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雨的貓面帶微笑,語氣顯得格外誠懇。
跟在其身後的秋褲俠和鏡花水月兩人,也露出了非常友好的笑容,連連附和道。
蘇寂則是和顧璃對視了一眼。
然後便異口同聲地答道:「不了吧。」
「……」聽雨的貓的笑容一下子就凝固在了臉上。
身後的兩人臉色也是變得難看了起來。
可以說是相當地尷尬了。
聽雨的貓打死也想不到,居然有人會在講話的時候這麼不留情面。
他們可是隊友誒!
按道理來說,大家都是自己人,多多少少都會禮貌性地接受的。
就算實在不情願,也不至於到說話說得這麼狠的地步。
聽雨的貓原本都把肚子的一套說辭給準備好了。
結果這位「寂寞沙丁魚」突然給他整了這麼一出,搞得他一下子就有點不太會了。
「……啊,好吧。」
聽雨的貓憋得臉有點紅,只好縮了縮脖子說道,「那我們可以駐紮在附近嗎?」
「我們晚上的時候也挺安靜的,絕對不會打擾到你們的。」
蘇寂又無奈又好笑:「那你們隨意咯。」
「好嘞。」
聽雨的貓一笑,立馬招呼起秋褲俠和鏡花水月,開始在原地架起了帳篷。
「這仨人想幹嘛呢?」
待這幾人走遠之後,顧璃忍不住對著蘇寂小聲滴咕了一句。
「誰知道呢?大概是想過來蹭個[警戒守衛]?」蘇寂聳聳肩說道,「這樣他們就可以節省三個道具了。」
「不會吧不會吧,都這年頭了,不會還有人連個[警戒守衛]都用不起吧?」
顧璃攤了攤手,忍不住陰陽怪氣了一句,「織女又不是不給他們發物資,人手一份,至於這麼寒酸麼?」
「害,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蘇寂聳了聳肩,無可奈何地道,「不管了,做好我們自己的事情就行。」
這一次,蘇寂和顧璃又是非常愉快地達成了共識。
兩個人,都對這三個傢伙的印象不是很好。
尤其是那個帶頭的聽雨的貓。
在來的路上的時候,他的話就一直很多,一路上都在各種指指點點,拉幫結派。
大概也是因為他「局裡有人」的緣故的吧,還真的給他拉到了兩個得力「親信」。
這秋褲俠和鏡花水月,看起來似乎還真就是認定了他的樣子,一路上都把他當成大腿死死地抱著,一直在不停地叫哥。
蘇寂和顧璃都對這個傢伙沒什麼好感,自然也就明確地拒絕了他的邀請。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更何況,就算加上這三個人,他們的隊伍恐怕也強不到哪裡去。
搞不好,還會有被勐拖後腿的可能。
所以綜上考慮了種種的可能性之後,蘇寂就自然而然地作出了選擇。
那就是——不搭理。
反正他粗略地計算一下之後就很快地分析清楚了局勢。
他跟顧璃兩個人,應該是能夠應付得了接下來的任務的。
所以他們也不用著急主動找隊友。
就算實在是找不到,非要組一支隊伍的話,最後也會有落單的玩家被安排到跟他們一起的。
所以找或是不找,實際上也都沒有什麼差別。
倒還不如把精力放到應付接下來的任務上。
而結果倒也確實和蘇寂想的一模一樣。
袁青確實也騰不出精力來管他們這些小的的事情。
自從命令下達了之後,他就不見了人影。
大概也是忙他的事情去了。
作為一支隊伍的隊長,又比他們年長許多,肩上扛的擔子自然也是要更重一點。
就這樣。
沒過多久,不知不覺之間,天色就漸漸地黑了下來。
調查員們也都差不多在原地部署完畢了。
按照袁青的指示。
接下來的這一天晚上,他們必須以時刻準備迎接戰鬥的方式度過。
這一夜,他們必須採用輪流站崗的方式,度過這漫長的黑夜,直到黎明的到來。
……
夜幕降臨。
