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膽大

  數百名氣質彪悍，手持長弓與騎槍的半人馬戰士簇擁在如山般的怪物周圍，在他們的襯托之下，遠洋航船上的船員們對這頭巨獸的體型擁有了更為準確的認知。

  半人馬是天生的騎兵，可哪怕是最為健壯的半人馬，都不到巨獸下身四隻蹄爪一半的高度，甚至都有人忍不住擔心，距離最近的半人馬會不會被這頭巨獸一不留神給踩死。

  「女神在上，這是什麼怪物？」

  原本自告奮勇，想要登上島嶼與半人馬進行溝通交涉，探查消息的大副阿爾夫，此刻已經傻眼了。

  他只是想表現一下，與這些土著半人馬進行交流，獲取更多的信息，雖然他們看起來沒開化，但好歹也是耳熟能詳的智慧種族。

  可是那頭長著龍角，身上披著如重甲一樣厚重鱗片的怪物，碾碎了他所有的想法與勇氣，讓他忍不住顫抖著後退。

  「不知道，應該是某種未知的龍類。」

  即便是經驗最為老道豐富的老船長唐納德此刻也很難保持住臉上鎮定的表情，因為他已經感受到了那股更高階位生命體所散發出來的威壓。

  龍威！

  這一刻，老人想起了自己在航海生涯中遭遇過的海洋龍類，可即便是他所遇到的真龍，也無法與眼前這頭被數百名精銳的半人馬戰士簇擁，向他們走來的怪物媲美。

  「船長，它向我們過來了！」

  二副顫聲道，那一頭自群山中顯現，被雷霆環繞，呼吸之間，能夠引發風暴的怪物，它的目標顯而易見。

  「我看到了。」

  老人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竭力地保持平穩，此刻他的手已經從船舵上放了上來，背在身後不讓人看見。

  他手掌在顫抖。雖然他有頑強的意志，可也只是凡人之軀，面對這種輕易就能夠毀滅整支船隊的怪物，終究會心生恐懼之意。

  「船長閣下，我們怎麼辦？」

  「下船，嘗試交涉！」

  唐納德沒有猶豫，說出他的決定，這頓時迎來了船長室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他們以為船長會下令讓他們全速啟航，遠離這座危險的島嶼。

  「如果他真的對我們有敵意，這種距離，不要妄想逃跑，逃不掉的。」

  老人解釋了一句，雖然又一次面臨了生死危機，可在這一刻，所有人的想法都不一樣，即便他是船長，但也必須獲得一部分人的支持。

  「我們真的能夠跟這種怪物交涉嗎？」

  雖然船長的理由很合理，可是當面對體型超過自己太多的生命體時，那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懼是抑制不住的，所有人下意識的第一反應是逃跑遠離。

