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兵谷追尋玄鯨錘並不算隱秘，傳承久遠的宗門勢力多半有所耳聞。事實上，千餘年來也不乏有人打著做客的幌子，來神兵山碰運氣。但這王老頭……
從王問遠留下的話里，黎淵隱隱察覺到了危險。「那老傢伙想幹什麼？」
黎淵眉頭緊鎖。
他早就察覺到了有人在針對神兵谷，否則不可能短短几年內爆發出多次叛亂。他原本以為是邪神教，如今看來，只怕也有摘星樓？
他想起，蟄龍府前任府主，似乎就是死於刺殺……
「為了玄鯨錘？但一千多年都沒人找到玄鯨錘，還是說，有人知道了怎麼找到玄鯨錘？」
黎淵猜測著。
許久之後，他轉身離去，沿著來時的地道走出，一頭扎進了寒潭水中。嘩啦～
黎淵鑽出水面，天色已經放晴，天邊泛白，已是將亮。遠遠地，可以看到神兵谷山門。
「距離內島不過三十里而已，摘星樓膽子真這麼大，還是說谷內也有他們的人？」黎淵摘下鬼臉面具，心中微沉。
三十里地對於神兵谷這樣的大勢力來說，已經算是臥榻之側了。想要不驚動任何人，挖空一座山，想想都不可能。
「該不會是老韓吧？」黎淵心中思量著。
自打來蟄龍府，他就在搜尋各種情報，原本以為對蟄龍府諸勢力有了了解，如今看來，受限於地位身份，他也好，王佩瑤也罷，搜集不到真正隱秘的情報。「呼～」
撐船回島的路上，黎淵心緒有些不寧。
路上，他遇到了梁阿水，他盤膝坐在舢板上，垂釣著，隔著幾十米，黎淵聞到了一股奇異的香氣。
「那魚餌？」
黎淵微微眯眼，沒有靠近。
自打察覺到那條赤龍魚王的存在，他就沒敢再下水，獲取赤龍魚的渠道，暫時只有梁阿水了。
「希望能多釣幾條。」
懷揣著來自丁止的巨款，黎淵只希望多多益善，遠遠察覺到梁阿水的緊張後，只是打了個招呼，沒有靠近。
「黎淵。」
舢板上，梁阿水心下鬆了口氣，對於這位同鄉，他心裡是有些忌憚的。那日丁止強搶赤龍魚時，這位同鄉的氣息，像極了自己叉魚前。
他甚至相信，那丁止即便沒有被人刺殺，遲早都會死在這位同鄉手裡。回到鑄兵谷時，天色已是大亮了。
在一眾鐵匠敬畏佩服的眼神中，黎淵再度走進了被鐵匠們視為火獄的赤融洞。
幾十年裡，他們都沒有見過誰這麼頻繁出入赤融洞的，這份毅力讓所有鐵匠都感覺敬畏。
「今天怎麼來這麼遲？」
赤融洞裡，雷驚川似乎等了許久，此時放下鍛造錘，頗有些不悅：
「天賦再好，若受不得苦，鑄兵法也難修至大成！」
黎淵也不辯解，任雷老頭訓斥。
「蘊血通靈術可是掌握了？」
雷驚川開口詢問。
這段時間，隨著黎淵在鑄兵術上展露出驚人的天賦，他的態度也越來越慎重。
到了如今，無論多忙，他都要至少抽出兩個時辰來教導他鑄兵法。
「已盡數掌握了！」
黎淵仰頭吞下一枚護髒丹，同時更換掌馭，五把三階鍛造錘加持於身。
「呼！」
感受著十七道與錘法相關的加持，黎淵只覺渾身舒暢，掌中鍛造錘瞬間鮮活了無數倍。
這種對比如此之明顯，以至於黎淵一錘落下時，雷驚川都察覺到了。「這小子的兵道斗殺錘小成了？！」
雷驚川差點將鬍子拽下來，震驚難言。
天賦有多種，根骨、悟性都是天賦，但往往兩者難以兼得。
黎淵加入神兵谷前，當代真傳中根骨最好的是秋長纓，悟性最好的則是石鴻。
而據他所知，石鴻當年也遠沒有這麼快才是……..
