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魂城,教皇殿。
日暮降臨,莊嚴的教皇殿,漸漸籠罩在黑夜之中。
塵封的教皇殿大門,突然打開,一道身影躍了出來。正是戴曜。
望了眼天色,戴曜臉上掠過一抹焦急,旋即鎮定下來,想到:
「已經這時候了,那些魂力,拖不了比比東太久。如果動作慢了,我就無法離開武魂殿。」
八翼一振,戴曜沖天而起,朝著瀑布所在之處掠去。
當他掠空而起時才發現,整個武魂城也下起雪來,一層銀裝,漸漸罩在武魂城上。
寒風颳在臉上,戴曜深深的望了眼武魂城,輕輕一嘆。不再留戀,化作一道長虹,消失在天空中。
······
山谷。
瀑布飛流而下,敲在巨石上,發出如同雷鳴一般的巨響。水花四濺,山谷中,都籠罩了一層蒙蒙的水汽。
朱竹清與鳳梧桐早已回到山谷中。
戴曜遲遲而歸,二女憂心不已。
戴曜見的可是當今教皇,比比東,據他們的老師描述,此人實力冠絕天下,性格冷酷無常,無數人慘死在她手中。
這次戴曜私自行動,不僅殺了星羅大帝,還建立起一個那麼龐大的勢力,比比東無論怎麼對待戴曜,都不意外。
朱竹清靜靜的坐在木椅上,面無表情,止不住的散發著冰冷之意。惟有從她那近乎發白,微微顫抖的唇上,才能看出她內心的緊張。
雖然戴曜做到了很多不可思議的事情,但比比東可是大陸的至強者之一,由不得她們不擔心。
一旁,鳳梧桐來回踱步。
絕美的臉上毫不掩飾自己的焦急,身上的火焰,升騰泯滅,宛若一座火山,即將噴發自己的憤怒。
而三名侍女,則戰戰兢兢的侍立在朱竹清身後。
自從成為戴曜的侍女,移居到山谷之後,她們三人基本上過上了隱居一般的生活。
而戴曜,就是她們生活的全部。
戴曜消失的這段時間,她們仿佛失去了主心骨一般,度日如年。
而當她們聽到,戴曜擊敗了星羅大帝,並全身而退的消息,一開始不敢置信,但隨著越來越多的消息傳來,他們不得不相信這件事,同時,也因為戴曜而自豪起來。
她們等候著戴曜的歸來。
但沒想到的是,戴曜竟然是『修羅皇』!是當今聖女,苦尋多年的人。
這其中,必然有著外人不知道的隱秘。她們作為戴曜的貼身侍女,更清楚此事與當今教皇冕下,息息相關。
如今違背了教皇冕下的命令,戴曜歸來之後,必定受到教皇冕下的責罰。
三人交換著眼神,臉色都緊繃著,就算是心態最為成熟的孔雀,都感受到了那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緊迫感。
「竹清,不能再等了,我們立刻找老師出面,讓他們勸勸教皇冕下,說不定能放過公子。」
鳳梧桐停下腳步,看向朱竹清,急切的道。
眾女都看向朱竹清,戴曜離開之後,朱竹便是她們的主心骨。
朱竹清緊咬貝齒,精緻的臉上,滿是疲憊。
現在戴曜的情況不明,如果強行讓她們的老師出面,必定會得罪比比東。比比東這個瘋女人,可不會管你的天賦如何。
屆時,她們在武魂殿的局面,將變得前所未有的艱難。
片刻之後,朱竹清下定決心,看向鳳梧桐,堅定的道:
「好,梧桐,你去找三供奉大人,我去找師傅。他們出手,才能阻止教皇大人。現在多等待一分,曜哥就多一分危險······」
還未等她的話說完,一道熟悉的氣息,便出現在天邊,二女同時抬頭,然後對視一眼,止不住的欣喜。
轟——
沒有任何卸力,戴曜重重的砸在地面上,濺起無數煙塵。
「曜哥!」
朱竹清欣喜的衝上來,見到戴曜平安歸來後,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恢復了那如同高山雪蓮一般的高冷模樣。
只是,那對美眸中的深情,還是出賣了她。這是在外人面前,無法見到的絕美模樣。
自然的摟過朱竹清的纖腰,聞著熟悉的體香,戴曜緊繃的心,頓時安穩了不少。
旋即,他看向鳳梧桐,在幾名侍女的臉上掃了一眼,沉聲道:
