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星爵壓抑了一路，最終還是在只有兩人的空間裡，問出了這句話。

  她這麼著急地想要跟他離婚，撇清關係，不就是為了下一段感情能更好的進行嗎？

  昨天她說出那麼無情的話，今天又催著他公證離婚。

  難道是因為想要跟封月承結婚？

  封星爵墨眸盯著她，太在意她的回答，無形之中滋生出一股壓迫力。

  對於這句話，葉晴感到莫名其妙。

  她下意識問道：「你指的是誰？」

  是肖鋒還是封月承？

  最近跟她有牽扯，還沒封星爵認為是那種關係的就這兩個人。

  葉晴一時之間真不知道他指的是誰。

  畢竟，封星爵的腦迴路，她猜不准。

  從前猜不准，如今更是。

  要不然，她也不會花了五年的時間，都沒能讓他多看她一眼。

  而聽到她的話，封星爵的眸色更沉了：「你身邊到底有多少個男人？」

  她居然問出指的是誰這樣的話來！

  難道離開的這短短三個月內，她身邊不止有封月承一個？

  對上他冰冷刺骨的眼眸，葉晴稍稍一愣，隨後不以為意的輕笑了一聲。

  她明澈的眼輕飄飄地別開，漫不經心地道：「多少個都跟你沒關係……」

  「葉晴，你不要太過分！」封星爵大步上前，捏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臉，俊美冰寒的臉與她對上。

  他的眸子，燃著怒火，更多的是隱忍的灼痛。

  平日裡黑得深不見底的眼眸，泛著猩紅，似是受困的野獸，得不到救贖。

  他的手一觸碰到她，葉晴便敏感又激烈地甩開他。

  「過分這個詞應該用在你自己身上！」

  她呼吸急促，快步朝電梯門口走去，離他遠一些。

  只可惜，電梯內的空間就這麼大，就算她再怎麼想遠離，也只有這麼一點距離。

  身後，封星爵冷銳怕的目光依舊在她背後焦灼。

  葉晴渾身不安起來。

  只求電梯快點到達，這樣令她呼吸不暢的場面早點結束。

  正想著，電梯到了樓層，門打開。

  葉晴快步走出去。

  因為是陌生的地方，葉晴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走。

  封星爵隨後出來，走在了她左手邊的位置，在2002號房間駐足，打開門。

  他回頭，見葉晴還站在那裡，他道：「進來吧，東西在屋內。」

  葉晴秀眉微微皺了皺，深呼吸了一口氣，邁開腳步，過去。

  屋內採光很好，南北通透，三室兩廳的格局。

  通體黑白灰的裝潢風格。

  沙發簡約。

  葉晴視線微微掃視了一下，卻發現，整個屋內，生活用品，生活氣息，也只有封星爵一個人而已。

  窗台就晾著封星爵的西裝，襯衣，還有內褲……

  茶几上，也只有一個茶杯。

  就連門口的鞋柜上，也只有一雙男士的黑色拖鞋。

  葉晴不禁詫異，封星爵一個人住？

  他不是應該跟莊夢蝶住在一起嗎？

  至少，她認為，他一直跟莊夢蝶住在一起……

  他們不是要結婚了嗎？

  怎麼會……

  封星爵去廚房倒了兩杯水，一杯遞給葉晴，一杯自己喝。

  葉晴看著他遞過來的水杯，是一次性水杯。

  而他喝的水杯，是一隻藍色瓷器水杯。

  稍作猶豫之後，葉晴還是接了過來。

  「趕緊把東西給我，我還有事。」葉晴道。

  「不急，喝了水，我跟你一起去。」封星爵回應道。

  此時，他反倒平靜了許多，沒有跟剛才一樣周身瀰漫著痛怒。

  「你要跟我一起去公證離婚？」葉晴不可思議地問道。

  她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更沒想到，他會如此配合。

  「嗯。」封星爵只在喉間發出一個單音節字眼。

  葉晴眼中的詫異更深了，不過，很快，她便瞭然了。

  也對，他著急跟莊夢蝶結婚，自然不會繼續壓著跟她這段失敗的婚姻不放。

  他現在的坦然和配合，不過是因為莊夢蝶而已，並不是因為你，葉晴！

  思及此，葉晴嘴角泛起一抹輕笑。

  習慣了，便淡然了。

  葉晴沒說什麼，將杯中水一飲而盡。

  之後，封星爵去了書房，的確拿出了離婚協議書。

  還是三個月前，葉晴簽的那一份。

  葉晴接過，理所當然地翻到最後一頁，之前上面沒有簽上封星爵的名字，而現在，他龍飛鳳舞的字跡，已經很明顯的簽在上面了。

  如此，他是早就做好了離婚的準備。

  那這幾天的糾纏和不願意公證，又是因為什麼？

  不過是不想被她小時候救過他的恩情所羈絆罷了。

  聽到她說不會因為那件事而找他之後，他便坦然地同意公證離婚了。

  葉晴，好在你沒有因為這幾天他的甜言蜜語而動容。

  要不然，你又將輸得一塌糊塗。

  車上，封星爵在前方開車。

  葉晴拿著離婚協議書坐在后座。

  她看著窗外的風景一一從眼前退去，內心毫無波瀾。

  以前，她會傷心，會不舍，可經歷了這麼多之後，即使是在去離婚的路上，她都沒有半點留戀。

  甚至還迫切地希望，快點到達地點。早些拿了那個象徵自由的證件。

  而前方開車的封星爵，他握方向盤的手不自覺地收緊。

  車子一點一點地靠近民政局，他的心一寸一寸地疼痛。

  這種不舍的感覺，從未如此強烈。

  只是，不舍又如何，他終究要為自己從前的錯誤買單。

  他不能再繼續傷害她。

  因為他，她的手被大火燒傷一大片，還留下了心理陰影。

  從此她不能再面對火，一旦火勢稍稍大一點，她便會因為心理因素引發哮喘，經歷呼吸不上來，隨時斷氣的痛苦。

  她所經歷的一切苦難，都是因為和他的那段痛苦的婚姻。

  現在她想離婚，他若是繼續緊握不放，便是對她再一次的傷害。

  封星爵理清了頭緒，也知道了離婚對葉晴的重要。

  他痛的是，如果跟他離婚了，她轉身投入別的男人的懷抱，他將徹底地失去她……

  這種不舍和憤然。

  這種失去後再也回不來的感覺，深深地摁住他的心臟。

  疼得發怵。

  民政局終究還是到了。

  葉晴頭也不回地走進去。

  封星爵的腳步像是灌了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