  「他是有智慧的生物，不要將他當成怪物。」

  老人凝視著窗外震動島嶼的怪物，眼神中源自本能的畏懼，已經被重新浮現出的堅毅所代替，

  「你們都不必下船，我親自去與他交涉。」

  「船長閣下！」

  「不，您不能去！」

  聽到老人的話，眾多船員下意識的反對，可是看著那尊體型龐大的怪物，又有沒有幾人敢站出來，代替這位老人下船。

  曾經遭受了一發遠程魔導炮攻擊的獨角鯨號逐漸停住，隨後一艘小舟就從一側的船弦上放了下來，白髮蒼蒼的老人帶著大副，與兩名年輕的水手向島嶼岸邊靠近。

  看起來就像是某種體型龐大的龍類與半人馬生下的怪物，同樣也在距離岸邊不遠處的位置停住前進的步伐，帶著一群半人馬戰士，注視四名體型矮小，但實力不算弱小的人類上岸。

  很快，就有一名健壯的半人馬手持長矛，矛頭指天，快步小跑的來到一眾海員面前，嘰里咕嚕的說出一段話，可這自然而便迎來了船員們茫然的目光。

  語言不通

  這是遠洋航行進入到了以前從未到過的陌生地區，並且遇到智慧種族之後，首要需要面對的問題，如何交流？

  不過，對於經驗豐富的老船長而言，這只是小問題，伴隨著一支通曉語言法術捲軸的燃燒，老船長聽懂了眼前半人馬的話。

  大抵便是

  「你們是什麼人？」

  「你們從哪裡來？」

  「來到這裡的目的是什麼？」

  「我們是來自諾蘭德的遠洋貨運船商，在海上不幸遭遇海盜，隨後又遇到了風暴，我們在風暴之中迷航，顛沛漂流之後，來到了這裡……」

  施加通曉語言法術的老人，回答他能聽懂的問題，只不過他回答的語言，在半人馬的耳中聽起來就格外怪異，但也只是看了這名老人兩眼，沒有多說什麼。

  「伱們在這裡等著，我會將你們的回答匯報給維德大人。」

  半人馬示意身後跟來的同族看住這些人類，隨後又調轉身形，一路衝刺，來到體型如山的巨獸面前，匯報他詢問到的訊息。

  「船長閣下，這些半人馬說的語言，跟我們先前遇到的不一樣。」

  努力想要傾聽的大副心中有些懊惱，壓低聲音道。

  「這裡是從來都沒有在任何一張海圖上出現過的海島群，這裡的語言與外面世界不同，很正常，我現在很慶幸，通曉語言依舊有效，可惜，我沒有恆定這道法術效果的寶物。」

  老人嘆了一口氣，法術維持的時間有限，他則需要在這段時間中，儘快的見到這做海島上擁有權力的統治者，並且達成相對友好的關係，不然很難說會發生些什麼。

  他見過太多，因為語言交流不通，或者純粹是因為缺少溝通而發生的血腥暴力事件了，很多時候，如果雙方能夠好好的交流，就能夠避免很多不必要的流血事件了。

  「我們以後會有的。」

  大副阿爾夫看著問話的半人馬去到那尊可怕的巨獸面前，心中的恐懼在看到一大一小兩頭異類開始交流之後，頓時淡去了許多。

  擁有理性智慧能夠交流的怪物，威脅程度比起只知道無腦攻擊的狂暴怪物，危險程度下降了一半都不止。

  「你們誰是首領？」

  問話的半人馬很快就返回，看著眼前的人類，詢問道。

  「我是船長，唐納德。」

  老人上前一步，而這樣的職稱對於半人馬而言，顯然是過於陌生了，但依舊可以理解。

  「你跟我過來！」

  白髮蒼蒼的老人跟上了半人馬，疾馳的步伐，看似枯瘦的身軀中依舊蘊含能夠讓絕大多數生物仰望的力量，能夠成為遠洋商船中的船長，當然有不俗之處。

  龍化半人馬維德饒有興致地注視著被他以前的同族領到他面前的蒼老人類，身為冠軍騎士團的成員，他自然見過人類，他甚至還擔任過幾節騎戰課的教官。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蒼老的人類，在青銅龍學院求學的人類。正值青春年少，意氣風發之時，活力充沛，鬥志昂揚。

