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三郎目光冷沉地掃過二人,「你們口口聲聲說是我老師偷了書,可有人證?」
人群中站出一人來,「我親眼看到了周夫子將書塞進了懷裡。」
站出來的人是鄭業成。
「我本來負責幫王夫子收史部的書,收完後想過來幫周夫子的忙,恰好看到周夫子在書卷里翻找,找到那本《淺釋春秋》塞進了懷裡。」
蕭三郎雙眸微眯,目光在鄭業成身上掃一圈,「你又如何證明你說的是真的呢?你說你看到我老師偷了?
我老師還可以說看到你偷了呢?」
鄭業成臉色微變,「蕭三郎,你什麼意思?你這是要倒打一耙,想陷害我嗎?」
蕭三郎嗤笑,「我這麼說便是陷害你?你指證我老師,我還說你陷害他呢。」
鄭業成咬牙,指著周夫子道:「我真的是親眼所見,大家若是不信,可以去搜他身上,那本書肯定還在他身上呢。」
周夫子本來在喝茶,聞言重重地將茶盞塞給秦墨,翹著鬍子道:「怎麼?剛才搜我身害的老頭我腰骨錯位,這回又想害得我哪裡錯位?
衙門還沒來人,你們就想動用死刑,把我屈打成招?
你們若想搜身,好啊,那就來搜搜看,如果搜不出來,你們要怎麼辦?」
山長皺眉。
李夫子脫口而出:「怎麼可能?書肯定還在他身上。」
鄭業成點頭,「沒錯,肯定在他身上,他根本沒有時間轉移。」
山長目光微閃,嘆了口氣,「周夫子,既然你們雙方各執一詞,不如就讓幾個學生搜搜試試吧。
如果書真的不是你拿的,正要也可藉此機會還你清白。」
周夫子搖頭,「如果我不同意搜呢?」
山長臉色略沉,聲音高了兩度,「周夫子,雖然你是老山長的好友,但我自認平日裡沒有虧待你地方。
你若執意不配合,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他一揮手,王夫子領著鄭業成等幾個學生上前。
蕭三郎上前一步,聲音猶如碎冰,「誰敢搜身試試。」
秦墨與何鴻分別站在他左右,如同左右護法一般。
兩方人馬成對峙趨勢。
蘇悅冷冷嗤笑,拿過剛才周夫子喝茶的杯子,走了出來。
她神色淡淡,「搜身是吧?先過我這一關。」
手一用力,茶盞在她手中碎成了粉末,飄飄灑灑落下來。
風一吹,吹了王夫子等人一頭一臉,嗆得他們直咳嗽。
「住手!」
門外忽然傳來一陣高喝。
高知府帶著一隊衙役氣喘吁吁地跑進來。
山長連忙恭敬地迎上去,「高大人,您怎麼親自來了?是了,聽說您曾經聽過柏安先生講學。
如今聽說柏安先生的書被偷,還被侮辱,您想必也很生氣吧?
大人,此事乃周夫子一人所為,和我們書院沒有關係,還請高大人明察,嚴審周夫子,我們書院絕對不會縱容包庇他。」
高知府抬腿給了他一腳,「不會說話你就閉嘴吧。」
山長被踢得一個踉蹌,險些栽倒在地。
王夫子連忙扶住他,兩人兩臉茫然地看著高知府直奔周夫子而去,深深彎下腰去,聲音更是恭敬萬分。
「柏安先生,您沒事吧?我聽到消息就趕過來了,聽說您還受傷了,要不要緊?
要不學生這就帶您去知府衙門,咱們找大夫好好診治一番?」
周夫子皺了下眉頭,有些不高興。
他微微伸手,高知府會意,連忙伸手兩隻手攙扶他起來。
「哎呦,我正玩得高興呢,你說你跑來幹什麼?還戳穿我的身份,真是不好玩。」
高知府滿臉緊張,「學生來得不是時候?」
周夫子點頭,「確實。」
高知府抹了把汗,「您的傷?」
周夫子擺擺手,「小事,三郎媳婦都給我治好了。」
高知府看了蘇悅一眼,「原來蘇娘子在這裡,學生就放心了,蘇娘子醫術好著呢。」
他和周夫子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聊著,完全無視眾人震驚到傻的神情。
何鴻驚的一屁股坐在地上,還連帶著扯倒了秦墨。
「不...不是吧?周夫子竟然是柏安先生?」
秦墨嘴張得如同雞蛋一般,扯著蘇悅問,「悅姐,你掐我一下。」
蘇悅狠狠地踢了他一腳。
秦墨疼得立刻跳起來,隨即哈哈大笑,「哈哈,我的老師竟然是柏安先生,天下聞名的大儒柏安先生唉。」
他瘋狂地扯住蕭三郎,「三哥,夫子竟然是柏安先生唉。」
蕭三郎嘴角勾了勾,「嗯,我也很驚訝。」
蘇悅雙眸微眯,打量著蕭三郎,為什麼她覺得蕭三郎其實一點也不驚訝?
莫非他早就知道周夫子是柏安先生的事?
秦墨如同失心瘋一般,又去抱何鴻,「我的老師是柏安先生唉。」
何鴻酸的牙疼。
其他人則是震驚,後悔,懊惱的牙疼,頭疼,渾身疼。
鄭業成不可置信地望著周夫子,面色蒼白,誰能想到這位其貌不揚,乾癟瘦削的小老頭竟然是天下聞名的大儒周柏安。
他震驚過後則是嫉妒和懊惱,嫉妒蕭三郎可以拜柏安先生為師,懊惱自己竟然指責柏安先生偷書。
李夫子和王夫子對視一眼,兩人腿一軟,都癱倒在地上。
完犢子了,他們竟然侮辱柏安先生偷自己的書。
山長更是面如土色,老山長拜託他照顧的老友竟然是柏安先生,老山長為什麼不告訴他?
如果他早知道周夫子是柏安先生......
周夫子掃了一眼眾人的神情,嘆了口氣,「都說了我家都用《淺釋春秋》糊牆,你們非得不信。
我說周柏安是個酸儒,你們有意見?」
眾人同時搖頭,您老就是周柏安,您說什麼都對,誰能想到您老能自己罵自己啊。
周夫子眨眨眼,問山長,「還搜我的身嗎?」
山長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柏安先生,我...不,學生錯了。」
高知府瞪了他一眼,「來人啊,將這些侮辱柏安先生,不尊師重道的人帶去衙門,請他們喝茶。」
一眾人臉色都白了。
周夫子撇撇嘴,「三郎媳婦啊,咱們走吧,事到如今,只能求你收留無家可歸的我了。」
蘇悅輕笑,「歡迎至極。」
蕭三郎扶著他的胳膊往外走。
秦墨一骨碌跳起來,拉著何鴻,「老師,你先走,我去幫你收拾行李。」
蘇悅和蕭三郎扶著周夫子上馬車。
剛一坐定,蕭三郎就伸出了手,「拿出來吧。」
周夫子眼珠子轉了轉,答非所問,「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
蘇悅雙手環臂,掃視著兩人,呵呵,看來又有她家夫君的秘密可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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