「竹清,梧桐,收拾收拾,我們立刻離開武魂殿。」
朱竹清和鳳梧桐愣神片刻,朱竹清驚道:
「曜哥,是因為教皇冕下的原因嗎?」
戴曜點點頭,鄭重的道:
「嗯,教皇冕下這次召我覲見,是想殺我。不過,因為某些緣故,她現在被困住了,所以,我們必須趁現在離開這裡。」
幸好戴曜提早成立了青蓮宗,否則,現在便如同當年一般,如同喪家之犬,無處可去。
聞言,眾女都是一震。
朱竹清和鳳梧桐沒有任何猶豫,開始進木屋收拾起來。在武魂殿,她們擁有極高的地位,還擁有封號斗羅級別的老師,但和戴曜相比,這些都不重要。
而另外三名侍女,則面面相覷,有些不知所措。
她們與武魂殿關係匪淺,其家族隸屬於武魂殿,一旦離開,家族必然遭到報復。所以,想要離開,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看著與自己相處多年的侍女,戴曜沉思片刻,說道:
「你們跟了我不短的時間,我也不是無情無義的人。你們可以自己選擇跟我離開,或者留在武魂殿。」
「如果選擇留在武魂殿,我並不會追究你們任何責任,這不是你們的錯;如果選擇跟我離開,我可以保證,你們家族的安全。」
雖然比比東在武魂殿權傾天下,但供奉殿可不是比比東能插手的地方。
只要將侍女所屬宗族,讓千仞雪照看一二,想必比比東也不會過多深究。
聞言,孔雀長舒一口氣:
「公子,我願意跟隨您,離開武魂殿。如果離開了您,我的魂師之路,將黯淡無光。」
「之前我還擔心,因為跟您離去之後,家族會遭受大難,所以有些猶豫,但有了您的保證之後,我再無後顧之憂。」
見孔雀答應,戴曜心中也有些欣慰。
不僅僅是因為孔雀有著成為封號斗羅的潛力,而且,相處這麼多年,她們知道自己許多秘密,如果分開,則有暴露的風險。
戴曜偏過頭,看向鷺鷥與杜鵑,笑道:
「你們呢?」
鷺鷥咬了咬唇,道:
「公子,婢女也願意跟隨您,一同離開。」
杜鵑趕忙道:
「婢女也一樣!」
與孔雀不同,她們實力不強,在自己家族中的地位並不高,成為侍女,也是被逼無奈的選擇。
如果她們留下,大概率會被家族當成棄子,讓教皇冕下發泄戴曜逃走的憤怒。
而杜鵑更慘,她曾是教皇冕下插入戴曜身邊的棋子,暴露之後,她背叛了比比東,一心跟在戴曜身邊。
因為戴曜的庇護,所以比比東並未追究,如果她選擇留下,結局定然悽慘無比。
「好,既然你們選擇跟我離開,我也不會虧待你們。簡單收拾收拾,然後立刻出發。」
戴曜笑著吩咐道。
並沒有人選擇留下,這讓戴曜稍微暖心了幾分。看來也不是所有人,都如同比比東那樣,天性薄涼······
「是,公子。」
三女嬌聲應道。
望著這座雄偉的瀑布,戴曜沉默良久,幽幽一嘆。
當年,胡列娜為他尋來了這座山谷,並親自送他來到這裡,往日種種,他還記在心中。
「人生無常,有緣無分,再見······」
······
不多時,朱竹清與鳳梧桐已經收拾好。二女俏生生的站在戴曜身邊,神色有些複雜。
「怎麼了?」
注意到二女的異常,戴曜直接問道。
朱竹清與鳳梧桐對視一眼,鳳梧桐看向戴曜,卻不敢同戴曜的目光對視,低下頭,輕聲道:
「公子,在離去之前,我想同兩位老師告個別,時間夠嗎?」
戴曜心中瞭然。
朱竹清與鳳梧桐她們的師傅,或許一開始是因為二女的天賦,所以想收她們為弟子,但這麼多年相處下來,原本功利的感情早已淡化,只剩下如同對待親女兒一般的親情。
如果二女一聲不吭的離開,幾位長輩的心裡,定然不會好受。
而二女,也不會原諒她們自己。自己如果強行要求她們離開的話,她們雖然不會說些什麼,但難免讓二女留下遺憾。
戴曜轉過頭,看著朱竹清,笑道:
「竹清,你也是這麼想的嗎?」
朱竹清咬了咬唇,道:
「嗯,曜哥。鬼長老待我如同親生女兒,默不作聲離開的話,鬼長老心中一定不好受。所以,我想跟他告個別。」
「可如果時間太緊迫的話,那就算了······」
