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錦瑟這話,場面頓時又安靜了下來,那些揮舞著拳頭正在揍人的百姓突然尷尬,滿臉舉棋不定猶疑不決的樣子。
反轉反轉又反轉,這年頭要做個好人也太難了,一不小心就容易助紂為虐,腦子實在不夠用啊。
「姑娘什麼意思?難道你跟這人是一夥的嗎?我已經這麼慘了,你卻還要幫著惡人…」
女子抽回手臂,捂著臉哭的撕心裂肺,那聲音聞者傷心,見者憤慨,一時間錦瑟跟郭高月倆人被無數雙怒意的眼神瞪瞧著,仿佛她們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壞事,說出來都罄竹難書。
好在因為錦瑟她們的容貌衣著一看就知不是等閒尋常之輩,又是嬌嬌弱弱的女子,心有計較的百姓便沒有立馬為那哭泣的女子出頭動手。
「瞎了你的眼珠子,誰跟那豬頭是一夥的,但凡有個腦子的都能看出來我們跟你們之間的差距在哪裡好不好?當然,我也不是看不起你,只是客觀事實地說這件事,還好意思哭,一張嘴就喜歡胡言亂語,造謠生事的人,聰明點的都知道你是在用眼淚博同情,可真有心機,真當這裡所有的人都是蠢貨啊?你也真是太高看自己了。」
郭高月護犢子地站在錦瑟面前,對著那哭的滿臉淚痕的女子便一頓咆哮,尖銳的嗓音如雷貫耳,讓不少腦子糊塗的人清醒過來。
是啊,這倆位姑娘一看就是很有身份的人,可被他們打的男子穿的卻是粗布麻衣,著實搭不上邊啊,那女子莫不莫不是故意引導他們….
數道目光從錦瑟那齊齊轉到了渾身一激靈的哭泣女子身上。
「我…我沒有,我只是太害怕了,才會誤會你們,對不起,我只是太害怕了,不想再被抓回去,我會被他打死的,嗚嗚嗚…」
郭高月滿臉不忍直視的表情。
「噫…」的一聲,讓對方愣了一愣,而後面色漲紅,像是受到了極大的羞辱。
郭高月毫不留情地又「嘖嘖」幾聲,挑剔道:「就你這樣的,我見多了,但沒一個像你哭的這麼差勁的。」
她還給她舉例。
「就比如說我認識的一位姓徐的姑娘吧,不說別的,她那隨時都能淚眼汪汪掉金疙瘩,一哭就是好幾個時辰的本事,尋常人是真學不來,更別提白蓮妹妹了,那哭起來神仙也心疼,一雙濕漉漉的狐狸眼更是跟會說話似的,純潔無邪的時候能讓你自慚形穢,媚眼如絲的時候,魂都能給你勾掉,那叫一個拿捏。」
說到這,再上下打量對方,表情頓時嫌棄了。
「瞧瞧你這哭的,一點也不賞心悅目,更沒有弱柳扶風的嬌柔樣,忒假了,就整一耍雜戲的潑猴,還是那種往臉上塗了厚厚胭脂的那種,也就未見過白蓮妹妹的那種人,才會被你這種半斤八兩唬到。」
「你!你!你!!!」女子被氣的身體發抖,眼神有瞬間的陰鬱。
錦瑟本想攔攔郭高月,有時候說太過了即便有道理也容易引起眾怒,別只顧嘴裡爽快,忽略了開始的初衷。
但郭高月看了她一眼後,錦瑟便縮回了自己的小手,心虛了。
這小兔崽子跟她學的,還長江後浪推前浪,更毒舌了。
「你你你,你什麼你,你娘沒教你跟別人說話要捋直了舌頭嗎?一點禮節都沒有,還瞪我,怎麼,就說這麼幾句大實話你就受不了,原形畢露了?大傢伙都快看看,你們同情可憐的弱女子,可是一副想殺了我的眼神,真的好兇啊,瑟瑟,快抱抱我,我好怕怕呢。」
錦瑟一手推開她湊過來的額頭,這才找到機會說話,唇角微揚,語氣比起郭高月那懟天懟地的模樣來,要溫柔太多,但說出的話,卻綿里藏針。
「我這妹妹性子直,好打抱不平,最看不慣有些人用點小伎倆便將眾人耍的團團轉的樣子,多有失禮之處,還請包涵體諒,不行的話…我們還是先來說說姑娘你手上傷痕的事吧,若你不相信我的醫術,之後也可讓別的大夫瞧瞧。」
話鋒一轉,表情變得同情憐憫起來,完全打亂對方的思路。
「姑娘,雖然我不知事情前因後果,但能讓你狠心地把自己傷成這樣,只是為了誣陷這樣一個人,定是有說不出的苦衷的,對嗎?」
女子:「…..」
錦瑟:「你放心,要是真有什麼苦衷的話,說出來我們大家替你做主,不必掖著藏著,把自己的手臂傷成這樣,這得下多大的狠心啊,換做是我就做不到,我打小就怕疼。」
那唏噓憐憫的樣子,不但沒讓周圍的百姓感同身受,反倒個個目光又些怪異起來。
是啊,得是多狠絕的人,才會親手把自己傷成這樣,明明面上看起來柔柔弱弱,沒想到…當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嗎?
眼看著情況對自己不利,女子臉色青白交加地想要反駁什麼,可看錦瑟鎮定自若的表情,便知敵不過對方,於是她看準時機,便捂著臉往門口跑去,想要冒雨離開客棧。
誰知跑到一半被靠在櫃邊,頭上戴著白色斗笠,手裡還拿著本書在看的男子伸腿絆了一下,整個人對著地面五體投地「哎呀」地趴了上去,摔的猛了直接就兩眼昏花暈倒。
「二丫啊,二丫你怎麼了。」那被打成豬頭的男子見到昏迷的女子,跌跌撞撞地跑過去把人抱在懷裡,嘴裡還說著,「你就算跟人跑了,但我心裡其實還是愛著你的啊,為什麼你就是看不到我的好呢,我不就長的丑一點,不夠有錢,性格還差了點嗎?可我對你是真心的啊!」
眾人:「……」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突然理解這姑娘為什麼要跑了,這男人莫不是以為他的真心價值千金?
個個表情跟吃了餿掉的泔水似的,忒下頭了。
大雨停歇片刻,男子在眾人一言難盡的目光下抱著懷中女子離開了客棧。
可在經過一處巷子時,女子神色清明地醒來,從男子懷中下去,而男子則瞬間換了肅冷的表情對著女子下跪。
女子神色頗為煩躁地扯下臉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張美艷妖冶的臉,卻有種仿若蛇蠍的陰毒氣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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