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有。」我故意逗她，她小臉都白了，拽著我的胳膊撒丫子就跑。
跑了一會兒，我回頭看看，冥司已經不知所蹤。
可能他走了。
不過，在雜物間里遇見的小男孩此刻卻跟在我們後面，他的眼睛直愣愣地盯著程馮馮，眉眼間的惶恐和喜悅交替變幻。
「四喜，你還在看什麼，還有鬼？」程馮馮腳步慢下來，朝背後空曠的空地看了眼，不由打了個冷顫。
「嗯，好像還是跟著你的。」我一本正經地說。
這一次並非故意嚇他，而是我發現小男孩的眼睛真的是盯在程馮馮身上的，確切地說是盯著程馮馮手上的那隻玉鐲。
程馮馮整張臉都變了色，她的眼睛四處亂瞟，嘴唇哆哆嗦嗦：「跟著我的？四喜，你別嚇我，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我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她猛打一個哆嗦，我笑了：「別怕，沒事。」
「你以後能不能什麼也不要告訴我？」
「不是你先問我的？我只是實話實說。」
她狠狠地瞪我一眼，鼓著腮幫子喝道：「我問你，你也不要說，要說就說沒有，免得嚇到我。」
「……那你不如不問我。」
我不擅長撒謊。
男孩遠遠地看著我們，我倆一停下來，他也不往前移動了。
我暗暗納悶，這個小男孩到底是什麼人，他為什麼要跟著程馮馮，那個玉鐲對他來說有什麼特殊意義？
看男孩瘦骨嶙峋的樣子，生前的日子一定不好過，說不定是只餓死鬼。
男孩發現我一直盯著他看，轉身一溜煙跑得沒了影。
程馮馮拽了拽我的胳膊，悄聲問我：「我們快走吧，我感覺這裡陰森森的。」
我抬頭瞥了眼頭頂的艷陽，這麼好的天，這麼熱，哪裡陰了？
「回教室。」
她怯怯地跟在我身後，兩手緊緊抓著我的手臂，我問她吳老師那邊的事情進行的怎樣了，她答：「已經在抽血了。」
「快結束了？」
「差不多，他們來了一車人，人多應該花不了多長時間。」
正巧趕上今天是個周五，下午再上兩節課，我們就放假了。
我跟程馮馮商量著，放學之後，直接去吳老師的心理工作室，快些把那玉鐲摘下來，程馮馮的生命安全便早些有保障。
她十分同意我的話，小腦袋拚命點了幾下。
進入教學樓，還沒進入教室，就看到吳老師和一個個子不高的女人從一間教室後門走出來，兩人的手上均都拎著一個白色的醫藥箱，見到我，吳老師揚唇一笑。
我走上前，他說：「晚上六點之前，你們可以來我的工作室。」
「謝謝吳老師。」
「謝什麼，我們先走，你倆別忘了過來。」
「好。」
目送吳老師離開，我倆回了教室。
透過玻璃窗往外看，從教學樓湧出不少拎著白箱子的男男女女，他們紛紛上了一輛商務型的大麵包車，之後，車子便開走了。
上午的時間就這樣消磨掉了，下午的兩節課都是語文，然而四眼老師生死未卜，他既沒現身，除我之外，並沒人知道他的蹤跡，我們在教室里安靜的自習，直到放學鈴聲響起，整幢樓頓時沸騰起來。
不同往日的是，今天沒有四眼老師跟我們嘮叨回家路上的安全注意事項，也沒人給我們布置大量的作業。
同學們一臉輕鬆，不過大家都耐心地等了一會兒，最終也沒見四眼老師出現，都背起書包跑了。
我不慌不忙地收拾桌上的書本，程馮馮朝我走過來，她看上去心情不錯，臉色也紅潤了許多。
「我們出發吧。」
「你不回宿舍收拾東西？」
「當然回啊！」
我點了下頭，對她說：「那你先回宿舍收拾東西，我上個廁所。」
「那你快點。」
我把書包交給她，讓她幫我帶回寢室，盯著她先走了，我才溜出教學樓，逆著人流奔向那間廢棄的雜物室。
雜物室在學校北邊最旮旯的地方，前面是一排新修的教職工宿舍，兩層的小樓正好把陽光遮住，導致後面的雜物室照射不到一點陽光，長年處於陰暗的環境中。
我必須知道四眼老師是死是活，如果他死了，總要有人發現他的屍體，如果他還活著，可以送警察局，我要揭發他的惡行。
然而我想，四眼老師落在那個女鬼手上，存活的機率不大。
越靠近教職工宿舍周圍越靜，大多老師都在送學生，宿舍這邊人非常少。
我步子邁得急，想盡量節省時間，怕程馮馮等太久。
繞到職工宿舍后，那間廢棄的雜物間靜立在那兒，門是敝開的，一眼望去，裡面黑乎乎的，什麼也看不清。
我輕手輕腳地走過去，還未進門便聞到一股濃重的血腥味，腳步不由頓住，忽然有點不敢進去。
當時，冥司蒙住了我的眼睛，顯然不想讓我看到一些畫面。
莫非四眼老師死的很慘？
想到這裡，心裡打起了退堂鼓，步子忍不住往後退了起來。
大腿間倏地傳來一陣震動感，我一個激靈嚇得差點蹲在地上，反應過來才意識到是兜里的手機在震動。
我又往後退了幾步，從兜里摸出手機，來電顯示是程馮馮的號碼。
正要按下接聽鍵，忽聽雜物間里傳出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頭皮一下子便炸了起來。
「有沒有人，救命啊……」
是四眼老師的聲音，聲音很微弱。
他居然還活著？
我急切地往前跨了幾步，卻見雜物間里跌跌撞撞地走出一個滿身是血的血人，儘管那人滿臉是血，可從他的身形和衣著，我一眼認出他就是四眼老師。
他渾身都是被刀子割破的痕迹，一雙眼睛成了兩個鮮紅的血洞，血不斷從刀口湧出，模樣實在駭人。
我傻了眼，不敢上前，渾身僵硬如石。
「有沒有人……」
四眼老師踉蹌著走了幾步，狠狠地跌了一跤，他拚命想要爬起來。
我很想扶他一把，可兩條腿哪裡還肯聽我的使喚，像被釘子釘在了地上，一動也動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