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第一次見到陳洛洋臉紅。

「你要是對她有意思，趕緊追，省得她再來糾纏冥司。」我嘀咕一句。

他苦笑：「都說不是了。」

「不是就算了。」

「那庄依依我就依法處置了。」

「嗯，不過，她父親應該很快就會派人過來保她出去。」

「明白。」

最後回頭看了一眼詢問室里的庄依依，我告了辭。

到了下班高峰期，一直打不到車，交通已有些癱瘓。

我加快步伐，朝著商立麒的住處趕去。

街道兩旁的路燈盞盞亮起，華燈初上，路邊有許多小吃攤，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小吃街，一陣香氣撲鼻，我尋覓了半晌，想買些吃食回去，可大多都是油炸食品或者燒烤，實在不適合商立麒那個病患吃，索性這個念頭作罷。

慶幸的是刑警隊離商立麒的住處並不遠，步行差不多十五分鐘。

快要抵達小區樓下的時候，我忽然發現，身下的影子又莫名其妙變成了兩個。

之前沒有注意，可是注意到這一點以後，我立刻想起商立麒曾經告訴過我的話。

他說，這是影子鬼！

因為喜歡，影子鬼會跟著一個人，這已經是我第二次遇到這種狀況，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我停住步子，四處張望了一下。

小區附近十分幽靜，不遠處有個小公園，大多數人都聚集在公園那邊散步。

我收回視線，盯著身下的影子，壓低聲音，一字一句質問：「為什麼跟著我？」

沒有回應。

「趕緊現身，不要裝神弄鬼的。」

身下的影子依舊一動不動。

我嘗試著抬了一下胳膊，兩個影子都不約而同地抬起胳膊，與我的動作一模一樣。

「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跟著我？趁我好好說話的時候，趕緊現身。」

無論我說什麼，身下多出來的影子都沒有絲毫的反應。

我沒了耐性，當即摸向兜里，掏出一張鎮鬼符。

不等我威嚇對方，那影子已經在地面之上縮成一團黑疙瘩，緊接著，那團黑疙瘩中慢慢冒出一個人頭，然後是身體。

我本能地退後兩步，十分警惕地盯著那影子鬼。

起初，他只是一個黑呼呼的人形，慢慢的，他才在我面前露出本來的面目。

竟是個年輕男子。

個子瘦高，模樣挺清秀，跟我年紀差不多大。

我盯著他的臉審視了片刻，仍舊覺得面生，我肯定自己從來就不認識他。

「之前也是你跟著我，對不對？」我質問。

他溫溫一笑，柔和的目光盯著我的臉，「姐姐比我想象中聰明。」

「誰是你姐姐……」

「我比你年齡小一點，當然要稱呼你姐姐，這是禮貌。」

「你老跟著我幹什麼？」

「當然是喜歡你，才跟著你，但是，麻煩姐姐先把手上的東西收一收，我又不會傷害你，你不要這麼凶嘛。」

他指的東西，是我手上的鎮鬼符。

即便商立麒說過，影子鬼會跟著自己喜歡的人，而所謂的喜歡在影子鬼的字典里，就是看著順眼的意思，可是，我仍然不敢放鬆警惕。

這男子身上是有輕微煞氣的，可能他把煞氣隱藏了起來，可是，他隱藏的並不好。

「你跟著我到底想幹什麼？」

他尷尬地撓撓頭，「都說了是喜歡你，才跟著你的，同樣的話，你怎麼老讓我重複。」

「沒有其他原因？」

「有，但我不告訴你。」他跟我嘻皮笑臉起來。

我白了他一眼，厲聲警告：「別再跟著我。」

現在，我可沒時間跟一隻影子鬼糾纏，見他怔在原地，我往小區門口的方向走。

他沒有追過來，我暗暗鬆了一口氣，加快步子趕了回去。

走到商立麒家門口，我的腦海中忽然閃過劉玉華的臉，她對我說：「他叫榮華……瘦高的個子，跟你年紀差不多大，模樣挺清秀的。」

這些形容，幾乎與我剛剛見到的影子鬼不謀而合。

難道，影子鬼就是榮華？

我心頭一驚，快速折返下樓，跑到與影子鬼分開的地方，那裡已經空空如也。

他走了？

我環顧四周，公園那邊鬧哄哄的，有小孩的嘻笑聲，還有狗叫聲。

我喊了一聲：「你還在不在？」

沒有回應。

「你是不是榮華？」

依舊沒有回應。

他可能，真的走了。

該死的，我應該早點發現的。

我憤憤不平，冷靜下來分析一下，心中不由重重一沉。

如果說影子鬼就是榮華的話，他因為劉玉華試圖傷害我，而對劉玉華下了死手，那麼庄依依會不會也有危險？

庄依依可不止一次想要我的命了……

再回想起第一次發現影子鬼的畫面，那時，那個叫吳曦的男子試圖勾搭我，之後他的車子就撞上了路邊的大樹。

我清楚地記得，吳曦稱車子當時完全不聽使喚，就直奔路邊的樹上撞，跟中了邪一樣。

現在想想，這一切都不是巧合，極有可能是影子鬼乾的。

可是，影子鬼為什麼要做這些？

難道僅僅只是因為看我『順眼』？

這理由未免有點牽強。

「榮華，你出來！」我又喊了一嗓子。

回應我的依舊是死一般的沉寂。

在附近溜達了一圈，除了來來往往的行人以及車輛，再也沒見到影子鬼的身影。

我垂頭喪氣地回到小區，到了門前，按了門鈴，半晌蒙甜才來開了門。

見我回來，她冷冷地發了句牢騷：「你是野人嗎？放著傷員在家，自己瞎出去跑什麼跑。」

「抱歉，有些事情要處理。」

「你永遠都有處理不完的事情。」

「……」

她噎得我說不出話來。

等她轉身進去了，我才進了屋，把門關上。

蒙甜直接進入廚房，她在準備晚飯。

客廳不見冥司的蹤影。

我走進客房才發現，他依舊躺在床上，還是休眠的狀態。

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我嘆口氣，輕手輕腳退出房間，疲憊地在沙發上坐下。

「四喜，是你回來了嗎？」

商立麒的聲音從主卧中傳出來。

「是我。」

「你進來一下。」

「來了。」

我起了身，才走到商立麒的房間門口，餘光就瞥見蒙甜從廚房探出頭來。

我幾乎可以想象得出她盯著我的眼光。

我怔了怔，沒轉頭看她，硬著頭皮推開門進了主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