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長途電話線，雲朵都能感覺到自己這話問出來之後，電話那邊雲霜的沉默。

  良久，雲朵在想要不要再說點什麼打破沉默的時候，雲霜開口了：「你怎麼想起來問這個了？不相信我？」

  「倒也不是不相信，是有人說朱學明他……」雲朵想要委婉一點，可是說了一半又覺得兩人關係這麼說熟不熟的，直接比委婉似乎更好。

  「最近招待所出了點事兒，招待所的人大部分都是深城本地人，好多也信風水，所以就覺得之前……」

  「招待所出什麼事兒了？」

  雲朵說了停業整頓的事兒，其餘的沒說。

  電話那邊的雲霜再次沉默，半晌才緩緩開口：「我這兩天找個時間去深城一趟，到時候再說。」

  雲朵還沒來得及說點什麼，電話就被掛斷了。

  拿著電話沉默了須臾，雲朵把電話放下了。

  秦河回來之後，感覺比以前忙多了，天天中午都不回來吃飯，晚上下班到家天都黑了。

  所以招待所的事兒雲朵也沒和秦河說。

  倒是萬倩，很快來找雲朵了。

  「那個朱學明你猜他是哪兒的人？」

  雲朵愣了愣，有點不明白萬倩為什麼這麼激動：「他不是港城的人嗎？」

  「他要是港城人，我還問你幹什麼啊！」萬倩擺了擺手說。

  雲朵倒是想到了這個可能，不過還是那句話，有點太意外和匪夷所思了，所以就本能的不敢相信。

  「他難道是深城人？」

  萬倩打了個響指：「猜對了。他家以前是深城南邊那個什麼村的，但是因為家裡人會看風水，前些年的時候，受到了衝擊，現在家裡就他一個人。

  風水，他多少也懂點，但是就是學藝不精，因為長得還算是人模狗樣的吧，不知道是因為聽了別人的話還是他自己的想法，後來深城和港城開放探親之後，他就專門給那些有錢的女人看風水。」

  除了朱學明是深城人讓雲朵意外，那些所謂給有錢女人看風水這事兒雲朵早就知道了，所以就有點見怪不怪了。

  不過雲朵好奇的是另外一件事兒：「那他和辛衛國到底是什麼關係啊？」

  萬倩被問住了，怔了一下之後有點不好意思地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

  越是這樣，雲朵心裡的疑惑越大。

  這朱學明到底是雲霜找來的人，現在又和辛衛國似乎走得很近。

  加上招待所的事兒，雲朵總覺得這好像是陰謀。

  「那你知道朱學明在深城在什麼地方落腳嗎？」雲朵問。

  萬倩點頭。

  思量了一下，雲朵說：「走吧，去找朱學明去。」

  萬倩早就攢著一口氣了，所以自然是願意跟著雲朵跑這一趟的。

  朱學明看起來光鮮亮麗的，可是他家雖然不至於是茅草屋，但是處處透著邋遢，萬倩自小在城市長大，當年知青下鄉她年紀還小，所以從來沒和農村有過聯繫。

  所以站在門口怎麼也踏不進門。

  雲朵本來就是從農村出來的，雖然她也覺得朱學明家太邋遢了點，但是卻也不會有任何的嫌棄。

  「你在外面等著吧。」雲朵讓萬倩在外面等著，她自己進去了。

  打死朱學明也沒想到雲朵會找到這兒來，他手忙腳亂地把屋裡亂七八糟的東西往箱子裡一塞，找了一個相對乾淨的地方讓雲朵坐。

  「你怎麼找到這兒來了？」朱學明侷促極了。

  「招待所前幾天出事兒了，不知道你知道不知道？」雲朵說：「你給招待所看過風水的，可是……」

  「我……我是真的會看風水的，當初給你那招待所看風水，我就是怕露餡了，所以我給你說的那些方位都是基本的，不會出什麼問題的。」

  朱學明慌忙打斷雲朵為自己辯解。

  雲朵則盯著朱學明沒吭聲，主要是她還沒想好說什麼該怎麼說。

  然而這個時候她性格中帶出來的冷漠再次幫了她，朱學明以為雲朵並不相信他，還在審視她，而且雲朵冷漠的氣質讓朱學明倍感壓力。

  他沒沉住氣，再次著急地為自己辯解。

  「我說的全部都是真的，我承認我喜歡你……」

  平靜的雲朵因為朱學明這話眼中倏然有了波動，目光陡然犀利了不少。

  察覺到雲朵的目光，朱學明再次變得侷促，他吞咽口水緩解緊張：「我說的是真的，但是一開始我真沒懶蛤蟆想吃天鵝肉。

  一開始的時候……他找我就是想法子介紹我和你的那個親戚雲霜認識。

  我那個時候的目標其實是你的親戚雲霜，但是你那親戚似乎看出我……就沒給我好臉色。

  再後來……就你愛人老是針對我……後來喝酒我說了什麼我也忘了，不過後來我在大街上醒來，身上的東西還被人搶了……

  我猜測可能是你愛人故意的，所以我就不敢再出現在你面前了。」

  終於，因為朱寫明這番話，雲朵的眼中有了些波動，她問：「他找你？他是誰？」

  剛剛還知無不言的朱學明，此時卻沉默了。

  現在的雲朵給人的感覺還是冷漠，但是比起當初多少有點木訥相比，她其實心裡玲瓏剔透的。

  話該怎麼說，她心裡其實是有數的。

  所以面對朱學明的沉默，她說：「招待所出事兒你覺得和你沒關係，可是別人可不會這麼想的。

  我和雲霜的關係你也知道，如果我讓她幫忙幫我在她認識的人中說幾句閒話的話，以後你再想給有錢的女人看風水估計是沒戲了。

  因為沒人會信你了吧？」

  「我現在這樣還怕人威脅嗎？」朱學明眼神閃躲，說出的話顯得好像很有骨氣一樣。

  雲朵沒再繼續威脅他，反倒開始在他屋裡打量了。

  亂七八糟，其實也沒啥好看的。

  不過雲朵卻覺朱學明既然做了被人不齒的專門靠女人賺錢的營生，那麼應該是有什麼迫不得已的事兒的。

  因為從他剛才那些話里聽得出來，他也不是沒臉沒皮的人。

  既然要臉面但是卻做了「不要臉面」的事兒，那肯定是有他不得不這麼做的緣由的。

  打量了半天，雲朵還真的看出了點門道，她盯著桌子上一堆亂七八糟的書看了許久，站起來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