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煙身體變得僵硬,她腦中浮現一個猜想,但她不願意承認。
不會的……
她一直以為,江時羿娶她,就是為了奶奶。
然而,許鳶的話,毫不留情地揭開了所有真相:「他和你結婚,也是為了刺激我……那時候,他聽說我在國外交了新的男朋友,很生氣,你知道他這個人不服輸,脾氣上來了,和我較勁的時候什麼都不顧,他要我和那男人分手,我沒立刻答應,然後他就和你結婚了。」
顧煙沒說話,唇線緊抿著,她的目光,定格在許鳶的手機屏幕上。
那張照片裡,是她跟著江時羿在給長輩敬酒,她在笑,眼底盛滿歡喜。
她像個小丑。
她以為自己抓住千載難逢的機會嫁給了自己最愛的男人,她以為未來的日子,她會有機會靠近他,然後慢慢捂熱他的心,她以為,她的等待會有結果,她的愛情會有開花結果的那一天。
然而現在,她才明白,這場婚姻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許鳶還在說話:「你知不知道,你們的新婚夜,他在和我微信聊天?他發給我這張照片,就是想要刺激我,男人一旦陷入感情,就會變得幼稚……」
顧煙神思有些渙散,許鳶的聲音,仿佛變得遙遠,她掐著自己手心,勉強回神,然後聽見自己的聲音,輕得像是在飄:「你說夠了嗎?」
許鳶打量著她變得煞白的臉,似乎是滿意了點,「顧煙,我希望你有自知之明,不要再纏著十一,你已經用右耳的事情道德綁架他這麼多年了,難道還不夠嗎?」
顧煙低下頭,沒有說話,眼神也黯淡下去。
右耳的事情是假的,如果江時羿知道,一定會很憤怒,他那麼驕傲的人,怎麼能容忍自己被人欺騙這麼多年。
忽然之間,她不知道她和他的這段關係,要怎麼繼續走下去。
「奶奶老了,還得了癌症,」許鳶又道,「那老太婆快死了,不可能一直攔在我和十一之間,所以你……」
她話沒說完,顧煙猛地站了起來。
因為動作很大,椅子碰撞地面發出一聲響。
顧煙盯著她,語氣很重:「你對奶奶放尊重點!」
許鳶被顧煙這突如其來的氣勢震懾了下,身體都不受控地後退了一步,眼神有一瞬錯愕,但很快回神,冷哼一聲,「我有說錯?她本來就快死……」
她話沒說完,顧煙抬起手,指著門口,「要麼滾,要麼閉嘴。」
許鳶沒見過顧煙這麼強勢的樣子,一時有些怔,可嘴上不肯服輸,「如果我都不選呢?」
顧煙怒極反笑,「好,那第三個選擇就是——」
她直接揚起手,在許鳶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直接給了許鳶一巴掌。
「啪」的一聲脆響,許鳶被打得發懵,臉偏到一側,隔了幾秒才火燒火燎似的疼起來。
她捂住臉,不可置信地看向顧煙,「你敢打我?!」
顧煙走到另一邊桌子旁邊抽出濕巾擦手,她打完人,心底倒是沒那麼憋屈了,「你不走,那就我來教你說話,你再對奶奶不敬,我打到你說不出話。」
許鳶的臉頰迅速紅腫起來,顧煙那一巴掌,真是使出了十足的力氣,她眼淚溢出眼眶,「顧煙,你真野蠻!」
顧煙倒是笑了,「過獎,對你這種人,我實在犯不著保持什麼禮儀風度,是你自己犯賤找上門。」
許鳶氣得面容扭曲,也顧不得其他了,伸出手就要去抓顧煙的臉。
顧煙有所防備,躲避的同時,腳下一挪,不偏不倚地勾住了許鳶的步子。
許鳶穿十公分的高跟鞋,就這樣腳一崴,面朝地栽倒下去,結結實實摔了個狗啃泥。
那落地的重響,聽得顧煙都一激靈。
一定很痛。
許鳶疼得叫了一聲,她是想要挑事,但沒想到會吃這麼大的虧,她髮絲凌亂,狼狽又難堪,哭著從地上爬起來,拿出手機說:「你給我等著,我要告訴十一,你有多野蠻,根本不講理!」
顧煙覺得許鳶特別幼稚,居然想告狀。
她無謂地聳了聳肩,「告吧,對了,能從我病房滾出去告嗎?有你這麼一坨東西在這,實在有點礙眼。」
「你……!」許鳶快氣死了,一時間想不出罵人的話,口不擇言道:「你就是活該,我就應該讓那兩個男人輪了你!」
顧煙聞言,面色一沉。
她扔掉濕巾,垂眼睥睨著狼狽的許鳶,「你倒是提醒我了。」
說完,她直接伸出手,給許鳶另一側臉又是一巴掌,然後抓住許鳶的頭髮,就將人直接往出去拖。
許鳶慘叫著,被拖行了兩米多才努力掙脫開,她罵顧煙:「你就是個瘋子!」
喊完,不敢再停留,從地上起來,一瘸一拐地往出走。
顧煙沒說話,她手指間還有許鳶被扯下來的頭髮,她嫌棄地甩了甩手,再看一眼病房門口。
許鳶已經走了,她走過去關上門,靠著門板,身體從戒備的狀態中緩緩鬆懈下來。
過去這麼多年,她活得中規中矩,和人這樣衝突並不常有,更別說打人,這是頭一回。
但她並不後悔,她甚至覺得沒有打夠,想起自己那個晚上的遭遇,再多給許鳶幾巴掌也不為過。
半晌,她看著自己的手笑了聲。
既然沒有人肯為她出這個頭,那她自己動手,倒也不錯,方式雖然粗暴,卻也解氣。
病房外,許鳶並沒立刻離開醫院。
原因是,她的腳踝扭傷了,腫得很嚴重,劇痛讓她沒法正常走路,而且她髮絲散亂,臉上帶著掌印,這副模樣她實在沒法子就這麼頂著旁人目光走出去。
她捂著臉躲進了樓道洗手間的小隔間裡,哭著撥通了江時羿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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