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曜愕然的抬起頭，看著比比東如同少女般歡心的樣子，心中竟有些奇異的感覺。

  這還是原著中那位殺人如麻，殘忍狠辣的羅剎神嗎？

  而且，剛才不過是在承認自己欺騙她的時候，稱呼她為教皇冕下，比比東就非得強調，自己得叫她的名字。

  『教皇冕下』這個稱呼過於疏離，蘊含著身份的天差地別，如同鴻溝一般，將二人之間的關係分隔開來，可稱呼她的名字，卻意味著彼此之間的身份，沒什麼差距。

  「莫非，比比東將我視為她的朋友？」

  戴曜目光閃爍，心中推測道。

  見到戴曜怪異的表情，比比東瞬間清醒過來，恢復了往日高高在上的淡漠。淡淡的道：

  「好了，你回去吧。既然你得到那枚十萬年魂環不過是場意外，我也不會追究什麼。那塊十萬年魂骨，你也自己收著。」

  「畢竟十萬年魂環和與之配套的十萬年魂骨，有著相輔相成之功效。」

  「而且，你在魂帝級別，就得到了十萬年魂環，對我們武魂殿來說，也是個好消息。」

  「等你成長起來，整個大陸，應該都沒有人是你的對手。」

  「你想送給我的那塊十萬年魂獸，你自己收著。這是你的機緣，我身為教皇，可沒有搶奪弟子機緣的習慣。」

  話音落下，戴曜登時愣住了。

  原著中，比比東為了十萬年魂環，苦苦求索。如今，十萬年魂骨擺在眼前，卻不屑一顧！

  雖然比比東說的輕鬆，仿佛並不在意似的，但戴曜卻不能視作這是比比東應該的做的。

  剛才還劍拔弩張的氛圍，此刻卻在比比東的話語中消失了，仿佛她根本不在意戴曜搶走她的十萬年魂環似的，而更在意戴曜——

  是否在欺騙她·····

  戴曜的心情有些複雜，他剛才的選擇，似乎讓比比東心情都絢爛了幾分，但這樣下去，他與比比東的關係不可避免的會發生改變。

  從羅剎神考中出來之後，他與比比東都默契的不再提起喪屍世界中發生的事情，雙方如同上下級一樣，好像喪屍世界中發生的事情，不是一場夢而已。

  但今日發生的事情，卻將二人的關係，漸漸拉回喪屍世界中那般······

  那種親密，讓戴曜心頭火熱的同時，也蘊含著淡淡的畏懼。若是不能控制自己，他將與比比東一起，在地獄中沉淪下去······

  比比東對他搶走十萬年魂環的事情一笑而過，這份情意，他必須承著。咬著牙，望著教皇御座上，高高在上的比比東，鄭重的道：

  「謝謝。」

  斗羅大陸二中的十萬年魂獸並不少，特別是海洋之中。他心中許諾，等他成為封號斗羅，必定會在海洋之中，為比比東尋幾隻十萬年魂獸。

  比比東看著戴曜，美目之中，掠過一道不易察覺的溫柔。

  「好了，沒什麼事的話，你就先下去吧······」

  她淡淡的道。

  戴曜卻定在原處，並未移動。這引起了比比東的注意，有些疑惑的道：

  「怎麼了？」

  戴曜沉默片刻，突然出聲道：

  「你的羅剎神考怎麼樣了？」

  話音落下，比比東身體一僵，撐著臻首的玉手微微一顫，幾乎想縮回身後。那沾滿鮮血的手，她並不想讓讓戴曜看見。

  她閉上眼，壓抑著略微急促的呼吸，強裝淡然的道：

  「很好。」

  比比東的反應，戴曜怎麼會注意不到？同時，他心中也有了一個不好的猜想。原著中雖然未提到，但動漫里卻提到，比比東之所以能繼承羅剎神位，是因為殺戮。

  他皺下眉頭，問道：

  「我沒有騙你，你莫非想要欺騙我？你究竟做了什麼，比比東？」

  比比東眼神躲閃，不敢同戴曜對視，略一咬牙道：

  「我說了沒什麼，我身為教皇，做什麼需要同你解釋嗎？」

  聞言，戴曜有些失神，略顯失落，恭敬的道：

  「是，教皇冕下······」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看到戴曜的反應，比比東芳心大亂，她只是想讓戴曜不再追問，卻不料情急之下，用了教皇的身份，強行讓戴曜閉嘴。

  她閃現到戴曜身前，左手顫抖著伸向戴曜，失措的道：

  「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

  看著眼前比比東方寸大亂的模樣，戴曜心中一嘆，他已經確定了自己在比比東心中的重要性。他抓住比比東顫抖的左手，安撫著她的情緒，鄭重的道：

  「你要知道，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回不了頭了！如果你做了，也一定要停下來。否則，最終的結果，只會毀了你自己！」

  「我······」

  比比東微微愣神，戴曜雖然沒有明確指出，但她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抽回了被戴曜捏住的玉手，輕輕一嘆，語氣低沉的道：

