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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君是朵黑蓮花 - 第16章 他家卿卿心軟,身子更軟字體大小: A+
     
      卿卿,看著我。

      卿卿,不要再惹我生氣。

      卿卿,你也喚我的名字來聽聽,可好?

      卿卿……

      這兩個字慕雲卿太熟悉了,熟悉到哪怕只是想起,耳邊便似迴響起容錦低沉悅耳的嗓音,柳絮一般輕輕飄飄地鑽進她的耳朵里,勾得人心都跟著癢。

      可那是前世,而非今生。

      如今他應該喚她「慕姑娘」,或是直接叫她「慕雲卿」,唯獨不該是這「卿卿」二字。

      他們不過匆匆見過數面,他緣何喚她喚得如此親昵?

      容錦眼下還昏迷著,慕雲卿心中的疑惑自是無人解答。

      她默默幫他上藥,氣氛靜謐,不遠處有蛙鳴聲傳來,伴隨著風弄竹聲,送入耳中。

      慕雲卿朱唇輕抿,秀眉攏著,略帶殤然。

      他怎會被人傷成這個樣子?

      他的護衛呢?

      若就這樣將他一個人丟在這,萬一待會兒追殺他的人找過來怎麼辦?

      慕雲卿心裡亂七八糟地想了一大堆,可最後,她還是狠下心腸準備離開。

      左右他的傷不會危及性命,她也給他上了藥了,算是對他仁至義盡,再多的,她也做不了什麼。

      而且,不是都說「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嘛,慕雲卿覺得依照容錦那作惡多端的屬性肯定會長命百歲的。

      慕雲卿起身離開,臨走前卻又忍不住回眸。

      那一眼的複雜,怕是連她自己也未覺察。

      到底還是沒能邁開腳步,她泄氣般地蹲下,氣容錦,更氣自己。

      為何……就是不能對他視而不見呢!

      她斂眸,長長地嘆出一口氣,下定決心一般伸手輕輕推了推他的胳膊,小心地避開了他的傷口。

      「容……」她一頓,隨即改口:「小王爺?」

      慕雲卿叫了幾聲容錦都沒有任何反應,她心下有些奇怪卻顧不多細想,掏出銀針來扎在了一個劇痛的穴位上。

      本來只需要扎一下就可以,可慕雲卿想起自己前世被他欺負得那麼慘,時常被他咬得體無完膚,一時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顫巍巍地伸出「小爪子」又扎了他一下。

      這才覺得心裡梗著的那口氣散了不少。

      見容錦疼得皺眉,她甚至還有點想笑。

      哼……這下他也知道疼了,看他以後還動不動就胡亂咬她!

      容錦抬睫,緩緩睜開眼睛,露出了清冷的一雙眸子,看到慕雲卿的那一瞬明顯帶著驚喜和疑惑。

      慕雲卿垂眸避開他的注視,搶在他開口之前說:「小王爺既已無礙,民女便先告退了。」

      她說完就要走,卻被容錦一把握住手腕拽了回去。

      他用了力,她身形不穩便直直栽倒到他懷中,未及掙紮起身便被他箍住腰牢牢鎖在身前,另一隻手還捂住了她的唇。

      「噓。」容錦略微有些蒼白的唇貼在慕雲卿耳側,嗓音沉得如夜色一般:「有人過來了。」

      他微微轉過慕雲卿的臉讓她看向不遠處,果然有人影在晃動。

      慕雲卿身子一僵,呼吸都屏住了。

      容錦從後面抱著她,溫熱的胸膛緊緊貼著她的背,恨不能將她揉進自己身體裡一般,下顎也順勢搭在她的肩上,輕聲安撫:「別怕,有我在。」

      慕雲卿斜了他一眼,心說就是有你在才可怕啊。

      慕姑娘沒練過武功,是以夜視能力不比一兩和周嬤嬤她們,她看得並不清楚,直到那人影走出樹林靠近湖邊,她才借著月色看清他們身著夜行衣,蒙頭覆面,難辨真容。

      夜風輕拂,她似乎隱隱聽到他們說什麼「受了傷」、「逃走了」之類的話,她暗暗猜測他們應當就是傷了容錦的人,這會兒仍在追蹤他的行蹤呢。

      慕雲卿心都要提到嗓子眼兒了,擂鼓似的跳。

      她不會武功,容錦又受了傷,一旦要是被那兩個人發現了,後果不堪設想,因為這層擔憂,慕雲卿即便感覺到了容錦對她的親近也不敢貿然掙扎,乖得不像話,惹得容錦將臉埋進她發間擋住了自己微勾的唇角。

