讓他們住在總督府吧，那座府邸挺大的，環境也不錯，正好可以改建成孤兒院，收養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而得不到父母撫養的孩子。」

  帝瑞爾話音落下的瞬間，一道道目光從四面八方投了過來，原本情緒極度低落的中年聖武士，此刻的臉色也因為激動而變得潮紅，

  「您將總督府邸用來收養這些孩子，那您住在哪裡？」

  「哈哈哈，這你就不必擔心了，我其實並不喜歡以你現在看到的姿態行走，我更喜歡顯露真身。

  這座城市沒有適合我的建築，所以我打算將這座城市的秩序重整之後，再修建行宮，那座府邸早晚都是要被拋棄的，既然如此，就讓它發揮出比原先更重要的作用。」

  帝瑞爾笑了起來。

  「您的慷慨與仁慈是我平生僅見的。」

  一條主動照顧人類幼兒的金屬龍，宣稱不喜歡人類的建築，如此彆扭的理由，自然是被聖武士們當作是某種嘴硬，不過這讓他們對於這位龍領主的印象有了更進一步的加深。

  哪怕是在那一晚之後，抵達的聖武士，看向帝瑞爾的目光都有了不同，他們第一次見到這樣的領主。

  「這算什麼慷慨，不過是物盡其用罷了。」

  帝瑞爾啞然失笑，許多在他看來就是理所當然之事，一旦按照他所習慣的，將之實施的時候，卻很容易對卡爾洛斯世界的人造成極大的衝擊。

  「你們也不要跟我浪費時間了，像這樣的孩子，或許還有，儘快將他們全部都找出來，對於他們而言，時間就是生命。」

  「遵從您的吩咐。」

  聖武士辦事的執行效率是毋庸置疑的，在帝瑞爾降臨之後，基本已經空置的總督府邸，以一種極快的速度被充填，變得喧囂熱鬧起來。

  只不過在這種熱鬧之後，卻隱藏著極深的悲涼與痛苦，也讓隨後到達的聖武士殺氣騰騰，見到那些四肢殘缺，身體不完整的孩子之後，他們很難再有什麼慈悲之心。

  三天後，得到通知，從賽德爾林群島匆匆趕到普諾蘭多港口的青銅龍艾琳娜，行走在已經成為孤兒院的府邸中，看向一旁的帝瑞爾，

  「到現在為止，只有七個孩子被領走了，可是聖武士送來的孩子卻越來越多，你真的打算將他們全部都養起來嗎？」

  「如果沒有人養的話，自然是該由我負責，畢竟我已經成為了這裡的領主，沒有拋棄他們的道理。」

  「這是非常沉重的經濟負擔。」

  艾琳娜提醒道，

  「你知道人類有多喜歡棄養自己的孩子嗎？有些人類父母甚至比色彩龍類都更加殘忍。」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

  色彩龍族在龍母的神諭之下，大多將孩子養到少年龍期，擁有一定的獨立能力之後才會驅逐出龍巢，可是有一些人類，甚至在孩子剛一出生就直接扔掉。

  「可你想讓我放棄他們？」

  「不，我只是提醒你，該對聖武士做一些制約了，他們一開始送來的孩子還是那些幫派分子偷拐的，可最近兩天，他們送來的孩子，有一些是貧民窟的流浪兒，這些流浪兒的年紀對於人類來說，已經不小了。」

  「這是我吩咐下去的，這些孩子同樣也在孤兒院的收養範疇內，放任他們不管，你覺得他們會變成什麼？貧窮是滋生邪惡的最佳土壤。」

  「你這樣，哪有半點龍領主的模樣？」

  艾琳娜無言以對，卻也調侃起了帝瑞爾，

  「你才接管城市多久？這座城市的稅收都快要腰斬了，不僅如此，你還一直為這座城市自掏金幣，我知道你很富有，可是你要是每接管一座城市，都這樣做的話，你還沒有建立起你想要的帝國，你的統治就要崩潰了。」

  「你說的事情不可能發生，我親愛的姐姐，你的目光應當放長遠一些。」

  帝瑞爾看著兩名在自己身前追逐著跑過去的頑童，笑呵呵道，

  「你只看到了我眼下的付出，卻沒有看到我在十年，二十年後，能夠得到的收穫。」

  「你能夠得到什麼樣的收穫？」

  「一群敬仰與崇拜我的人類。」

  「你想高舉神座？」

  艾琳娜的目光一凝，如果想要收集信仰，點燃神火的話，那麼這位弟弟眼下的行為也就能夠理解了。

  「我沒有封神的興趣。」

  帝瑞爾不以為意。

  「那你想要幹什麼？」

  「我要建立橫跨多元位面的帝國，為此我需要為自己帝國打造足夠強大的根基。」

  帝瑞爾伸手指向面前吵鬧的孩子，

  「你覺得在未來，這些孩子之中，有沒有誕生出一位傳奇的可能？」

  「原來你是這樣的想法。」

  「哪怕是養十萬，只要能出現一位傳奇，哪怕是近戰職業的傳奇，我也能夠得到豐厚的回報。」

  「你太高估人類的資質了，即便是十萬人，都不一定能夠出現出一名擁有成為傳奇資質的人。」

  「無所謂，我不在乎。只要他們擁有這樣的可能，那我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看來我還是低估了我的弟弟所擁有的高尚品格。」

  「那是當然的。」

  帝瑞爾的目光看向一名呆呆地坐在屋檐下的小女孩，她的眼神灰暗，也沒有一名孩子該有的活力，因為她的肩膀空蕩蕩的，她失去了雙手，

  「斷肢重生的藥劑，你需要多久能夠配製出來？」

  「我需要一段時間，但我還是要勸你一句，這樣的負擔，即便是對於龍而言，也還是太沉重了，你的財富也經不起這樣的揮霍。」

  「這不是你該擔心的事情，我請你過來是來配製藥劑的。」

  「行吧，等以後你不要後悔。」

  「我怎麼可能後悔？」

  帝瑞爾取出一塊傳訊石，看著上面閃爍的微光，當即拉開一道傳送門，直接消失在艾琳娜眼前。

  等到他再次出現之時，已經出現在了一眾聖武士的上首處，

  「我要求你們查證的事情都已經完成了吧？」

  「所有涉及普洛蘭多人口貿易的路線都已經查證清楚了。只不過有許多貿易路線，我們目前掌握的證據還不充足。」

  一名聖武士首領走出，取出一冊冊卷宗，展示在帝瑞爾眼前，上面既然觸目驚心的實景繪圖，還有充滿血腥氣的文字描述。

  人口販賣永遠都是最暴利的行當之一，同樣也是海洋貿易中重要的組成部分，普諾蘭多作為布爾坦王國第一，大陸前五的大港，自然也是人口貿易重要的一環。

  原先的海港對於人口貿易是採取縱容，甚至是鼓勵的態度，可現在這座海港擁有了領主，一切都與以往不同，不說到港的奴隸船都會被扣下，這位新到任的領主，還打算清算過往的奴隸貿易。

  「有能夠證明是那些貴族做的證據就足夠了，我不打算給他們定罪。」

  帝瑞爾認真地看了一遍之後，這才抬頭看向面前這些激動而又忐忑的聖武士，

  「我只讓他們得到應有的下場。」

  「這涉及到的貴族太多了。」

  「你們將以我的名義行動，所產生的一切後果也由我來承擔。」

  別笑了，下次一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