袁青坐在一個高高隆起的土丘之上,俯瞰著底下的一片迷彩色的帳篷。
從這個角度望下去的話,可以清晰地看見通往封禁區的那一條林蔭路。
在那一片綠油油的色彩之中,它就像是一條灰色的絲帶,自中央徑直地穿行而過。
而入口處的位置,恰好就被那一片帳篷給攔腰斬斷了。
袁青抬起頭,看向更遠處,通向封禁區的方向。
——依然只能看見那一團濃重的黑色霧氣。
袁青拿出手機,撥通了電話。
「餵?」
「這裡是第五組。」
「我是第五組組長袁青。」
「第五組已經於路口處駐紮完畢。」
「目前……」
「尚未發現異常,一切良好……」
「……」
袁青的視線繼續投向遠處,眉角鎖得更深了起來:
「路上遭遇到了異種的攻擊。」
「初步判定,應該是從封禁區位置闖出的,不死族的死侍,大部分都是比較低級別的玩家,不具備人類的心智。」
「總而言之。」
「目前尚未發現危險的徵兆,但不排除潛在風險的可能性。」
「一是,我們在路上的確遇到的異種生物。」
「二是,我們所駐守的路口,地理位置易攻難守。」
「一旦出現大群的異種玩家,我們很容易淪陷和失守,傷亡幾乎是無法避免。」
「所以我的建議如下——」
「迅速增派大量的兵力於第五組的營地,在人手充足的情況下。」
「至少增派出兩名等級在lv10及以上的玩家進行支援,以確保萬一。」
「……」
袁青用平穩的嗓音,清晰的咬字,以及專業的表述方式,作了一次標準而完美的報告。
不出意外的話,在十秒鐘之內,負責這一次海韻行動的總隊長就會接到他的報告。
至於到底會不會有增援……
那就不是他能夠決定的事情了。
一切全看高層領導的意思。
畢竟一共五個路口,他也不知道其他四個小組那邊的情況怎麼樣。
也保不齊,其他的人比他們更加需要增援。
但不管怎麼說。
袁青的心裡,還是有那麼一點不詳的預感。
他總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這一次的海韻行動,他是被從隔壁的行省區內徵召過來的。
在這一次,他處理過幾次跟死侍有關的現界事件。
所以對於死侍這種生物,袁青還算是比較了解的,對這些傢伙的特點和習性也有著一定的了解。
這種生物最大的一個特點就是,大多數的時候,它們是喜歡成群行動的。
因為它們都是一群沒有心智的行屍走肉,所以渾身上下只剩下了獵食的本能。
並且又由於它們失去了視覺,這就導致為了能夠捕獵到更多的食物,他們進化出了出色的嗅覺。
所以這群傢伙就會像是一群鯊魚一般,瘋狂地追尋鮮血的氣味。
而他們這一路上所經歷過的戰鬥,已經製造出了這濃烈的血腥味。
而這,便也是袁青心裡最大的擔憂。
過了一會後,袁青接到了新的來電。
「已收到匯報。」對方說道,「總部這邊會儘快採取決策,辛苦你了。」
「謝謝,我的隊員們也很辛苦。」
袁青說道,同時低頭看了一眼駐紮地上的情況。
通訊切斷。
袁青抬頭看到天空,發現暮色早已四合。
夜晚,已然悄悄降臨。
……
封禁區邊緣。
第五組駐紮地。
距離蘇寂和顧璃兩人的帳篷位置不遠處。
三個腦袋正湊在一起,用極低極輕的聲音互相交流著。
「貓哥。」
「咱們真的有必要這麼舔那個傢伙嗎?」
秋褲俠都都囔囔道,臉上寫滿對蘇寂的不滿,「那傢伙清高得很啊,一點都看不上我們這種菜雞啊!」
「所以就說你蠢吧!」
聽雨的貓瞟了一眼秋褲俠,十足鄙夷地說道,「能不能像我一樣,有格局一點!」
「你只不過表面上看我是在舔他,但實際上……」說到這裡的時候,聽雨的貓突然有點詞窮。
憋了一兩秒後,又道:「總之,這叫做戰術,戰術!」
「戰術,你懂不懂?」
「我們三個人的實力雖然很強,但還沒能達到很強的水準。」
「所以一旦晚上發生了一些什麼意外的話,光靠我們自己,那肯定是應付不了的。」
