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聲音響起的時候,錦瑟下意識就把抱住她小腿的琉璃踹開。
那一腳是真的沒留情,琉璃沒有防範地倒在不遠處的琴桌上,捂著被踹的胸口,還有些不敢置信。
她竟然踹他?
他這麼可憐柔弱卑微無助,她竟然都還忍心傷害他?
他…就那麼無足輕重嗎?
不知是不是那一腳踹得離心口太近的緣故,那一剎那間,琉璃竟然有種心臟抽痛發緊的感覺。
雖然很快就消失不見,但他無法視而不見,因為不愛與他說話的系統,偏偏這個時候告訴他,他的情緒波動有些過大。
系統冰冷的聲音在琉璃腦海中響起,如針尖麥芒。
[宿主,你是抖m嗎?踹你一腳你竟然對她好感度提升了,還難過,噫……可別被反攻略了啊,真沒骨氣。]
琉璃[……我沒有。]我才不會喜歡錦瑟,這個女人又暴力又直女,還不解風情,聰明狡猾,把他耍得團團轉,又不肯喜歡他。
系統:[好感度又增加了。]
琉璃惱羞成怒,掉起了真心的眼淚:[我真沒有!]
回完系統的話,他就試圖再次去抓住錦瑟,動作有些過於的急迫。
還有一絲說不出的執拗。
「恩公,你別不要琉璃,只要能在你身邊,琉璃當牛做馬都願意。」
錦瑟這次有所防範,所以沒有讓琉璃抓住,她快步到了還站在門口那的陸闌丞跟前,眼神柔和下來。
「你怎麼來了?」不是不想在京城暴露行蹤嗎?
像是知道錦瑟心中想的是什麼,他也明白那些風俗男子是勾引不到她,但該酸的醋,是半點少不了。
「我要是不來,怎知你正要收個暖床的奴僕?」
錦瑟沒忍住笑了,看著他繃得緊緊的,幾乎有些肅冷的表情,那一瞬間竟然與前世的他重合在一起。
還以為他要委屈流淚,引她愧疚,再步步緊逼,達到他想要的目的,沒想到這次如此的直白。
不過倒也有另一番可愛。
「怎會,我豈是那見異思遷之輩?既然念著一人,自然此生都定要是他,三夫四妾的荒唐想法,是決計不敢有的。」
「我自是信你。」呼吸間,陸闌丞看著錦瑟悄悄勾在他尾指的小手,耳根紅了紅,心底那些怨氣立馬消散了個乾淨。
成了沒脾氣的小軟包。
錦瑟:「那你不許再誤會我了?」
陸闌丞:「好。」
錦瑟:「也不許偷偷躲起來難過。」
陸闌丞:「我才…不會。」
錦瑟:「這才乖。」
陸闌丞:「他才不乖。」嘀咕。
錦瑟:「嗯?」
陸闌丞濕漉漉的眼眸緊盯著錦瑟,片刻後,捧住錦瑟的臉,在她眉心落下強勢又溫柔的一吻。
眼中蕩漾起粼亮的波光。
「這樣…就再也不會生你氣了。」
他也很好哄的,而且說不生氣就不會生氣,不像那個人,只是假裝不生氣。
「還,還有人呢。」心跳急促起來,錦瑟覺得眼前這個人真是越發的會撩了,還是那種一本正經的挑逗,真是叫人把持不住。
她推開他,手背都染了粉意,轉過身不再理會他,看向郭高月她們那邊。
郭高月:「!!!」懂了。
她腳步飛快地離開,還細心地帶好房門,這樣她就好趴在門邊偷聽裡面的聲音。
身體沒骨頭一樣軟摔在地上的琉璃,眼角的淚水欲落不落,他不敢置信地看著視線中溫柔嬌俏,臉頰緋紅的錦瑟。
仿佛眼前這個人已經跟他一樣換了內芯。
可系統卻打破了他的幻想。
一個人怎麼能有兩副面孔呢?他感覺心臟又難受鈍痛起來。
兩副面孔就算了,憑什麼對他是又踹又踢,對另一個人,卻是如春風化雨般溫柔耐心?
這樣明顯的雙標跟差別對待,讓琉璃的自尊心受到了沉重的打擊。
[系統,我想回家。]
[你在想屁吃。]
系統難得爆了不文明的粗口,它已經開始篩選新一任宿主了,至於這個不中用的垃圾,算了,擺爛了,就這樣吧。
反正他活不過今晚。
如系統所料,當晚琉璃在睡夢中就被人迷暈帶到了郊外樹林裡。
當他睜開眼,兩個黑衣人正在挖坑,一個明顯是他們頭頭的黑衣人則扯掉臉上的黑巾回過頭來看向他。
竟是白日裡那與錦瑟柔情蜜語的男子。
看著對方與當時完全不同的冰冷表情,還有那陰翳幽深的眼神,琉璃哪裡還不清楚此刻的處境。
只是他嘴裡塞著布條,完全說不出話來,呼喚系統,但系統憑空消失般,沒有理會他任何的求助。
被活埋的那一刻,琉璃被壓在土坑裡,仰頭看著居高臨下睥睨他的男子,他擔心的竟然不是自己要死了,而是錦瑟到底知不知道這個人有兩副面孔。
這樣一個危險的人物,接近錦瑟到底有什麼目的,會不會傷害到那個不解風情的女人!
他不知道,此刻在陸闌丞眼裡,他也是一個危險的人物。
「明明只是一個醜陋的乞兒,父母三代都其貌不揚,可一夕之間容貌卻有翻天覆地的變化,還刻意進了小倌樓,三番兩次接近瑟瑟,說什麼救命之恩,一見鍾情。」
陸闌丞一字一句,如兜頭涼水般潑在琉璃身上,讓他渾身寒意,頭皮發麻。
就好像一直隱藏的存在被眼前這個他一直瞧不起的古人窺視到了,他表情有片刻的變化,而這些都被陸闌丞看在眼裡。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誰,又有怎麼的目的,但只要是威脅到瑟瑟的存在,我決不會手軟,等你死了,不管你有什麼樣的陰謀算計,都再也實施不了。」
手指划過對方白嫩細膩的臉頰,留下一道鮮艷的血痕,陸闌丞滿足地勾起唇角,轉身離開。
但沒走多遠,他的身形就搖晃踉蹌了下,面目有瞬間的扭曲變化。
「不能…不能殺他。」
「閉嘴,這才是萬全之法。」
「瑟瑟,會…會不高興,他…不至於死。」
「活著就是個禍害,不能心軟,殺了一了百了。」
「不行…瑟瑟,知道…不理我,我不要。」更咽哭泣。
摸了滿臉淚痕的陸闌丞咬牙切齒。
「我們是一樣的人,你偏要裝什麼好人,要是不殺他,小丫頭有危險怎麼辦?你能確保萬無一失?要是像上一世那樣…」
戛然而止的話語,陸闌丞恢復過來,揉了揉還有些暗痛的太陽穴,繼續往黑暗深處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