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了咬牙,一把將球球從身上扯下來,它張牙舞爪,非常不安份。
把它放進衛生間,將門關上,我轉頭問黑點:「告訴我,冥司為什麼不再是冥王,他與閻王達成什麼不平等約定了么?還是他與閻王之間發生了什麼不愉快的事。」
黑點沒急著回答,猶豫了好半天才說:「冥王大人與閻王之間發生不愉快的事情太正常了,我們都司空見慣。」
「他們的關係果真這樣不好?」
「是。」
「他們之間達成了什麼約定么?」
「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冥王大人決意要與閻王斷絕關係,還放了狠話,如果閻王看不慣他在陽間以冥小司的身份和你生活下去,隨時可以派黑白無常來抓拿他,但他不會妥協,若是傷了誰他一概不負責。」
聽到這話,心頭不由一凜。
冥司這是與閻王徹底撕破了臉皮,閻王會放過他,放過我嗎?
「暫時閻王那邊兒沒有任何動作,你們大可放心,如果閻王派兵將的話,我會提前向你們通風報信。」
我點點頭,思慎一會兒又問:「冥司不在,冥界怎麼辦?」
「目前由陸汐和柳若依兩人暫時接手處理事務,還過得去。」
「原來如此。」
聽了黑點的話,心裡稍稍踏實了一些,可是一想到近期要舉辦婚禮,我忽然很怕閻王會半路殺出來。
他與人類的愛情結局悲慘,不代表我和冥司也會步他的後塵,反而他若是一直強加阻撓,真的會影響到我和冥司,說不定我們的結局也會變得十分凄慘。
「我出來太久了,我得回去。」黑點撲著翅膀起飛,在我頭頂盤旋了幾圈說:「代我向冥王大人問好。」
「沒問題。」
「我走了。」
我點了點頭,它迅猛地飛出窗外,一眨眼沒了影。
黑點離開之後,我打開衛生間的門,球球一本正經地蹲坐在門口,歪著小腦袋看著我。
它身上的毛已經恢復原狀,起身往卧室探了眼,似乎沒有發現黑點,這才邁著小碎步從衛生間里走出來。
……
冥司臨近凌晨才回來,據說是公司的高層為他組織了一場飯局。
進門的時候他臉色十分難看,身形有些搖晃,而且滿頭大汗,嘴唇發白,好像生了什麼大病。
覺察到他的異常,我上前扶住他,原本他那冰涼的身體變得滾燙,我都不禁被燙得縮回了手。
「你身上好燙,你哪裡不舒服?」
他看我一眼,有氣無力地說:「沒事。」
貼近了他,聞到他身上有股子酒氣,我震驚不已。
「你喝酒了?」
「一杯。」
「一杯就這樣了?」我嚇得不輕,想扶他又不敢隨便碰他,好在,他還可以自己走路。
「去樓上放洗澡水,要冷水。」冥司艱澀地開口。
我點頭如搗蒜,慌慌張張地衝上二樓,奔回房間的衛生間放洗澡水。
冥司非常吃力地走進來,我沒有碰他的皮膚,抓著他的手臂扶著他躺進浴缸里。
水慢慢沒過了他的身體,他閉著眼睛,眉頭緊鎖,看樣子很不舒服。
「你是不是也吃了東西?」
他搖頭,「只喝了一杯酒,一直敬酒,實在沒辦法就意思了一下。」說話間,他淡淡地勾了勾唇,笑得有些蒼白。
不知道他這算什麼現象,不過,人類的食物他應該是一點都不能碰的。
不多時,浴缸里的水滿了。
我關掉水籠頭,從柜子里取了條毛巾浸濕,小心翼翼擦著冥司額頭的汗。
他睜開眼睛看著我,唇角漾起了一絲溫和的笑。
「這麼擔心我?」
「廢話,我當然擔心你。」
「放心,我已經死了,不會因為喝了一杯酒再死一回。」
我白了他一眼,真不明白他都這樣了,怎麼還有心情說風涼話。
在浴室里陪了他整整一晚,直到他身上的溫度越來越低,近乎寒涼,內心的焦灼才減輕了幾分。
他閉著眼睛睡得很沉,嘴唇的顏色也慢慢恢復正常,儘管如此,我還是不忍離開,一直坐在浴缸邊寸步不離地守著。
天蒙蒙亮的時候,我實在熬不住,最後探了一次冥司的體溫,他身上好涼,好像已經恢復過來,心裡鬆了一口氣的同時,眼皮也越來越沉……
身上有陣陣的刺痛襲來,我咬了咬牙,瞬間清醒過來。
映入眼帘的是冥司冷峻的臉以及雪白的天花板,刺痛是從鎖骨處傳來的,我垂眸睨了一眼自己,發現冥司正用棉簽幫我擦藥。
我反應了一會兒才記起鎖骨上的傷是被球球抓的,當時我沒太在意,並不知道傷口出血了。
見冥司精神不錯,我長長地吁了口氣。
「你沒事了?」我問他。
他點了點頭,視線在我臉上掃了一眼,又將注意力轉移到我的鎖骨,繼續上藥。
「下次不要應酬,昨天晚上你嚇到我了。」
我坐起來,現在想起冥司滿頭大汗的樣子仍舊心有餘悸。
冥司貼心地在我背後墊了個枕頭,笑道:「昨天晚上是個特例,以後不會再發生同樣的事。」
「那就好。」
「反倒是你,執意要養貓,結果被貓抓成這樣。」冥司話鋒一轉,數落起我來。
不等我說明情況,他看向窩裡正睡得香沉的球球,冷道:「替球球再尋個主人好了。」
「為什麼?」
「不希望你再被它抓傷。」
「這是個意外,一點抓傷不礙事。」
「保不準下次還會發生意外。」冥司盯住我,神色篤定,語氣不容商量。
我知道他若做好決定,我再說什麼都很難讓他改變主意,可我不能因為他的態度堅決而放棄。
「動物的壽命很短,我既然收養了它,就要為它負責,我有你,有家人,有朋友,可是對球球來說,它只有我,我不想把它送人,就算為它找到新的主人,主人不負責任,把它丟棄,它又變成一隻流浪貓怎麼辦?那樣就太可憐了。」
在說這番話的時候,球球突然抬起腦袋朝我看過來。
它的眼睛又圓又亮,一瞬不瞬地看著我,彷彿聽懂了我的話似的,小耳朵稍稍動了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