戴曜盤算了下時間,自己從教皇殿裡出來,才過了幾分鐘,而比比東想要離開魂力海洋的限制,至少還要半個時辰。
時間還算充裕。
戴曜輕輕敲了下朱竹清的腦袋,又捏了捏鳳梧桐的臉蛋,責怪道:
「兩個傻丫頭,我怎會責怪你們呢?!你們是我的妻子,三供奉,靈鳶斗羅,鬼斗羅,是你們的長輩,難不成就不是我的了?」
「去吧,你們去跟他們告個別吧。時間不多,不要停留太久。」
二女感動的無以復加,如果不是場合不允許,恨不得用自己的一切,回報戴曜的感情與信任。
朱雀振翅,白色的火焰沖天而起,鳳梧桐摟住朱竹清,化作一道長虹,消失在山谷之中。
······
供奉殿。
青鸞斗羅若有所感,抬頭望向天空。
身側,一名女子撐起身子,疑惑的道:
「怎麼了?」
青鸞斗羅臉上浮現一抹尷尬之色,咳咳兩聲道:
「徒弟來了,你先藏一下。」
女子臉上,頓時浮現一抹慌亂,四處掃了掃,趕忙躲了起來。青鸞有些無奈,穿好衣物,來到正殿。
不多時,鳳梧桐便推門而入。
「梧桐,這麼晚了,找為師何事?」
青鸞斗羅笑道。但看到鳳梧桐臉上複雜的神情,青鸞斗羅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失。
鳳梧桐望著待自己如同親子一般的老師,美眸中掠過一抹不忍,跪了下來,顫聲道:
「老師,請恕徒兒不孝,徒兒要離開武魂殿了,這次來是跟你告別的。」
青鸞斗羅大驚,死死盯著鳳梧桐,很是惱怒,道:
「混帳!你知不知道,你此舉意味著什麼?!離開武魂殿?不,你這是叛逃!你以為武魂殿會饒了你!」
「到底為什麼?為什麼要捨棄榮華富貴,捨棄大好前途,踏上一條不歸路···哦,我知道了!是不是戴曜那小子,想要離開武魂殿?!」
轉念之間,青鸞斗羅就明白了一切。
以他對弟子的了解,鳳梧桐絕不會有離開武魂殿的想法,唯一的可能,便是戴曜想要離開,自己這個傻徒弟,就傻乎乎的跟著他。
青鸞斗羅暴怒,讓鳳梧桐又感動又掙扎。但戴曜是她的丈夫,無論戴曜去哪兒,她都會生死相隨。
「老師,您不用再問了,公子他···因為一些原因,無法再待在武魂殿了,他不得不離開。」
「所以,我也會跟著他離開。」
鳳梧桐解釋道。
聞言,看著一臉堅定的鳳梧桐,青鸞斗羅內心痛惜不已,痛苦的閉上雙眼,片刻之後,無奈一嘆:
「造孽啊······」
他的弟子什麼都好,天賦高,性格好,唯一的缺點,就是認死理。她認定的事情,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不過,他也想通了一些事。戴曜既然想要離開,這種緊急時刻,鳳梧桐依舊回來同自己告別,自己在自己徒兒的心中,顯然地位不低。
想到這裡,他內心好受了許多。
但想到鳳梧桐還是要離開,內心又難受了起來。
閃現到鳳梧桐身旁,撫摸著鳳梧桐如同錦緞一般的長髮,青鸞斗羅臉上的無奈消退緩緩消退,浮現一抹慈愛之色。
「孩子,既然如此,你就跟著那小子離開吧。我別的能力沒有,保你一條性命還是夠的。」
「師傅!謝謝你。」
鳳梧桐哽咽道。
她明白青鸞斗羅作出這種決定,需要冒著多大的壓力。保護一個叛徒,很可能搭上他的一世英名。
「傻孩子,你謝我幹什麼?在我心中,你就是我的親生女兒。」
青鸞斗羅慈愛的道。
單手一揚,三塊散發著魂力波動的魂骨,在半空中懸浮。那可怕的魂力波動,無不彰顯這其珍貴之處。
望著這三塊魂骨,青鸞斗羅有些感慨,這每一塊都是他的珍惜之物,笑道:
「這三枚魂骨,每一枚都在五萬年以上,而且都是飛禽類魂骨,與你的朱雀武魂極為契合。」
「本想在你實力更強一些的時候,再送給你。但沒想到出了這種事,只能提前將這些魂骨送給你了。」
鳳梧桐有些驚喜,趕忙拒絕道:
「老師,我不能收,這些魂骨太珍貴了······」
還未等鳳梧桐說完,青鸞斗羅就打斷道:
