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收起曬在陽台上的大棉被，李衛聞了聞，隨即一臉嫌棄，滿鼻子的土味兒，根本沒有正經的陽光氣息（烤蟎蟲味兒？）。

這個時候一陣寒風吹了過來，脖子裡面立刻痒痒的，似乎灌進了幾粒沙子。

李局座住在七樓的頂層，在目力極盡之處，天地變色，飛沙狂卷，一道連天接地的黃色霧牆正在向縣城張牙舞爪的撲來，將地面上的一切都吞沒了進去，彷彿世界末日一般的景像。

竟然起了沙塵暴，幸虧沒有去赴東瀛鬼子的狗屁勞什子飯局，不然還得加餐一頓沙子。

雖然有衛秀株式會社不遺餘力的積极參与綠化，提供了不少資金和設備上的支持，縣長和縣委書ji也多次組織植樹種草大會戰，往往身先士卒，但是這裡的環境實在是太惡劣了，種下去的綠植成活率低的嚇人。

經過這麼多年努力，縣城黃土鎮周圍雖然見了點兒綠色，可是對於整個縣那麼多的荒涼土地來說，依然是杯水車薪。

就如眼下正在肆虐的沙塵暴，這一波過後，恐怕兩三個月的努力都要付諸流水。

關緊門窗，沙塵暴還沒有殺到，就已經有細碎的沙粒撲在雙層玻璃窗外，發出沙沙的聲音，室外氣溫急降。

空氣凈化機發出嗡嗡的運轉聲，將懸浮在房間空氣中的浮塵過濾乾淨。

即便如此，剛剛擦過的桌面還不到24小時，就會蒙上一層淡淡的薄灰。

從冰箱里拿了點兒肉和菜，隨便搗鼓了一下，打著了架上鍋的煤氣灶。

兩個火眼火力齊開，一鍋煮水準備下麵條，一鍋磕了倆荷包蛋，李局座還不忘打開手機的免提，順便給兒子小白打電話。

每隔上一段時間，分處兩地的父子倆都會通電話，嘮嘮家常，不是老子給兒子打，就是兒子給老子打。

「嘟！~~~嘟！~~~」

通話很快接通。

「喂！爸，你那兒該吃晚飯了吧？」

父子倆所在的時區不一樣，李白這邊都準備洗洗睡了，外面的天色早已經擦黑，而老頭子李衛這裡卻還昏昏沉沉，還沒有完全黑下來。

「嗯，正下麵條呢！外面剛起了沙塵暴，你那兒還好吧？」

老頭子李衛一抖落平底鍋，倆渾圓的荷包蛋翻了個身。

「好的很，剛剛在國外轉了一圈，見了見世面！」

李白也在燒水，只不過是準備泡腳。

天氣轉冷，手腳也容易涼，睡前用熱水泡泡，加點鹽，加點白酒，放點兒花椒，能夠活絡氣血，驅除濕寒。

「見世面好啊！外國好玩嗎？可別被外面的花花世界給迷了眼。」

局座大人的晃動著平底鍋，讓荷包蛋受熱均勻，再將切成片的雞胸肉均勻放進去，把火開到最小，慢慢的翻面煎。

有蛋有肉，最適合補充蛋白質和礦物質，再加上青菜和麵條，膳食纖維，維生素和碳水化合物，就全齊了。

兒子是個吃貨，老子的手藝也不差。

「老爹，都什麼年代了，還花花世界，歐洲現在比我們還落後，只能用銀行卡和支票，小額支付才能用到現金，哪裡像我們國內方便，只要刷手機就行了，甚至刷臉也可以，而且還亂的不行……」

小白吧啦吧啦猛烈吐槽在外國的各種不方便，什麼恐怖襲擊，什麼種族歧視，什麼陳芝麻爛穀子的恩怨仇殺，看來新聞聯播是對的。

當然，有些話是不敢說的，不然可以想像的到，老李揮舞在半空中的武裝帶。

老子打兒子，天經地義！

「嗯嗯！嗯嗯！以後那些亂七八糟的地方少去，遇到危險就躲遠點，千萬別逞英雄，你爹是過來人，人就只有一條命，沒了就是沒了，年輕人應該好好享受生活，那些麻煩讓咱們這些老傢伙來對付，起碼經驗比較多，黛安娜那個丫頭呢？你們常聯繫嗎？」

李局座說著說著，又扯到老戰友介紹的那個姑娘身上。

哪怕是威震回馬縣的局座大人，也依然和絕大多數家長一樣，對兒女的婚姻大事無比上心。

「黛安娜？有一陣子沒見到她了，就像神龍見首不見尾。」

李白也不以為意，反正自己也是有一波沒一波的瞎忙，根本沒精力談一場正兒八經的戀愛。

光是兩個妖女就夠他折騰了。

「呃！」

李衛同志嘴角抽了抽，這個節奏不對啊！

不過想想姓戴的那一家子所乾的工作，其實倒也無可厚非，哪兒有功夫談情說愛，都是組織介紹的。

另一半如果政審不過關，別說結婚了，就算是想做男女朋友也是連門兒都沒有，感情再好都不行，要是出了亂子，因小失大，這個責任誰擔？

誰也擔不起！

更何況工作性質就決定了不可能擁有一個正常的家庭，不少幹這一行的同志乾脆選擇了孤老終生，反正國家包養老送終，這種情況並不少見。

難得有志同道合的婚姻，還能白頭到老的，終究是少數，可遇而不可求。

再看看自己的婆娘，可不是也這樣的嗎？

雖然有點兒不太正常，但是各忙各的，也不用擔心會變成深閨怨婦，成天在耳根子邊上吧啦吧啦的抱怨，還影響個人情緒和工作。

李白以為老頭子又在瞎想，趕緊說道：「爸，這事兒你就別管了，一切隨緣！」

免得老爹亂插手，搞得糟心。

「你開心就好，對了，你在湖西市那邊工資夠不夠花，我這兒存了不少，要不給你打點兒過去？」

想到兒子將來成家，哪怕是黛安娜那個姑娘，多多少少要花費一些，也不能讓人家覺得老李家小氣，李局座一個人在回馬縣，平時也就買點兒肉菜和水電煤，基本上沒有其他開銷，工資和獎金都存了下來，正好可以拿來貼補在大城市生活的兒子。

「夠了，足夠了，最近發了幾筆小財，根本不缺錢，爸，你那裡要是缺錢花，我可以給你打點兒，隨便報個數，分分鐘到帳。」

李白同學現在根本不差錢，非但拒絕了老爹的貼補，而且還打算反補。

「你就扯淡吧！一個小醫生，工資還沒我高，能有多少錢？我現在要五百萬，你有嗎？」

不過李局長還是十分欣慰，自己的兒子從小就獨立，沒讓大人操過多少心，能夠在湖西市那種物價騰貴的城位大城市工作和生活，能夠攢下錢肯定是省吃儉用。

「有啊！」

李白在手機上開始划帳。

老李在另一頭嘰嘰歪歪的教育兒子人要腳踏實地，勤勞致富，遵守法律……

說著說著，突然響起一聲簡訊提示音。

趁著通話還沒斷，隨手划拉了一下。

簡訊內容顯示，他的銀行帳戶上突然收到五百萬人民幣的轉帳。

卧槽……

李局座的第二個念頭就是：紀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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