      他家卿卿真是可愛。

      心軟,身子更軟。

      解舞腰肢嬌又柔,千般裊娜,萬般旖旎,似垂柳晚風前……

      容錦有些心猿意馬,慕雲卿卻嚴陣以待,不過那兩名黑衣人並未過來,不知是放棄了還是瞧著別處可疑,忽然飛身而走,足尖在枝頭輕點幾下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那兩人方一消失,慕雲卿便掙扎著推開了容錦,躲得遠遠的。

      許是因為受了傷的緣故,容錦虛弱地垂下手,後背狠狠撞在了身後的樹幹上。

      他悶哼一聲,忽然咳出一口血來。

      慕雲卿大驚:「你……」

      她趕忙上前查看他的情況,指腹才搭在他的手腕上,他便忽然倒向她,額頭沉沉地靠在她的肩膀上,空著的那隻手小心翼翼地拽著她的袖管,怕她跑了似的,口中喃喃道:「卿卿……疼……」

      慕雲卿心下一緊,仿佛心臟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攥住了一般。

      她何曾見過這樣的容錦……

      褪去了瘋狂與狠戾,亦沒有霸道和偏執,剩下的只有令人心疼的虛弱與可憐。

      活像撒嬌求抱的踏雪。

      慕雲卿一時晃神,根本沒細想就下意識問他:「哪裡疼?」

      容錦握住她的手,覆在了他心口偏上的位置。

      是她剛剛扎過的地方。

      慕雲卿心虛地移開視線,眼神有些飄忽:「應、應當是傷口帶累的……等傷好了就不疼了……」

      「嗯。」容錦聽話地應了一聲,繼續握著她的手。

      慕雲卿用了力氣抽出來,連同給他把脈的手也一併收了回來,袖子都沒給他留。

      容錦看著自己空了的手,眸光轉暗。

      「民女只略通岐黃之術,不知小王爺到底為何會吐血,恐幫不上什麼忙了。」

      容錦就像聽不懂她說什麼似的,自顧自道:「你怎會在此?」

      「……小王爺還是儘快回府找太醫醫治比較好。」

      「可是特意來救我的?」

      「……」她好想咬他!

      她從來不知道他還有聽不懂人話的毛病。

      當然了,咬容錦一口泄憤這種事,慕雲卿也就只敢在心裡想想,莫說他如今王爺的身份她惹不起,便是他那陰惻惻的性格也不是她敢造次的。

      她又不是沒吃過那虧……

      抬手攏了下被山風吹亂的發,慕雲卿耐著性子對他說:「小王爺還是儘快讓護衛來接你吧。」

      「那你呢?」

      「民女不過夜遊到此偶然遇見了小王爺,如今既見小王爺安然無恙,自然便該回去歇息了。」

      說罷,她盈盈起身。

      蓮青色的薄紗留仙裙被風吹起,在空中劃出優美的弧度。

      似湘陵妃子,斜倚舜廟朱扉;如玉殿嫦娥,微現蟾宮素影

      她腳步一頓,忽而又望向容錦道:「今夜之事,還請小王爺看在民女曾為您治傷的份兒上守口如瓶,民女感激不盡。」

      「如何感激不盡?」

      「……」較真兒的人,一點都不!可!愛!

      容錦垂下漆黑細密的睫毛,抬手輕輕覆在了傷口上,又問:「你幫我上過藥了?」

      「是。」

      「脫了我的衣裳?」

      慕雲卿抬眸,神色驚羞,不懂他忽然扯那些做什麼。

      不過她很快就知道了。

      容錦兀自整理了一下衣擺,幽幽道:「男女授受不親,你就打算這樣白看了我的身子?」

      慕雲卿微微偏頭,心說否則呢?難道給你看回去?

      她深知容錦心思詭詐,若被他牽著鼻子走定會被繞進去,遂不卑不亢地說:「民女當時心無旁騖,只一心救人,況醫者眼中並無男女之別。」

      容錦眯了眯眼睛,淡聲問:「如此說來,若他日你我異地而處,我也可以這樣對你,而你並不會怪我唐突,是嗎?」

      「……」這話是個圈套,是與不是,都不對。

      饒是慕雲卿素來淡定,此刻也不免被容錦纏得有些著惱。

      她原是好心救他,他竟倒打一耙!

