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萍，你先別哭啊！」鍾湞焦急之下不覺提高了嗓門，「告訴我你在哪裡？我現在過去，見到我你要罵要打都隨你，好嗎？」

封北辰馬上抬手圈住她的肩頭把她帶往客廳。

鍾湞意識到自己的聲量過大，會吵醒剛睡著的孩子們的，於是順從著他走。

「我，我在老地方住！」方馨萍嘶聲說。

「你等著，我很快到！」鍾湞說完果斷掛線。

「我開車送你。」封北辰帶著鍾湞匆匆走去車庫，登上車。

「要不，我自己開過去，你留在這裡照顧孩子。」鍾湞望著他說。

封北辰啟動，開出，「孩子都睡著了，又有保姆照看著，我放心他們卻不放心你，方馨萍剛才情況很激動，你一個人過去怕搞不定她。」

鍾湞想想也覺得他說得在理，便指點他往方馨萍家開去。

「她家我知道，終生難忘的地方。」封北辰哼了聲。

對哦！她怎麼把那件糗事給忘了？！鍾湞好想打自己！

封北辰涼涼地瞄她一瞄，提醒道，「方馨萍之所以這樣激動，無非是自覺自尊心被你傷害了，你得小心她做出傷害自己或者無意中傷害你的舉動。」

鍾湞點點頭，伸長頸子只盼快點抵達。

封北辰開出私家路后，一轟油門，車子風馳電掣朝目的地開去。

到了方馨萍那幢獨立屋，鍾湞迫不及待猛掀門鈴，好一會兒裡面才開了大門的鎖放人進去。

鍾湞走進不大不小的院子里，感覺這兒還是原來的模樣，封北辰緊跟在她身後，見客廳的燈光大亮著。

到廳門口了，鍾湞正要抬腳進入，「嘭！」一隻高跟鞋扔了過來，在她跟前一米處砸下！

封北辰條件反射地伸手去抓鍾湞的手肘，生怕她被傷到了。

鍾湞連忙一抬手，連打幾個手勢示意他別管了，她能應對得了，他快走吧。

「鍾湞！枉費我一直把你當好朋友！你卻從來沒顧過我的感受！」方馨萍扯著嘶啞的嗓子怒罵。

鍾湞沒再理封北辰走沒走，急忙奔過去，一屁股坐到長沙發上，探身拉住癱靠在上首位單人沙發椅里的方馨萍手兒說，「不是的，馨萍，你聽我說，我就是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往封振西那個渣男挖的火坑裡跳啊！」

「是！封振西是個火坑！可你說，哪裡不是火坑？！」方馨萍瞪著布滿血絲的雙眼，一隻手抬高了亂揮，「沒有愛情的婚姻，就是火坑就是墳墓！但我有得選擇嗎？從出生到長大，從上學到出來工作再到結婚，半點不能由我，選擇權永遠不在我手上，全部是家裡安排好的，我愛的人不愛我，我不愛的人硬塞給我！」

聲音越說越高昂，情緒越說越激動，方馨萍索性掙扎著要坐起來，鍾湞慌忙去幫扶她換個舒服的坐姿。

方馨萍的五官被深切的委屈給扭曲了，她嘴唇皮子哆嗦得不像話，嗚咽著說，「……你說，我哪天不是生活在煉獄里火坑裡？好吧，家裡給我幾個火坑選擇，我就選認識的那個火坑跳啊！你，你說你幹嘛要插只腳進來反對？這麼久不見面了，你就不能在別人面前給我留點面子？非要我在聯姻對象的家人面前高唱著反對？！」

鍾湞聽得心酸酸的，深刻反省著自己當時說反對之後，真不該跟方馨萍打個照面就走掉的，那行為的確是考慮不周了，沒把方馨萍的感受照顧到！

「對不起，我錯了，馨萍，不管我本意是出於要保護你，當時我真不該那樣就走人的，可——」

方馨萍仍舊不解恨，用力從她手裡抽回自己的手臂，忿忿然罵道，「鍾湞，你現在厲害了，是叱吒商界風頭無兩的女總裁了，就看不起我這種出身卑微的私生女了是吧？你認為自己如今有大把的資源，有能力有助力去做任何事，包括破壞我跟封振西的聯姻了是吧？」

真的被封北辰說中，鍾湞很後悔做了傷方馨萍自尊心的行為，她低低聲再解釋，「我真的沒有，我一直是把你當好朋友看待的，你要知道，你是在我最無助最彷徨的時候伸出援手的人，我心裡永遠記著這份恩情，所以我才緊張你，不願意看到你這麼好的一個人，卻毀在封振西那種渣男的手裡！」

手兒被鍾湞緊緊抓住，方馨萍無法忽視鍾湞滿臉的真誠，可是梗在喉間的那股子怨氣還是無從消散，她又忍不住說道，「哦，是啊，我選擇的男人就只能是封振西那種渣男，你嫁的男人卻是封北辰那種名聲赫赫的成功人士，然後你可以找我哥出面去說服我爸取消聯姻，卻不必替我這個當事人想一下，我臉面該往哪擱！」

一步錯，步步錯。

鍾湞不得不承認，今天中午和方諾鋒吃飯這件事也做錯了。

真不該撇開敏感又脆弱的方馨萍，繞那麼大的圈子卻不先跟她接觸的，難怪她會這麼看自己。

「馨萍，對不起啊，是我沒做好這事，我跟你道歉，你先消消氣。」鍾湞伸手過去幫方馨萍撥開粘在臉頰邊上的濕髮絲說，「我給你倒杯水喝，然後我們慢慢聊。」

方馨萍吸吸鼻子，看著鍾湞起身去水機那邊給她倒水，剛才撒酒瘋亂髮脾氣一通后，她的確是筋疲力盡了，便往後靠窩進沙發椅里。

一直守在廳門外的封北辰鬆了口氣，他知道鍾湞已經漸漸平伏了方馨萍的怒氣，眼角餘光掃到旁邊有張椅子放在那，就走過去坐下。

鍾湞拿回一杯水，交給方馨萍，看她喝下后，才細聲細氣說，「女人結婚要慎重，你值得嫁給更好的男人，家裡人的安排你真不必全部照辦。」

緩過勁來的方馨萍哼唧道，「你以為我是你啊？你命好，有個外公做大靠山，我就什麼都沒有，如果不聽家裡的命令，這吃的喝的穿的住的一律都收回，那我喝西北風啊？」

又有個人說她命好，可誰會記起她曾經受過的那些苦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