「你不收的話,我送給誰呢?難不成你要我將這些東西帶進墳墓嗎?」
見鳳梧桐還有些猶豫,青鸞都嘆了口氣,將三塊魂骨交到鳳梧桐手上,道:
「收著吧,就當你的嫁妝吧。雖然我對戴曜那小子很有意見,但不得不承認,他的天賦無人能及。」
「你嫁給他後,我也照顧不了你,我送你這幾塊魂骨,是想告訴那小子,你身後有我們給你撐著!」
「那小子敢欺負你,我們給你報仇!」
鳳梧桐又感動又好笑,終於接下了三塊魂骨,發自內心的道:
「謝謝你,老師。」
青鸞斗羅欣慰的點點頭,突然想起了什麼,臉上有些尷尬,道: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還要去找靈鳶告別,對吧?」
鳳梧桐點了點頭。
青鸞斗羅咳嗽一聲,有些尷尬,道:
「靈鳶,你出來吧,徒弟都要離開了,這件事也該讓她知道了。」
鳳梧桐有些疑惑,就在這時,一道倩影,出現在鳳梧桐身邊,臉上滿是不舍,道:
「梧桐,你如果受了委屈,可一定要告訴我們,我們給你撐腰。」
鳳梧桐瞪大了眼睛,驚訝的看著突然出現的女子,目光在靈鳶斗羅和青鸞斗羅身上來回移動,驚道:
「師傅,你們······」
青鸞斗羅攔住了想要解釋的靈鳶斗羅,道:
「我來吧。」
旋即,解釋道:
「梧桐,你沒猜錯,我和靈鳶在一起了。因為你的原因,我和靈鳶的交流頻繁了很多。」
「一開始,我們兩個互相較著勁,想要給你更好的條件,將你收為一個人的弟子,但不斷接觸下來,我們竟互生情愫,所以,自然而然的就在一起了。」
「師傅,你們能在一起,我也高興啊!」
鳳梧桐愣神片刻之後,便立刻興奮的道。一直以來,她都因為擔心兩位師傅的關係,所以頗為緊張,但二人在一起後,她便無需擔憂這一點了。
「收到你的祝福,我很高興。時候不早了,你得走了,免得戴曜擔心。」
靈鳶斗羅笑道。
鳳梧桐點點頭,美眸中掠過一抹不舍,但立刻消失不見。魂力涌動,化作一道長虹,飛向鬼長老的府邸。
她需要接朱竹清,一同離去。
鬼斗羅府邸。
「老師,再見了。」
朱竹清恭敬的給鬼斗羅鞠了一躬,隨後轉身離去。
鬼斗羅沉默的望著朱竹清離去的背影,陰冷的臉上,多了一分傷感。
一道金黃色的身影出現在他的身邊,菊斗羅看著離去的朱竹清,嘖嘖了兩聲,陰柔的道:
「老鬼,如果你感到傷心的話,我不介意你靠在我的肩上。」
「滾~!」
鬼斗羅白了菊斗羅一眼,傷感的道:
「哎,老夫孑然一身半輩子,沒想到在古稀之年,還多了一份牽掛。老夫一定得跟教皇冕下求求情,讓她放我徒兒一馬。」
菊斗羅掩嘴一笑,陰柔的道:
「這就不用你操心了,雖然教皇冕下不會放過戴曜,但戴曜身邊的女子,她可不會斬盡殺絕。」
鬼斗羅驟然看向菊斗羅,問道: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菊斗羅神秘一笑,並沒有回答。
······
武魂城。
兩輛馬車駛出城門,在雪地上留下兩道深深的轍痕。
戴曜一行六人,分為兩輛馬車,離開武魂城。
透過木窗,微微小雪中,戴曜望著雄偉的武魂城,內心寧靜安詳。
五六年前,初次踏入武魂城,自此之後,如同棋子一般,被人擺布。
他的實力飛速增長,心智也變得成熟,一路歷險,最後,還斬殺了星羅大帝,大仇得報,一掃心中的陰霾。
如今,他成立了青蓮宗,還有七寶琉璃宗這樣的盟友,在整個大陸上,都有他的一席之地。
他終於可以不再被人擺布,有了選擇的權利,能夠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武魂殿,再見。」
一聲呢喃,消散在武魂城冰冷的空氣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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