      慕雲卿心下頂撞的話差一點就要脫口而出,卻在看到容錦那雙黑亮的眸子時猛然醒悟過來。

      他是故意的!故意胡攪蠻纏,就是為了讓她卸下偽裝,打破她面對他時的恭敬和疏離。

      想明白這一點,慕雲卿又恢復了以往雲淡風輕的模樣,朝他福了福身子說:「是民女行事不妥唐突了小王爺,還請小王爺恕罪。」

      容錦凝著她,視線慢慢移到她的耳垂上,拇指和食指的指腹暗暗捏了捏。

      見他沒再開口,慕雲卿便趁機道:「若小王爺沒有其他吩咐,民女便先告辭了。」

      可身形微動,便忽然聽他喚道:「卿卿。」

      溫柔似水,繾綣含情。

      慕雲卿不覺愣住。

      再三忍耐,最終卻還是壓不下心底的疑惑,索性問他:「小王爺為何如此喚我?之前那晚……又為何說我忘了你?難道我們從前見過?」

      「你想知道?」

      慕雲卿遲疑地點頭。

      容錦:「可我這會兒不想說。」

      慕雲卿:「……」好氣哦,要不趁著月黑風高她下點藥弄死他算了,了無牽掛!

      慕雲卿這次是真的被容錦給氣著了,什麼禮儀規矩都不講了,轉身就走,經過一枝長歪出來的細嫩枝條時還氣鼓鼓地甩手拂開,看得身後的容錦啞然失笑。

      倒是不遠處騎在樹杈子上的南星和曲蓮,看得雲裡霧裡的。

      曲蓮轉著手裡的一片樹葉,語氣疑惑:「嘖……慕姑娘都丟下主子走了,主子怎的還笑呢?」

      南星晃蕩著腿,大膽猜測:「氣瘋了吧?」

      「不對。」曲蓮一副大明白的樣子,認真分析:「這笑看起來明顯和平時殺人前的笑不一樣啊,多半是真的開心。」

      頓了下,曲蓮扯下蒙面的黑布,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算了,只要主子開心就行啊,不然這一晚上白忙活了。」

      大老遠地跑來這清涼寺使苦肉計,還不確定能不能遇著慕姑娘,他們家主子真是痴情種中的翹楚。

      南星也忍不住附和:「素日只當主子對咱們狠,沒想到他對自己更狠,你說正常人為了娶媳婦哪會做到這種程度啊。」

      聞言,曲蓮忽然轉頭看向他,發出了來自靈魂的拷問:「你覺得主子正常?」

      南星立刻搖頭:「不正常。」

      曲蓮點頭:「嗯,所以他這麼做才正常。」

      這兩人正嘀咕呢,不經意間一低頭,正對上了容錦看死人般看著他們的眼神,嚇得他們險些從樹上摔下來。

      他們趕緊閉了嘴,從樹上一躍而下趕至容錦面前戰戰兢兢地跪倒。

      曲蓮搶占先機:「主子明鑑,那些混帳話都是南星說的,屬下絕無此意。」

      南星:「……」豬隊友啊豬隊友!

      南星手都哆嗦了,誠惶誠恐地抬頭瞄了容錦一眼,絕望地從他的眼中讀出了自己將要被丟進玄影閣受罰的意思。

      南星內心在滴血,嗚……前幾日剛被放出來,現如今身上的傷還沒好呢。

      容錦沒再理會他們,抬腳朝方才慕雲卿離開的方向走去。

      南星瞧著自家主子的背影,忍不住嘟囔:「得怎麼能將功折罪一下呢……」

      ***

      慕雲卿走得很慢。

      一來山下未見火光,她並不急著回去;二來月移柳梢,林中光線不似來時清明。

      她邊走邊胡思亂想,心說本來月下賞蓮別有妙處,結果都被容錦的出現給攪和了。

      也不知……這會子他的護衛尋到他沒有?

      正想著,慕雲卿忽然聽到身後似有腳步聲傳來,與之響起的,還有容錦似月溫柔清冷的聲音:「卿卿。」

      慕雲卿停下腳步,回眸望去,見果然是容錦。

      不知是否因為走動的緣故牽扯到了傷口,他身上的血跡似乎更重了。

      唇上血色未拭,一點殷紅,妖冶魅惑。

      額前散落了幾縷青絲,偶爾隨風拂過蒼白俊美的臉,並不狼狽,反而平添了幾分驚心的美。

      慕雲卿在心裡承認,某個瞬間,她沒出息地被蠱惑到了。

      她低頭,不再看他:「小王爺這般喚我,於禮不合,還請自重。」

      「更深露重,你獨行不便,我送你回去。」

      「……」又開始不聽人話了。

      慕雲卿自是不想、也不能讓容錦送,可容錦要是能乖乖聽她的話那他就不是容錦了,於是兩人就這般僵持著。

      直到——

      一個很小的黑影自慕雲卿腳下「嗖」地躥了過去,這才打破了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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