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河已經閉上眼睛了,聽到雲朵的話,眼瞼顫了顫。
當初為什麼下鄉,嚴格說起來對秦河其實算是上一輩子的事兒了。
他重生之後睜開眼就是在百里村雲朵找他,主動提到要結婚那會兒。
如果不是廖文靜非提起以前,有些事兒就是秦河人生長河中彈出的廣告,過了就過了,不會刻意想起。
但是現在被提及了,而且還被告知當年的事兒,秦河不可能告訴自己說,那是廖文靜活該,和他一點關係也沒有。
但是非要說廖文靜一直到現在還單身,就是因為秦河,秦河其實也冤枉。
半晌之後,秦河才緩緩開口:「當年下鄉的確有賭氣的成分在,但是要說是和廖文靜賭氣,也不盡然。」
秦河說話的同時也慢慢坐了起來,靠在床頭。
聽到秦河的話,雲朵瞥了眼他,問:「那為什麼廖文靜非要說因為她,肯定是發生了什麼吧?」
秦河沒吱聲,因為有些話當著雲朵的面兒他真的有點說不出來。
當年的事兒廖文靜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亦或是喝多了的時候也說了不少,雲朵雖然不能知道全部的細節,也能拼湊出來一些大概。
見秦河沉默,她說:「當年很喜歡廖文靜吧?」
「沒有!」情緒明明不高的秦河聽到雲朵這話,反應十分激烈,生怕雲朵誤會了。
雲朵也不說話,靜靜地側目看向秦河。
須臾,秦河偏開頭:「當年那個時候,我自認為我是喜歡她的,但是現在想想那時候太年輕,充其量就是有好感。
那個時候我家的情況……你雖然沒經歷也應該能猜到,和我差不多大歲數的人躲著我們都來不及呢。
因為和我家的一些淵源,廖文靜就沒躲著我和我姐。
秦雪的性子和我爸比較像,學習看書的時候十分專注,外界的一切基本干擾不到她什麼,所以最後就變成我和廖文靜同進同出的。
當時附近年紀相仿的人見我和廖文靜總是在一起,有出於對我的諷刺和嘲笑,也有那個年紀的人的……怎麼說……可能是好奇吧,就起鬨說要不我和廖文靜在一起算了。
說是女大三抱金磚,廖文靜比我大五歲,大家起鬨說能抱一塊半的金磚了。」
說到這兒,雲朵大概能想像後面發生的事兒了。
如果是別人碰到這樣的情況,可能就憤怒地撿起地上的磚頭就去和起鬨的人干架了。
但是秦河的性子吊兒郎當的,他就是再憤怒,直接和人打架這樣的事情他也不會做的。
正如雲朵猜想的那樣,她聽到秦河說:「因為天天有人起鬨,我也不討厭廖文靜,就問她要不我們就處對象試試看吧。」
「她拒絕了。」雲朵說。
秦河點頭:「她拒絕了,我當時也沒多想,後來才知道因為她聽到我媽說的一些話了,你也知道我媽的性子……
我媽雖然不討厭廖文靜,但是覺得廖文靜的奶奶以前是我家的保姆,父親以前是我家的司機,我和廖文靜在一起……
她心裡過不去那道坎兒,而且廖文靜還比我大。
我知道後就去找我媽了,想提醒我媽不要說話那麼難聽,結果還沒和我媽說呢……卻先聽到了別人諷刺我媽的話。
我們家的成分,你可以想見別人的話能有多難聽,最後說到我了,說我和秦雪之所以能不去下鄉什麼的,是因為我媽和廖文靜的爸爸說不清道不明。
因為我爸那幾年在幹校,省城就我媽和我還有秦雪,什麼髒水都往我媽身上潑。
年少氣盛,我聽了就受不了,不想我姐和我媽再吃苦,我就報名下鄉去了。」
秦河說完,兩人都沉默了。
雖然事情並不是像廖文靜說的那樣,秦河賭氣下鄉是因為她拒絕了秦河。
可是當年不管是秦雪還是秦河一開始能不去下鄉,廖文靜的父親是真的起了不小的作用。
不過不是因為他和秦河的母親覃窕怎麼樣,就是可能因為曾經兩家的關係。
反過來說,廖文靜的父親當年能這麼護著秦河他們家,也說明了秦河家好的時候,對廖文靜一家也是多有照顧,十分尊重的。
人都是好人,可是最後的結果卻讓人唏噓。
廖文靜當年發生那樣的事兒真的不能怪秦河。
可是就憑著廖文靜來深城,覃窕親自打電話讓照顧廖文靜來說,秦家和廖家的淵源就還是很深。
廖文靜當年發生的事情秦河就不可能當做什麼都沒發生。
秦河如果對這事兒真的是一點情緒也沒有,雲朵也會看不起他的。
雲朵不會喜歡那麼沒心沒肺、沒良心的男人的。
可是他們兩個怎麼辦呢?
同情廖文靜的遭遇,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了就不能當做沒發生,離婚和廖文靜在一起,顯然不可能。
然而讓雲朵和秦河還是和以前一樣……似乎也有點難。
這好像就是一個無解的題。
良久,雲朵躺下背對著秦河:「不早了,睡吧,你明天還要上班的吧。」
秦河沒動,盯著雲朵看了好半天,想說點什麼,但是最後什麼也沒說出來,輕嘆了一聲,他也躺下了。
感覺到秦河的動作,雲朵又睜開了眼睛,明明困到不行,但是卻就是睡不著。
翌日雲朵醒來的時候,秦河已經不在了。
收拾好了下樓,早飯已經留好了,人都不在,就連雲天和柱子兩人也不在。
肚子裡還有一個,不管心情怎麼樣,飯都是要吃的,吃完收拾好,雲朵去了招待所。
「剛才有人給你打電話,說是哪兒的財務的,我也沒聽清楚,說是有人非要搶財務公帳的存摺。」楊姐看到雲朵來了,和她說了剛才有電話找雲朵。
乍一聽到楊姐這話,雲朵有點沒反應過來:「哪兒的財務啊?招待所的?」
「不是,咱們這兒財務的聲音我怎麼可能聽出來,再說了要是真有急事,就兩步路,過來找你就是了,打電話又說不清楚。」
「那是誰?」雲朵自言自語完後知後覺想到什麼,趕緊轉身走了。
簡安那個工程隊現在自己是老闆了,簡安被警察抓走了,偷竊罪,而且還不是一般的偷竊,她暫時肯定出不來,應該不會是她反悔了搶財務的存摺。
雲朵腦子本來就亂糟糟的,一時間也想不出來具體會是誰,不過不管是誰,她都要去看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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