  不過，眼前的人類雖然蒼老，但他也沒有太過小覷對方，那枯瘦的身軀之中，蘊含他絕大多數的同族都無法抗衡的力量，當然，對於他而言，不值一提。

  「白薔薇商會，獨角鯨號船長，唐納德·克勞德，向您致敬。」

  老船長用覲見貴族的禮儀，向眼前這尊站立高度比他的船隻最高的桅杆都要高的怪物行禮，維德雖然沒有學過禮儀課，但也能夠看出，眼前這名人類在向他示弱。

  「你來自哪裡？」

  「我來自諾蘭德自由領。」

  「自由領是什麼？」

  「不隸屬於任何國家與勢力的獨立領土，不需要向任何國王與教會繳納稅收，擁有自己的法律與軍隊……」

  「諾蘭德自由領在哪？」

  「在蘇克利特大陸西海岸的月亮灣一角。」

  同樣的問題，不過維德詢問的卻更加細緻，老人回答的也很細緻，有問必答，面上沒有任何異樣。

  只不過問的越多，疑惑也就越多，因為不論是諾蘭德自由領，還是蘇克利特大陸，維德都是第一次聽說。

  他是一名純粹且優秀的戰士，第一次了解到與外界如此之多的相關信息，讓他的大腦有些怠機，問著問著，就不知道該再詢問些什麼了。

  但對於世界了解，卻在他的腦海中初步成型，他第一次知道，在已經足夠遼闊的賽德爾林群島之外，還有更加廣袤的世界。

  也就是這一名龍化半人馬受到外界信息衝擊而陷入思索的同時，回答了所有問題的老船長唐納德，也在思考，通過這番詢問，他能夠得出結論，海島上的巨獸沒有與外界接觸過。

  這是說不上好，但也談不上壞的結果，這其中既蘊含著令他這老朽年紀的人類，忍不住為之激動的機遇，同樣也潛藏了難以預測的危險。

  僅僅只是初步深入這片在海圖上不存在的海島群，他就已經遭遇了如此可怕的未知龍類生物，難以想像，在島嶼的更深處，是否還有更多且更可怕的生物。

  「我要將這些消息匯報給龍主陛下，由龍主陛下進行定奪，決定如何處置你們，在此前，你們就在這裡，不要亂跑，我會讓我的同族為你們提供足夠的食物與水。」

  維德思考了一段時間後，選擇放棄思考，讓他去競技場砍殺惡魔，他可以毫不猶豫，但讓他思考，群島之外的新世界著實是太為難他了，他只是回來探望血親而已，可沒有想到會遇上這種事情。

  「龍主陛下？！」

  縱然是已經見過大風大浪的唐納德船長，聽到面前這頭巨獸口中吐露多的言語，在提煉出了其中所蘊含的關鍵信息後，也不禁愣住了。

  眼前這一頭形態上看上去與半人馬有些相似之處，可更像是半人半龍的巨獸，已經足夠強大了。

  唐納德毫不懷疑，他只要投擲出手中的巨斧，就可以輕而易舉地劈開獨角鯨號，可如此強大的怪物，居然會用一種極其崇拜與敬畏的語氣稱呼另一位生物。

  龍主，是什麼？

  一種極度強大，並且取得了絕對統治地位的龍類？

  他們剛剛闖入群島中時，所遭遇到的那些數量多到超出常理的飛龍，就能夠猜出來，這座島嶼上或者生活著數量與種類奇多的龍類。

  可是這些龍類之間，若是角逐出了一位能夠壓下並統治其它所有龍類的主宰者，那麼該是多麼可怕的生物？

  只是想到這一點，唐納德就感覺有些窒息，在海上跑船行商，單獨遭遇龍類就已經是夠糟糕的了，可是這座島嶼不僅存在龍群，甚至還存在所謂的龍主。

  他現在唯一能夠祈禱的就是，那位龍主足夠善良，或許足夠傲慢，就像是看蟲子一樣俯視他們，對他們不在意，將他們放走。

  「不用驚訝，你們是我見到的第一批來自賽德爾林之外的人類，你或許能夠得到覲見龍主陛下的機會。」

  維德看了老船長一言，湛藍的眼瞳中竟帶著幾分鼓舞，甚至還有一種「你占了大便宜」的意思。

  「我願意代表我的船員，接受您的安置，可是我們在海洋上所遭遇的海盜，他們一直追著我們不放，如果我們在此停留，很快就會遭到他們的攻擊。」

  老船長想起了迫在眉睫的事情，事實上，在他提出自己的疑慮之時，在不遠處兩座緊鄰的海島所形成的海峽之間，兩艘戰艦一前一後從中駛出。

  看到那兩艘桅杆上懸掛著骷髏旗，外殼包裹著鋼鐵的戰艦，老人的臉色瞬間變了，這樣的距離，只要這些偽裝成海盜的的海軍願意，他的兩艘船在下一瞬間就會化作飄蕩在海面上的垃圾。

  也就是在老人的臉色發出劇烈變化的一瞬間，最先從海峽中使出的戰艦開始調轉方位，一門門架設在船舷上的弩炮折射出令人膽寒的光芒。

  「不！」

  老人的眼中透露出絕望，他已經帶領船隊尋找到了一線生機，可這一線生機在他剛剛將要抓住的時候，就要被摧毀。

  「海盜？」

  看著聲嘶力竭的老人，維德看了他一眼，也就是在第一艘戰艦一側的弩炮齊射的同時，他直接將手中的戰斧投擲出去，環繞他身軀的雷霆，纏繞上戰斧，無盡的狂風在戰斧飛過的軌跡，形成一道有若實質的壁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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