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了我，你有沒有後悔過？」

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錯了，居然開口問了這麼一句。

儘管現在，無論發生任何棘手的事件我都不想冥司再因為我出事，但他曾經因我受過的熔岩煉獄之苦，我卻至今都還清晰地記得。

或許，接連發生了這麼多事，他會後悔跟我在一起。

然而，他的回答卻令我震驚不已。

「幫你之前，最嚴重的後果我都設想過，但是……我不後悔。」

他專註地看著我，一字一句說得篤定而有力。

我的眼淚頃刻之間流了出來，把臉往他懷裡一埋，任由淚水浸濕他的衣襟。

他捧起我的臉，在我唇上輕輕地吻著，那冰涼柔軟的唇很溫柔，而且久違了。

我知道在姑姑的棺前做這樣的事情很不禮貌，可我彷彿失去了思考能力，整個人都陷進冥司的溫柔里。

可能只是短短的幾十秒，我卻恍若感覺過去了一個世紀那樣久。

當冥司的唇從我的唇上移開時，餘光瞥見一個黑影出現在靈堂門口。

那黑影很高大，我心頭跳了下，下意識以為惡魔現身了，可那黑影邁步走進來后，借著昏黃的燈光，我才看清那是一個人，而且是一個身穿警服的警察。

警察直奔我和冥司走過來，瞥了眼姑姑的遺像，出於禮貌，二話沒說先上了柱香。

把香插到香爐里，他轉過臉來看著我們，一板一眼地說：「村子里有人報警，我和我的同事去事發地點看過了，飯館的老闆和一名廚師，他們都死了。」

聽到這話，心頭微微一沉，但我並不覺得意外，這幾乎是預料之中的。

「老闆的屍體保存要完整一些，但是那名廚師，已經被咬得面目全非了。」

警察看著我，自顧自地說下去：「聽村長說，事發當時你在場是嗎？」

我點了下頭，他又問：「你說他們是被蟲子咬死的？」

「是屍鱉。」

「可我們在現場並沒有發現你說的那種蟲子。」

「……」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或許他覺得我的話不可信，但是不久前在這裡，村裡好幾個人都看見了屍鱉，這足以證明我不是胡說八道，再者，屍體上的傷口應該很明顯能夠看出來是被什麼東西咬的。

「這案子目前還沒有上報給刑警隊，我想更清楚地了解一下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警察耐性不錯，拉了張椅子，在我和冥司對面坐下，從兜里摸出個黑皮的小本子和一支筆，準備對我做筆錄。

「說一下，你是什麼時間到的飯館。」

我仔細回想了一下，說：「應該是下午兩點四十左右。」

「除了你，還有誰？」

「還有我的三個朋友，加上我女兒。」

「你們都看見那種蟲子了嗎？」

「是。」

「形容一下那種蟲子的外貌牲，這案子說不定還需要找生物學專家。」警察在本子上寫的很認真，他抬眸看了我一眼，等著我的回答。

我深吸一口氣，把屍鱉的外形特徵說了下，忍不住對他說：「你們有好好檢查飯館嗎？屍鱉有可能就躲在裡面，它們怕火，必要時，用火可以燒死它們。」

「還有呢？」

「它們的數量很多，其中有一隻屍鱉王，體形更大，而且是紅色的，只要把它殺死，其他的屍鱉就都會跟著死去。」

我一本正經老老實實回答他的問題，並且把我知道的全部說了，他卻從鼻子里發出一聲冷笑，說道：「屍鱉王？你以為這是玄幻小說么？還屍鱉王，我告訴你，你現在跟我走，你的那些朋友都要跟我回局裡。」

「我們只是目擊者。」

「目擊者更要協助調查了。」

「你們做好預防措施了嗎？你根本不知道屍鱉的可怕，現在是它們的繁殖期，它們是會攻擊活人的。」我急切地說。

他把手裡的本子一闔，順手裝進衣服兜里，起身的同時，順手拽了我一把。

「先不說屍鱉到底存不存在，你現在，必須跟我走。」

「你沒看到我這在辦喪事嗎？」我甩開他的手，他眼睛一瞪：「不管你辦喪事還是喜事，現在必須跟我走。」

我無奈了，好像除了跟他回去配合調查，我別無他法。

我轉臉看向冥司，說道：「這裡交給你，我去去就回。」

他起了身，凝眉想對警察做什麼，我及時攔住了他，「等著我回來。」

「四喜……」

「等著我。」

「……」

他沒再堅持，但他一路送我和警察出了靈堂，一直目送我和警察走遠。

最後一次回頭，我已經看不見冥司的身影了。

警察說：「你的朋友現在在哪裡？」

「在我家。」

「帶我去見他們。」

……

到了家門口，已經可以清晰地聽到沁雪的哭鬧聲，屋裡的燈光大亮著，想必大家都還沒有休息。

我扣響院子的門，很快，商立麒就從屋裡走了出來。

看見我和一名警察，他吃了一驚，將門開了，他正要開口說話，警察搶了先。

警察問我：「就是他嗎？」

「是。」

「什麼情況？」商立麒一臉迷惑。

「村長他們報了警，飯館的事，我們是目擊者，說要配合調查。」

「靠！」他兩手插著腰，很是無奈。

警察眉頭皺起來，側身進了院子，大步直奔屋門。

我和商立麒跟上去。

一進門，就見蒙甜抱著沁雪不停地哄，但沁雪哭得很厲害。

我上前把沁雪接過來，抱在懷裡哄了一會兒她就安靜下來。

「三個朋友，還有你女兒，就是他們嗎？」警察的目光在商立麒、蒙甜以及商易臉上掃過，轉過頭來問我。

我點頭。

「點什麼頭，問你是不是？」警察加重語氣，顯然有些沒耐性了。

我隱忍著，答道：「是。」

「行，你們幾個現在都跟我走。」

沒有人有異議，我們都老老實實地跟著他出了屋。

我們步行到了村東頭的飯館，那裡此刻還聚集著很多村民，飯館內的燈大亮著，玻璃窗上能看到幾個走來走去的人影，應該是警察，他們穿著制服戴著帽子，很容易就能看得出來。

院子里停著兩輛警車，村民亦大多聚集在院子里，熙熙攘攘說什麼的都有，很雜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