「這就是天賦啊。」
黎淵舒展筋骨，每一錘都有種宣洩的快感，每一錘都在同時震盪筋骨，夯實根基。
天賦加持下，打鐵根本不是什麼苦差，也不耽擱他錘法的進度。
昨日雨夜，他的兵道斗殺錘已然小成。
「這小子
雷驚川心下越發欣喜。
天才。
悟性與根骨孰強孰弱，江湖裡爭論了很多年，但以他看來，兼具兩者的，才是真正的而已。
石鴻的悟性極好，相性不合下，一門下乘武功武功從入門到大圓滿往往也不過三五年
但即便所修之武功皆可改易雙形，想要湊足龍形，至少也要十五年，湊足大龍形，更是要二十年以上。
十五習武，湊足大龍形，最快都要四十歲，比起天生大龍形根骨，差了近三十年時間！
「這小子，不差韓垂鈞啊！」
赤融洞內一片滾燙，雷驚川卻通體舒暢。他考教著黎淵的進度，發現他確實掌握了蘊血通靈術。
非但如此，他的鑄兵法，已然純熟的不像是剛入門，很多細微手法更讓他欣喜。「嗯，不像那老虎，這手法簡直和我一模一樣！」
雷驚川手捋長須，十分滿意，沒有打擾黎淵，悄聲退出了赤融洞，快步走向寒潭洞。「師兄！」
寒潭洞裡，經叔虎手一抖，眉頭大皺：「一大把年紀了，怎麼還老是一驚一乍？驚了老夫的.……」
「你的赤龍魚王？」
雷驚川斜著眼看他，也不急了：「誰不知道赤龍魚王的血肉可改易根骨，一躍成就小龍形，
但韓垂鈞都打不到，你難道還想釣的到？」「他打不到，老夫才一定能釣到！」
經叔虎氣的鬍子亂飛，被挑動了火氣，當即就想擼起袖子和雷驚川大吵一架。他心裡火氣賊大。
根骨不如韓垂鈞是他一生的痛。「大長老，長老.……」
這時，洞外有腳步聲傳來，一個鐵匠氣喘吁吁：「有弟子通稟，說是有故人來訪，自稱萬川！」「萬川！」
雷驚川面色一沉，經叔虎反倒是平靜下來：「來這麼快嗎？嗯，帶他們來！」
——
四輪大日高懸於天，寒潭中波光粼粼。
「寒潭水，烈火谷。聞名已久，如今一見，不愧是惠州三大奇景之一。對於我等鑄兵師而言，這隻怕是最上等的寶地之一了吧？」
「昔年神兵谷的祖師，能將此地占據，可見實力非同小可。」外門碼頭處，一老一少遠眺群山，寒潭，不乏驚嘆。
這一老一少都穿著黑色的勁裝，老的鬚髮都白了，小的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皆十分粗獷，膚色古銅。
「好地方啊。」
那少年眼神放光，他都不敢想像，在這種地方打鐵得有多舒服。
「猶記得當年老夫跟隨師傅來時，也如你一般震撼，此間，真鑄兵寶地，可惜，地方雖好，人卻差了些。」
那老者故作感慨，讓一旁的神兵谷弟子紛紛怒目而視。「後人無能，連神兵都打不出來，真真辱沒了先人。」萬川絲毫不在意這些弟子的怒目。
當年他隨師傅來此，氣死鑄兵谷上代大長老時，陣仗可比現在大多了。「上船。」
看到通稟的弟子乘舟而來，萬川腳下微動，提著那少年橫掠十數丈，於水面清點，幾個起落，橫跨百丈，引得一片驚呼。
「帶路！」
萬川負手而立，隨船而動，回憶著，點評著：
「還記得這潭中盛產一種靈魚，名叫赤龍魚的，當年吃過一次，那滋味真個美妙.……」他在感嘆，那少年則趴在船頭，試探水溫。
「這，以這寒潭水淬火，那效果豈非比尋常靈獸的都要好？」那少年甩了甩手，眼神放光。
若不是被老者抓住衣服，差點想跳進去試一試。「天河，不要胡鬧。」
萬川皺眉輕斥一聲：「不要誤了正事。」「弟子知錯。」
喬天河一縮脖子，不敢亂動了，只是餘光不斷亂瞟著，很好奇那地脈火是什麼樣的。「對了，你可有什麼不一樣的感覺？」
瞥了一眼緊盯著自己的神兵谷弟子，萬川佯作無意的問道。喬天河微微一怔，撓撓頭：
「就，就是想下水，沒其他感覺啊.……」「這樣？」
萬川點點頭。
天河的錘法天賦更勝於我，是天生的神匠料子，他都不行，去哪找比他更具天賦的弟子？＇
萬川眼底有些陰影，有些懷疑宗門所得的情報是否為真。.……
······
一一一
錘聲不絕，黎淵分心，確認老雷頭已走後，這才取出他那天打來的赤龍魚皮，準備打造第二件披甲。
「我打這條魚重一百二十斤，用些其他的材料，打兩件披甲不成問題，如果能打成名器，那就太好了。」
黎淵早就規劃好了，整張魚皮一分為二不說，邊角料說不得還能打造一雙手套。「嗯，這兩條魚筋淬鍊一番，或許能做根弓弦？」
比起其他武功，黎淵箭法進度也不慢，主要還沒有一口趁手的長弓。將所有的材料清點完，黎淵又忙碌起來。
他盤算著，等打出皮甲手套後，再試一試赤融洞。
「到那時，我根骨也能湊足十三大龍形了，總該有些反應了吧？」看著通往火脈的密道，黎淵心裡喃喃。
明知這麼多人惦記的情況下，他只想趕緊把這錘子拿到手，以免夜長夢多。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