  「可是，我不那樣做·······」

  戴曜清楚，比比東若不那樣做，很可能無法繼承羅剎神位。他取下了戴在手上的戒指，放在比比東手上。

  那是當初比比東贈與他，存放五萬枚棱晶的戒指。這麼多年來，戴曜一直沒有獲得魂環，魂力等級停留在五十九級，所以這些棱晶他沒有使用過。

  戴曜看著比比東，鄭重的道：

  「這些棱晶，應該夠你修煉了。在你手上，也算是物歸原主了。我以你朋友的身份，勸你將那些事情停下，否則，你將永遠沉淪下去······」

  比比東緊緊捏著這五萬枚棱晶，紅唇顫抖著。自從成為教皇之後，她頭一次這麼脆弱。

  她不在乎成神需要付出多大的代價，也不在乎手上沾滿多少鮮血，更不在乎旁人的評價，惟一在乎的，就是她所在乎的人，如何待她。

  曾經摯愛之人，玉小剛棄她而去；曾經尊敬的老師，千尋疾將她至於深淵。

  正因如此，她為何那般在乎戴曜是否是在欺騙她。幸運的是，戴曜最終和她坦誠相待，這也讓她相信，在喪屍世界中的那個戴曜，就是現實世界中的戴曜！

  不會因為身份，地點的改變，就會改變對她的關心！

  那枚十萬年魂環，幾塊魂骨，與戴曜相比，有算得了什麼呢？

  而且，戴曜還將那價值連城的五萬枚棱晶，毫無要求的還給了她，僅僅是不想讓她繼續沾染鮮血。

  「謝謝你······戴曜。」

  比比東怔怔的望著戴曜，緩緩的道。

  一時間，她激動的像是失去所有力氣一般，勉強撐著教皇權杖，才能站住。封號斗羅級別的魂力，在女子激盪的心情下，卻顯得那麼無力。

  戴曜趕緊攙扶住比比東，擔憂的道：

  「沒事吧？」

  「沒事。」

  比比東深深的呼吸，想要穩定心神。

  女性的柔弱，頭一次出現在這位高貴的教皇身上。戴曜輕嘆一聲，道：

  「比比東，我並不是想讓你停止殺戮，如果羅剎神繼承神位有對殺戮的要求，你可以找那些罪有應得的死刑犯下手。」

  聽到這裡，比比東眼瞳猛地一縮，抿著嘴唇。聽到戴曜的話，她的心情久久難以平復。自從當年從密室之中重見天日之後，她便壓抑著內心的感情。

  戴曜短短的幾句話，在她的內心掀起了驚濤駭浪！曾經壓抑的有多深，如今爆發起來，就有多麼劇烈！

  半晌之後，她有些柔弱的說道：

  「能讓我靠一會嗎？」

  戴曜愣神一下：

  「當然可以。」

  比比東跪坐在地面上，玉腿渾圓，在紫色羅襪的包裹下，更散發著誘人的光澤。她闔上雙眸，將全身的重量靠在戴曜肩膀上。

  多年來，她被仇恨支撐著，從未休息過，她太累了。如今，戴曜的存在，讓她有了一個能夠相信的人，她能在戴曜面前，放下戒備。

  如今，毫無防備之下，只要戴曜升起歹心，比比東就算依靠封號斗羅的自我防衛，也將受到重創。

  數十年來在心中豎起的厚厚的堅冰，終於徹底的融化開來。露出了少女曾經受傷之後的柔弱。

  呼吸漸漸變得均勻，凌厲的眉宇，緩緩柔和起來。比比東仿佛睡著了。

  戴曜看著身邊比比東祥和的睡顏，有些沉默。他第一次在現實世界中，與比比東如此親密。原本保持距離的默契，伴隨著互相的理解，漸漸消失了。

  戴曜望著緊閉的石門，身體緊繃著，撐著比比東身體的重量。

  一旦教皇殿的大門打開，被人看到他和當今教皇這個樣子，該怎麼辦？

  仿佛注意到了戴曜的擔憂，原本睡著的比比東突然開口道：

  「不用擔心，沒有我的命令，沒人敢進來。抱著我去教皇御座上吧······」

  戴曜回過頭，看向比比東的俏臉，卻發現雙眸仍緊緊的閉著，櫻唇闔起，呼吸均勻。仿佛剛才的話，並不是從她嘴裡說出來的。

  戴曜輕輕一嘆，一隻手抱著比比東的玉背，一隻手攬住她的兩條渾圓的玉腿，將臻首靠在自己胸膛上，站起身子，走到教皇御座上。

  當他坐在教皇御座上，想要將比比東放下時，卻發現自己的身體怎麼也站不起來。

  「這是比比東做的嗎？」

  戴曜看著近在咫尺的人兒，默默想到。

  軟玉溫香在懷，他卻升不起任何綺念。既然比比東選擇相信他，而他又知道比比東的過往，加上今日對比比東放過他的感激，此刻，他的內心只有同情。

  伸出右手，小心翼翼的從比比東頭上取下那膈應他的紫金冠，放在旁邊的扶手上。

  當拿起那紫金冠，戴曜這才發現，這紫金冠竟奇重無比。

  「原來這麼重嗎？真不知道這傢伙是怎麼帶著這東西這麼久的······」

  取下紫金冠後，比比東沒有了平日裡教皇的凜然，反而有了幾分人味兒。

  戴曜搖了搖頭，輕笑一聲。任誰也不會想到，堂堂武魂殿教皇，大陸上權威最盛的幾個人之一，竟會如此安詳的躺在自己懷中吧。

  ······

  這一次，不僅僅意味著兩人在現實世界中第一次親密相處，也意味著戴曜終於打碎了比比東內心封印的堅冰，觸摸到了那顆被傷透了的內心。(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