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冷靜下來,才感到臉頰一陣陣地疼。
舌尖觸到一絲甜腥,手指一觸嘴角,竟流血了。
商立麒用力抓住我的手,凝眉道:「別亂摸。」說著,他拽著我到辦公桌前,伸長胳膊抽了張紙巾輕輕擦試著我的嘴角。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我保持沉默,他追問:「你是不是站在冥司那邊?」
我伸手將紙巾接過來,猶豫道:「說實話,我不確定。」
「那你就理智地想想,什麼才是對的。」
傷害自己的孩子是對的么?放任自己的孩子變成惡魔害人是對的么?
都不對!
可是一定要從中選擇一個的話,我可能會大義滅親,只是心裡的坎要如何過去?
做出傷害沁雪的事,說不定這輩子我都無法原諒自己,更別提冥司會不會原諒我了。
「我們就再觀察觀察沁雪吧!」我提議。
商立麒從鼻子里發出一聲不屑地冷哼,急道:「觀察什麼?她是新的惡魔這毫無疑問,趁著她還沒有變得強大起來,這是最好的下手機會,等她強大了,就是我們的死期!」
『死期』這個字眼又讓我想起了中元節那晚的事。
那麼多遊盪的孤魂野鬼向我傳達著同樣的信息,其中都有提到新的惡魔以及我的死期!
看樣子,我和沁雪只能活一個!
如果她是個好孩子,就算讓我死一千次一萬次我都在所不惜,可是,她已經步了惡魔的後塵,留下她讓她禍害人,我豈不是錯上加錯?
好難決定!
好像怎樣選擇都會傷害到自己和別人。
「如果你實在下不了決定,那就保持中立吧!」商立麒忽然開了口,但不忘補充:「因為你是我的助手,我可能需要你的幫助,所以才需要你做個決擇,如果你覺得太難,那就什麼都不要做。」
他的聲音很輕柔,從最初的帶有逼迫性的質問到現在這樣讓我置身事外,他的態度轉變實在有些大。
他應該知道我心裡有多難!
「冥司會怎樣?」
「他會千方百計保證沁雪的安全,他明知道自己保護的是惡魔,他還是要錯下去,我跟他現在是對立方,雖然很希望你站在我這邊兒,但是你那麼愛冥司,一定會站在他那邊吧!」
說這話時,商立麒的目光一點點黯淡下去,語氣也是無可奈何的。
雖然很愛冥司,可是,真到了一定要做個決擇的時候,我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選擇。
「今天沒什麼事,你回去,不用在這裡耗著。」商立麒邊說邊拉開辦公室的門。
門忽然被拉開,蒙甜一個猛子扎進來,一頭就撞到商立麒胸口上。
『咚』地一聲悶響。
商立麒捂住胸口,臉頰頓時漲得通紅,他瞪著蒙甜暴吼一句:「你站在這裡幹什麼?」
蒙甜摸著腦袋,顯然剛剛那一撞,她也被撞得很疼。
「我就是……路過……」
「明明就是偷聽!」商立麒白她一眼,用力在她腦袋上拍了一下,唧唧歪歪地走出辦公室。
蒙甜低著頭,吐了吐舌頭,視線幽幽地朝我看過來。
她的眼神中流露出同情,我想,她在門口該聽到的都已經聽到了。
她知道我正面臨著很難的決擇。
「四喜,其實我覺得商立麒說的對,你應該理智一點的。」她喃喃地說。
我嘆了口氣,一時之間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什麼。
走出辦公室時,商立麒已從他的背包里取出一把桃木劍,劍不大,很小巧,一般的雙肩背包都可以裝得下。
他將桃木劍遞給我,說道:「這東西隨身帶著,我不敢保證沁雪會不會傷害你,你照顧好自己。」
我沒有接下桃木劍,「沁雪不會傷害我。」
「那可不一定。」說著,他強硬地將桃木劍塞給我,「拿著,以防萬一。」
之後,他就推著我出了辦公室,一直將我送到樓下,親眼看著我上了計程車。
「車子在維修,還沒取回來,我就不送你了。」他沖我揮了下手。
「我走了。」
「回吧回吧!」
不等車子發動,他就轉身折返公司大樓。
……
沒有其他的事,我直接回了家。
計程車停在了別墅門外,付完車錢,我下了車,車子剛剛駛離,我就見別墅二樓的某個窗口忽然掉下了什麼東西。
定睛去看,才發現是窗戶的護欄掉下來了。
護欄正好掉在草叢中,沒有發出太大的聲響。
我伸長脖子看向那個窗口,好像是沁雪所住的那間客房啊!
正想著,就見窗戶被推開,一個小小的身影慢慢爬出窗戶,是個女孩,穿著藍白相間的棉布連衣裙,一頭微卷的長發紮成一個馬尾,不是沁雪還能是誰!
不知道她想幹什麼,可她現在做的事情很危險。
我急切地衝過去,到了窗戶下面,我沖著她大喊:「沁雪,快回屋,你要幹什麼?你這樣會摔下來的。」
心臟簡直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了。
我張著雙臂,就怕她忽然之間掉下來。
她好似看不見我,也聽不到我,目光直勾勾地盯著鄰居家的院子。
不得不說,從二樓窗戶的位置的確可以清晰地看到鄰居家的別院。
這時,我隱約聽到牆的那一邊有男孩兒的嘻笑聲,其中還時不時地夾雜著一兩聲狗叫。
好像是章小傑和他養的邊牧。
自從章小傑上次被沁雪割傷后出院,章家夫婦就異常溺愛章小傑,無論章小傑提出任何要求他們都照單全收。
養狗似乎也是章小傑提出來的。
好在,他們家的院子夠大,狗狗也很乖,晚上從不亂吠。
「喲,我當誰啊,原來是鄰居家的小怪物,話說你怎麼還沒死?」章小傑的聲音:「我每天晚上都咒你一千八百遍,咒你喝水嗆死,吃飯噎死,出門讓車撞死,你這隻怪物,你活著都浪費空氣,還是去死吧!」
他這話好像是對沁雪說的,然而,我顧不上許多,抬頭看向沁雪,發現她還在盯著鄰居家的院子。
「沁雪,聽媽媽的話,快回屋。」我快要急瘋了。
她現在完全是站在窗台上的,兩隻腳非常靠近邊緣,雙手並沒有扶著窗戶,而是無力地垂在身體兩側。
我很怕她往前邁步,那樣的話,她鐵定會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