「所以這種時候,跟大老們靠得越近,就越安全!」
「最關鍵的是……」
聽雨的貓臉上露出了帶著一絲Yin笑的表情壓低了聲音,壞里壞氣地說道:
「靠近那個傢伙,方便咱們撿漏和蹭助攻啊!」
在沙場遊戲裡,有著一個類似於[經驗圈]系統的判定。
大概就是,只要在自己同種族的隊友與異族玩家戰鬥的時候,自己的位置剛好置於戰場附近一定的範圍之內,並且也提供了一定的援助。
那麼無論自己提供的援助到底有沒有產生實際作用和效果,都可以獲得一定量的經驗值。
雖然相比起來量真的很小,但總歸聊勝於無。
而當異族玩家的數量確實也比較多的時候,[經驗圈]系統能夠提供的經驗值也能在一定的程度上達到積少成多的效果。
「甚至如果有機會的話,我們還可以搶一搶他們的怪。」
「等他們把異種打得殘廢得差不多的時候,我們就從暗中殺出,給他們打一波猝手不及,嘿嘿!」
聽雨的貓越說越興奮,甚至都開始有點控制不住地手舞足蹈了起來:
「像我們這種級別的底層調查員,哪怕只是擊殺了一隻最弱的[死侍],都可以增加大量的經驗!」
「到時候我們只需要隨便蹭蹭經驗,搶一搶怪,就可以輕輕鬆鬆地升級,還能把戰功寫在報告裡面!」
秋褲俠認認真真地聽完了之後,眼睛頓時瞪得滾圓,整張臉上都寫滿了對聽雨的貓的崇敬和佩服:
「臥槽!」
「牛逼啊,貓哥!」
「果然還是你看得夠遠啊!」
「我等無名小輩還是得多跟你學習才行啊!」
聽雨的貓被逗得心花怒放,恨不得當場長出一條尾巴來,左右搖晃。
「璃姐,你怎麼看?」聽雨的貓又看了看指尖琉璃說道。
「可以吧!」指尖琉璃舔了舔有點乾燥的嘴唇說道,「第一次幹這種事情,沒啥經驗,不過聽你說的,好像還挺有意思的樣子。」
「呵呵,開玩笑!那當然很有意思了!」
聽雨的貓得意洋洋地笑道,「你就儘管看看哥哥我是怎麼搞定那兩個大冤種的就完事兒了!」
就這樣,三人組敲定了之後的打算。
在他們的眼裡,蘇寂和顧璃已經成為了兩個妥妥的憨憨大冤種,專門為他們幾人提供經驗和戰功的經驗寶寶。
而此時此刻。
大冤種二人已經分別躺在了各自的帳篷之中。
夜色漸濃。
蘇寂躺在帳篷內,給老爹老媽打了一個電話報平安。
二老儘管先前表現得非常的風輕雲澹,但這個時候臉上也都有點掩飾不住對自家傻兒子的擔憂。
畢竟自己的崽,可是官方的玩家!
雖然他們還不太明白沙場遊戲的真實模樣究竟是如何,但他們也還是能夠本能地感覺到,這絕對不是一份很輕鬆的工作。
所以在今晚的視頻談話之中,蘇寂也沒有將自己的真正處境,以及今天早晨的時候所經歷的一切事情告訴給他們聽。
畢竟所見和所遇的一切事情,對於普通的平凡老百姓們來說,實在還是太過於難以想像了。
而且說到底,他們其實也幫不上太多的忙。
所以還不如省去一些細枝末節的東西,讓他們不要為自己太過於擔心。
掛掉電話之後,蘇寂看了一眼手機屏幕,現在已經是帝都時間十一點。
郊區不比熱鬧繁花的城市商業區,到了這個時候,四周早就是一派昏暗和寧靜的景致了。
零零星星的林間路燈,甚至還比不上月光和星光來得明亮。
而蘇寂唯一能夠聽到的聲音,同樣也就只有穿過林間的晚風,以及某些分辨不清種類的蟲鳴很鳥叫的聲音。
很安靜。
甚至安靜到了有點嚇人的程度。
一個人如果在這裡待久了的話,真的會有一種與世隔絕的感覺而,保不齊還得致郁。
這個時候,一個女孩子的聲音從帳篷的外面傳來:
「睡了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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